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牌店外都聚了很多人，當然，那些名人和明星是不可能公開找阿贊師父辦事的，他們都是悄悄進行，所以這次活在我眼裡沒什麼看頭。晚上結束後，我讓方剛到瀋呆上幾天。他撇了撇：“有什麼可玩的，我又不是沒去過！”以前給一個瀋客戶馮姐的植人兒子施法治病時，他曾經來過瀋。

我告訴他，瀋的洗浴業和娛樂業很發達，不亞於你們東莞和泰國，他纔有了幾興趣，跟我一道乘飛機回到瀋。先帶他參觀我的佛牌店，方剛店裡店外轉了幾圈，撇了撇沒說話。我知道他明顯是嫌我的店不夠高檔，就說等以後泰國佛牌在國普及，我就開個佛牌超市，方剛哈哈大笑。

晚上我請他吃烤，方剛是廣東人，不喜歡這類油膩菜，我吃得滿流油，他卻沒什麼反應，最後還是了份參湯，才勉強算是吃飽這頓飯。結賬後我帶他去瀋最大最火的一家洗浴中心消遣，這裡有幾百名服務小姐，東北姑娘個高材好，把方剛的眼睛都看直了。

正在他挑選的時候，我手機響起，是中年婦打來的：“我丈夫剛睡醒，前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劃了個口子，正在流，這是怎麼回事？”

“哦……這也正常，他現在每天都要和鬼博鬥，難免會傷，過去就好了。”我已經沒了說辭，只好這樣對付。

中年婦明顯對我的解釋很不買賬：“和鬼博鬥就得這樣？萬一哪天被鬼用刀死怎麼辦？他在人間的任務還沒完呢！”

我笑著說：“你放心，就算他想提前回天界，他舅舅玉皇大帝也不會同意啊，鬼是鬥不過神仙的。”中年婦說後天丈夫要在一位信徒的家裡設下法壇，請周天神佛來做客，到時候很多信徒都會來，也會收新的信徒，你後天乾脆也一起拜師吧。我說再考慮一下，明天給你答覆。讓我儘快做決定，我是有慧的人，被真君看中也是福分，千萬不要錯過機會。否則再遇到這種機遇，可能就要等到幾百年以後了。我很想笑，心想我又不是烏，能還等幾百年？

掛斷電話，我詢問方剛的意思，他說：“爲什麼不去？去，我也和你一起走走，看看這個二郎神長得什麼樣。”

我說：“到時候他們我拜師怎麼辦？”

方剛嘿嘿笑著：“有我在你怕什麼，這類騙子我當年在惠州的時候就見到過，沒事！”我心裡有了底，馬上給中年婦發短信，告訴我後天肯定到。發給我一個地址，是瀋于洪區某偏僻地址。再告訴我，最好也能多帶幾個朋友來觀，但別帶吃皇糧的，比如在工商稅務銀行上班的那些人。同時又特意囑咐，最好把那些覺得生活力大、活得特別累、生過重病、格弱的人多帶幾個來。另外你要是認識很有錢的人，最好也能帶來。

我給方剛看了這條短信，方剛嘿嘿冷笑，也不說話。

隔天后，我和方剛乘出租車，按地址來到這個地方。這附近本沒有居民小區，路邊偶爾有一些離得很遠的獨棟別墅。別墅修得很漂亮，但周圍太荒涼，除了樹林就是荒地，實在不明白在這裡買別墅有什麼意思。方剛把頭探出車窗，哼了聲：“你們東北人真有意思，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買別墅，這和在墳場給人看墳有什麼兩樣！”

我笑著說有錢人的世界你不懂，他滿臉的不屑。到地方後，剛走進別墅前院，就看到院中停著五六輛豪華汽車，其中有一輛嶄新的奧迪Q5，估計就是之前中年男子對我說信徒帶他去北京買的那輛。別墅裡傳出糟糟的聲音，看來不人。那位做建材生意的夏老闆正站在院裡打手機，一看到我來，連忙掛斷電話把我倆領進去。

這別墅確實不小，客廳都快趕上大半個籃球場了，很多男男三五羣，或扎堆聊天，或擺弄電視碟，或在沙發前和中年男子說話。屋裡放著佛經音樂，中年男子端坐於沙發上，脖子上還戴著那條多妻坤平。左右各坐著兩名信徒，其中就有上次從臥室走出、穿睡的那個人，和那名要跟丈夫打離婚的矮個人。我很佩服中年男子，矮個人長得又矮又醜，就是這樣的，他居然也下得去手騙。

中年婦看到我又領了個新人，連忙警覺地問是誰，方剛說：“我是田七老闆的朋友，長期住在泰國，他賣給你們的佛牌，就是我經手從泰國寄出去的！”

一聽這話，中年婦立刻笑臉相迎，把我倆帶到中年男子的沙發前。又有幾個人在那裡磕頭，口稱仙師在上什麼的，茶幾上放著很多疊錢，還有兩個佳能數碼相機的包裝盒，和很多人蔘鹿茸等補品禮盒。中年婦用一把小剪刀劃開禮盒，裡面是一顆人蔘。有名男子說：“仙師，這是我朋友從一名參農手裡購來的，那參農幾年前在長白山的深山裡挖到這顆老山參，說至也有兩三百年了，現在孝敬仙師，祝仙師長命百歲！”

大家都跟著咐和，中年男子嚴肅地說：“我不能活一百歲，因爲天界有令，我最多隻能活到七十七歲，將在2033年的六月二十四昇天。”有的信徒連忙掏出紙筆，認真地記錄下來。

中年婦向丈夫介紹了方剛，中年男子一聽他是泰籍華人，專門給我供佛牌貨品的，破天荒地手和他握了握，旁邊的信徒們也紛紛和方剛打招呼握手，還朝他要名片。但方剛很守規矩，凡是我的客戶，他絕不將自己的聯繫方式給對方。中年男子問方剛老家在哪裡，方剛說：“我祖籍是廣東惠州，二先生你是哪裡人？”

“誰是二先生？”中年男子很奇怪。

方剛哈哈大笑：“您不是二郎神轉世嗎？我是惠州人，廣東那邊很相信這個的，要是您去廣東，包您天天當新郎，夜夜房！”這話讓中年男子立刻把臉沉下來，幾名信徒也都指責方剛說話。

中年男子嚴肅地說：“我來人間不是爲樂，而是渡化世人，方先生，你這人貪念太重，勸你先拜我爲仙師，讓我把你上的貪嗔癡全都化解掉，你死後就可以升天界。”方剛問要怎麼拜師，以後有什麼規矩。

中年婦說：“你看這幾位都是新拜師的兄弟，他們把家裡的錢全都拿出來貢獻給仙師，好讓他更方便地去各地傳教，以幫忙更多人離苦海。”

方剛說：“那我考慮一下，先打個電話給我老媽，問問家裡還有多錢。”說完掏出手機就開始撥號。中年男子臉上出笑容，我心裡暗笑，知道方剛在說謊，但又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方剛把手機放在耳邊，轉走出幾步去打電話，低聲說著什麼。我能肯定他說的不是中國話，但似乎也不像泰語，心想可能這老哥剛巧想給國外的什麼朋友打電話，順便找了個問老媽的藉口。方剛就是這個格，玩世不恭。

繼續又有兩名信徒過來磕頭，同時雙手各把一個黃紙包恭敬地舉過頭頂遞上去。中年男子微微點頭，他邊坐的信徒手剛要接，中年男子忽然全抖，雙眼發直，大家都愣了，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中年婦馬上大聲說：“所有信徒快跪下，二郎神的真要上天去請神佛們下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