戰役進行到此時,基本勝敗明朗了,只有四老太爺還在負隅頑抗,他霍的站起來,雙目充,咆哮著:“我今日才瞧出大嫂竟是這般中豪傑,說起來一套一套的!以往真是失敬了!你可別忘了,當初在娘病榻前,娘拉著我們哥仨的手說的話,大哥可是親口答應好好要照看我和老五的!怎麼?如今大哥不在了,你就翻臉不認了?現出原形了啊!”
這次連明蘭都要笑了,從屏風後頭髮出兩聲清楚的嗤笑,想來邵氏和朱氏也忍不住了。
太夫人掩飾不住嘲諷之意,目中流出一深切的怨恨和嫌棄,冷冷道:“娘要多給大房些銀子,四叔就說娘病糊塗了,可娘要大房照看兩位弟弟,四叔倒記得牢牢的。都是娘臨終前說的,怎麼前一句糊塗,後一句就不糊塗了?四叔真是好記,好能耐呀。”
明蘭暗歎:這位顧家老祖母倒是明白人,可惜一番慈母心腸,全不肖子孫丟給狗啃了。
四老太爺再厚的臉皮也撐不住了,氣的渾發抖,一屁坐下後,恨恨捶旁的茶幾一下,差點震下一個茶碗。
四老太太眼瞧著勢不對,趕開口,滿聲歉意道:“我知道嫂子這些年年苦了,爲著我們這些不的了多心。他四叔這幾日爲了炳哥兒的事煩著,是以口氣不好,嫂子別見怪。可話說回來,一筆寫不住兩個顧字,如今咱們要分出去了,委實有些艱難,多請大嫂子幫村些纔好。”
好本事!明蘭讚賞了瞄了四老太太一眼,這也是個高手。
誰知這話一說,反倒惹出太夫人的一番傷心,紅著眼眶道:“四嬸說的可笑。兩位叔叔都是昂藏七尺的大老爺們,下面幾位侄兒也是正當年,這些年來過日子,四房和五房在大房這兒只進不出,到如今還要來折騰我們孤兒寡母的,難道我以後的日子就好過麼?!”
這句話說的太有深意了,顧廷燁和太夫人的關係素來不冷不熱,衆人心知肚明。明蘭麪皮有些火辣辣的,只能堅決不敢接口,免得引來禍水。
眼看局勢底定,太夫人可以鳴金收兵了,誰知斜裡殺來一匹黑馬,劉姨娘眼看著衆人無話,心裡著急,當即跳出來嚷嚷道:“這裡原本沒我說話的份兒,可我好歹在這屋裡熬油幾十年了,怎麼也有點老臉罷。”
一靄紅鑲兩指寬墨絨的對襟褂子,嬉皮笑臉的作怪:“太夫人說的話句句有理,咱們房和五房的確在您這兒惠許多,可難道老侯爺不知道麼?我瞧老侯爺是個再寬厚不過的人了,他心裡明鏡似的,不過就是做弟弟的佔哥哥些便宜罷了。老侯爺這是明擺著兩位弟弟過好日子呢!既老侯爺是這個意思,太夫人您怎好不從呢?”
這話說的既無賴又無恥,但卻還有幾分歪理,四老太爺頓時了提示,一下跳起來,大聲道:“沒錯!大哥就是這個意思!自家兄弟分什麼彼此,大哥從不和我們計較,偏你算計的門兒清,你口口聲聲出嫁從夫,若真還顧念著與大哥的恩,便該依舊行事纔對!”
明蘭無語了,現在明白顧廷燁爲何從來不在他們面前多說半句;面對這種無賴,大約只有拳頭和權勢最有效吧。心裡嘆氣,又暗去瞧太夫人的臉:一個隔房的妾室敢出來挑釁正房大夫人,十個裡面有九個會義正詞嚴的狠狠訓斥一番罷。
誰知……
太夫人臉變幻,發紅的眼眶溼潤了,鐵娘子立時變朵水汪汪的老白花。
哀哀的撲在炕幾上,轉頭衝五老太爺哽咽著,句句傷心:“五叔,你是顧家門裡最知書明理的。你倒是說句話,這些年來,你老嫂子可有虧待過你們,好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呀!如今沒落著半分好不說,居然還個上不得檯面的東西踩到我臉上來了!滿京城去打聽打聽,哪有隔房姨娘這般囂張跋扈的!我這幾十年的長嫂算是白當了,還不如隨你大哥去了乾淨!”
五老太爺早就坐不住了,這下子更是臉皮發燙的愧,他一拂袍倏的站起來,對著劉姨娘和四老太爺怒目道:“不統!哪家的規矩!”
到底是兄長,不好多罵,隨即揮袖大步離去,五老太太連忙跟上。
明蘭目送著他們離開,再回頭看看太夫人,心裡明白了。
要把敵人區別對待,五老太爺好面子,五老太太有把柄,直不起腰來說話,這一房人是可以爭取的對象,懷擊退爲上策;而四房,既無賴又不要臉,才需正面擊破。
面對這樣多變善忍的對手,明蘭深深爲自己戰的單一呆板而慚愧。
屋子空了三分之一,四老太爺尷尬的立在那裡,旁邊站了個被罵作‘東西’的劉姨娘。
太夫人抹著眼淚,慢慢直起子,對著他淡淡道:“四叔若有不服的,大可以齊了族人耆老開祠堂,大家夥兒來論論理,把賬目擺開了算清楚。若四房真有吃了虧的,我一文不,翻倍陪給四叔!如若不然……”
瞥了明蘭一眼,聲道:“燁哥兒落在四叔的那份產業,也該說道說道了。”
明蘭低頭,被當槍使了。
四老太爺噎了噎,咬牙瞪視了良久,終於敗下陣來,晦氣的甩頭走人。
衆人走後,屋裡一片寂靜,緩緩的,邵氏攙著朱氏出來,們看看太夫人,再看看明蘭,面上表變化各異。
明蘭看了下邵氏,也正用眼睛看過來,兩人目一對。
“那啥,我去瞧瞧蓉姐兒,……不如大嫂子一道來。”
邵氏笑的溫雅:“也好。”
抱歉,最近實在是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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