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客廳裡煩躁地走來走去，陳總喃喃地自言自語：“爲什麼會搞這樣？我到底得罪了誰啊？”

“家裡沒孩子也沒寵，只有你和他知道，保險櫃鑰匙只有你保管……恐怕只有問你老公了。”我說。

陳總掏出手機，撥通後問：“老公，是不是你乾的？”客廳裡很安靜，話筒那邊傳出的聲音連我都聽得清清楚楚。

陳總的老公說：“你又髮什麼神經？什麼是不是我啊？”

“到底是誰往我的小鬼上撒尿？”陳總質問。

老公說：“你有病吧，誰往你的小鬼上撒尿？你以爲我是幾歲小孩，到尿尿嗎？無理取鬧。一提那個小鬼我就生氣，居然用泰國的對付我，你真行！”說完就把電話掛斷，陳總再打，對方已經關機。我這邊等老謝的回覆，陳總坐在沙發上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十幾分鍾後老謝打來電話，說阿贊洪班很生氣，他已經不能保證再次錮住叢士小鬼的嬰靈，讓我們找別人理。

我開始發愁，這可怎麼辦？這時陳總的手機響起，一看屏幕，接起來問：“喂，你好。”雖然緒很差，但在接電話的時候，仍然保持著素質和禮貌。

手機聽筒傳出來的聲音，我仍然聽得很清楚：“你是陳XX吧？知道我是誰嗎？”是個很不客氣的人的聲音，聽上去帶著火藥味。

陳總問：“你到底是哪位？”

那個聲音笑了：“我是XXX的前妻。”陳總很意外，那人又說：“本來不想告訴你的，但爲了讓你能對XXX死心，還是和你說吧。你養的那個什麼泰國小鬼，是我尿的尿。”

陳總大驚，猛地站起來：“你、你說什麼？是你尿的，這怎麼可能？”

那個聲音說：“XXX有一天回我家裡取東西，我哭著問他爲什麼變心，以前我這麼問都會捱罵，而那次他卻告訴我，不是他的錯，是你從泰國請了個小鬼回來養，所以他才被你迷住。我託人四打聽，才知道養小鬼是什麼，有什麼效果和忌。XXX雖然剛和你結婚，但對你用泰國把他搶走，覺得很生氣，我趁機就說想見識見識。有一天你突發頭疼病，就從單位請假，下午在家吃了安眠藥昏睡。他悄悄給我打電話讓我去，在你家裡，他從你皮包中取出鑰匙打開保險櫃，讓我看到了那個小鬼。”

“然、然後呢？”陳總聲音開始抖。

那個人笑了：“然後我趁他在客廳接電話的時候，把書房的門反鎖，給你養的小鬼來個尿雨，從頭到腳澆個。聽說養小鬼要定時用鮮給它喝，這回我讓它喝尿，看有沒有更好的效果。”不陳總，我也被驚呆了。

人繼續說：“也真是奇怪，從那以後，XXX就開始對你不好，而總給我打電話，說對不起我。他剛纔給我打電話，說正開車往我家裡來，今晚就睡我這兒了。你呢也別嫉妒，用的本來就是招，肯定沒什麼好果子吃，明天他會打印離婚協議書，你就等著去法院吧，再見！”

電話已經被掛斷，陳總突然回過神來，仍然對著話筒大喊：“不要臉，臭婊子，敢我的小鬼？我要你的命！”我剛想勸，陳總突然坐在沙發上歇斯底里，像瘋了似的大哭大，和平時那個嚴肅中板著臉的領導幹部完全相反。我覺得又可憐又好笑。

夠了，又開始自言自語：“他去找了？不行，我不能讓他在家裡過夜，我要去找他，我現在就去……”陳總拿起皮包就要走，我連忙阻攔，說你這個狀態不能開車，可怎麼也攔不住，陳總居然拋下我自己出了門，也沒按電梯，直接從樓梯往下跑。我剛要跟出去，看到沙發上的那個木盒，猶豫再三，還是把它抱起來。剛要出門，我看到旁邊的博古架上擺著半盒名片，上面印著陳總的名字和職務，我多了個心眼，順手抄起一張揣進兜裡，再出去將大門關好，也順著樓梯追。

陳總家是十六樓，我沒想到居然跑那麼快，當我氣吁吁地從單元門出來，就看到陳總開著那輛黑帕薩特汽車已經飛似的衝出小區門口。我心想還是先別管了，把小鬼安頓好纔是要事。我抱著裝有小鬼的木盒在街上走，邊打電話給老謝，說小鬼已經弄出來，你看是先寄回泰國，還是怎麼辦。在我打手機的過程中，有一對小夫妻牽著金散步，那隻大狗經過我邊的時候，全汗全都立起來，紅著眼睛衝我狂。

小夫妻連忙把狗牽走，疑地回頭看我，貓狗通靈，肯定是覺到小鬼嬰靈的怨氣了。這時我的頭也開始疼，一陣一陣地發脹，還有點兒噁心。我擔心地問老謝：“我剛纔看到了鬼胎，會不會倒黴啊？”

老謝說：“小鬼不像山，誰看到誰倒黴，你只是被嬰靈的怨氣侵。我剛纔又問過阿贊洪班，有兩種辦法，一是寄回泰國，再另找黑阿贊錮，但這個小鬼已經被激怒兩次，不可能再賣出去，得找阿贊在深山中設地壇給小鬼施法，至要花幾萬泰銖；二是你把它帶到墳場去，最好是那種葬崗，用紅布包好之後深埋。有橫死靈在附近，嬰靈能被吸引過去，暫時沒事，只要不被人挖出來，你就不用管了。”

既然老謝這麼說，我也只好用第二種辦法。北京不像其他城市，周邊本沒有墳場。我翻出手機電話本，找了一名剛從我手裡請過佛牌的北京客戶，他告訴我，別的地方不知道，他老家是平谷的，在XX鄉有個XX的深，以前裡有一大片葬崗，小時候聽人說都是買不起棺材，或者沒人給下葬的死者，村裡人都會往那裡扔，現在不知道什麼樣了，建議我去看看。

買了份北京地圖一看，從東四環往平谷還真遠，沒辦法，那也得去。先乘出租車奔順義，再轉遠郊區縣的長途公車到了那裡，又僱了一輛農用三車到達這個XX。到了地方一打聽村民才知道，裡的葬崗在十幾年前就被改核桃園，當初那些骨全都被收集起來，被村民澆上汽油燒了。

我傻了眼，大老遠的又不想把小鬼再抱回去，就把心一橫，朝村民買了把鐵鍬，在XX附近的野地中挖了個深坑，將小鬼埋進去。

我承認，那時候我很害怕，也不知道這個小鬼日後的某天會不會被誰再給挖出來。但當時我已經不敢去想，只想著儘快甩掉它。

回到泰國之後，一連幾天，我的頭都又脹又疼，晚上睡覺直做噩夢，這是以前從沒有過的，過了好幾天才漸漸好轉。我在想，陳總見到老公和前妻會吵什麼樣。出於關心，我給陳總的手機號碼打電話，一直關機，我心想肯定還是新買的手機號，說不定又被給註銷了。再按陳總名片上的公司電話打過去，說要找陳總。是前臺小姐接的電話，先問我是誰，我說是陳總的朋友，近幾天聯繫不上，就打電話到公司問。

前臺小姐說：“我們陳總出事了，一個禮拜前開車在路上撞到大樹，撞深度昏迷，現在還在醫院沒醒。聽說當時的車開得飛快，一路闖紅燈，像瘋了似的。對了，您要是找有公司上的事，也可以和我們副總經理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