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的命令,老壽明顯愣了一下后,方才恭敬答道:“老奴謹遵教主諭令。”
他略微猶豫,然后看向陳:“教主的意思是,劍閣閣主,正在那島上?”
陳淡然道:“不錯。”
老壽暗自咂舌。
作為隨侍教主的仆從,他和金剛等人,其實也掌握有一定的消息渠道,是教主足不出戶知天下事的幾條重要消息來源之一。
此前,有關劍閣閣主陶忘機的行蹤下落以及近況,一直是魔教最下力氣搜尋的幾件事之一。
不管是青龍殿、白虎殿下屬的報系統,還是蕭云天那邊,又或者老壽他們這邊,都在不停尋找劍閣閣主的行蹤。
哪怕在南云山一戰后,魔教打退中土伐魔聯軍的進攻以后,對劍皇的搜索,都沒有放松下來。
甚至魔皇同刀皇決戰后,魔教橫掃神州的現在,這方面的報搜集仍然在進行中。
那畢竟是一位第十四境的出神境武帝,此前立于神州的三皇之一。
即便有傷在,也輕忽不得。
畢竟,魔教上下,可不是誰都有教主那般神功在,無懼一切挑戰。
雖然按照劍皇往年一貫作風,大家都信他不會柿子撿的,干不出躲避魔皇卻拿魔教其他人開刀的事。
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誰知道現在神州浩土局勢大變的況下,這位昔日神州的中流砥柱,會不會改弦更張?
尤其他門下一共五個弟子,師徒親如一家。
眼下兩人死在魔皇手里,還有兩人重傷。
從小跟隨自己的劍僮也被殺。
這說不定都會刺激對方。
是以如此患,魔教自不會視而不見,因此一直在落力尋找劍閣閣主的下落。
只是,雖然從石鏡口中獲知,劍皇出海尋訪丹后,但海外天大地大,一片汪洋,劍皇想找丹后固然困難,其他人想找劍皇,同樣難上加難。
常說大海里撈針,這難度就差不多了。
因此直到此刻,關于劍皇行蹤下落,魔教的報網絡仍然收獲有限。
值得一提的是,在魔教擊敗異族,掃草原,不斷殺死和俘虜異族高手的過程中,瓦解了異族的報網絡,那邊也在關注劍皇行蹤,只可惜同樣缺乏有價值的收獲。
所以現在老壽聽了陳的話,一時間不由得怔住。
教主是從哪里知道劍皇下落的?
他和蕭云天、青龍殿彼此獨立,互不統屬,不清楚各自進度和詳細況。
但有關劍皇行蹤這麼大的事,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如果有誰有了發現,多能看出些端倪。
可之前大家都一點風聲也沒有啊?
是誰有了發現,這次特意把風聲捂得這麼嚴實?
這是不是什麼特殊的信號,意味著教主有某些新的想法了?
老壽此刻心里不由自主生出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覺。
他不敢多猶豫,當即向陳行了一禮:“老奴這就前往州,然后送匾額去那座島上。”
說罷,他恭敬一禮,連忙退下。
陳反倒多看對方一眼。
聽這意思,老壽是打算親自送東西過去?
他還以為對方會找別的人代為跑。
這次的活兒,擺明了是挑釁去了,陳覺得自己如果是劍皇的話,別管答應不答應,先一劍斬了這個送信上門挑釁的混蛋。
唯一可能猶豫一下的況,就是對方找個什麼也不明白的普通漁民船家一類的人代為跑。
劍皇作為正道中流砥柱,想來就更不會難為一介普通凡人。
不過現在看老壽的反應,也不知道他是急著表忠心,還是對劍皇的襟人品那麼有信心?
陳搖搖頭,把自己發散的思維收回來。
他的注意力,此刻集中在劍皇陶忘機本人上。
或者準確說,是集中在陶忘機和程虎元這兩個人上。
陳此刻在考慮的問題是,劍皇陶忘機,康復了沒有?
這事其實重要。
如果陶忘機沒有恢復第十四境的實力,那他陳大教主接下來針對程虎元的這個局,就不那麼好做,可能要考慮換個辦法。
做事目標要明確。
這一次的目標其實是引蛇出,將毒蛇一樣藏不出的程虎元釣出來。
為了讓對方放心,陳需要給自己準備一個夠分量的對手。
宇文峰已死,燕明空下落不明,魔佛一脈況不清。
最合適的人唯有陶忘機。
但如果陶忘機眼下重傷修為實力不足,那這個局就做不起來。
按照常理來推斷,劍皇陶忘機眼下的傷勢,應該還沒好。
別人不了解,猜來猜去,陳本人卻在清楚不過。
之前魔教教主和劍閣閣主在雪域高原那一場決戰,結果確確實實是兩敗俱傷。
對照教主這邊的傷勢,閣主那邊應該也差不多。
如果有明顯輕重強弱之分的話,那一戰就不會是平局收場,而是有一方被干掉了。
雙方都傷的極重,幾乎可以說是險死還生的程度了。
當時一口氣吊著,還能維持表面功夫,各自散去。
等那勁兒松了,頓時就是一瀉千里的結果。
教主把自家魔教各種療傷圣藥和療傷手段全使了一遍后,都仍然需要百天左右時間才能康復。
要不是陳來了后黑壺給提供了多種辦法,還從丹后那里拐來解憂丹等靈藥,那他時至今日都還離康復早得很呢。
雖然無法判斷劍閣那邊的療傷手段是否比魔教這邊更加高明,但從劍皇被迫出海尋訪丹后來看,大家之前的境約莫是半斤八兩。
可惜丹后來了陸,甚至一路向西去了雪域高原,現在更不見了蹤影。
劍皇在海上漂了這多天,卻注定是白費力氣,不可能找到丹后。
他也不像陳一樣有黑壺幫忙。
所以按正常況來說,他距離康復還早得很呢。
但陳不得不多一個心眼。
那張“生”字天書,自己就是在海上撿到的。
搜尋不易,靠著自己和刀皇宇文峰大戰的殺意死氣刺激,引得那一頁天書自己主來投。
可是同在海上漂,劍皇有沒有可能因為這頁天書而益?
雖然他不像自己一樣有黑壺助力能把天書收取,但從中獲取生機療傷,卻不無可能。
這事說來未免太過巧合,但陳查探石鏡的資料,顯示他們重逢劍皇的這座勺柄狀的島嶼,距離陸并不很遠。
他們,可能是在劍皇返程的路上,與之重逢。
從這個角度來看,劍皇的際遇,可能真的超過預期。
而且,或許另有可能也說不定?
陳一邊思索,手指一邊輕輕敲擊座椅扶手。
他真的是去找丹后嗎?
石鏡這麼說,是石鏡確實這麼以為。
但沒人能保證其認知就是對的。
神州浩土一直有傳聞,劍皇陶忘機當年崛起,頗為神。
其世來歷倒是很清楚,確實是土生土長的神州人沒錯,不像魔教開山第一代教主“九臂天魔”費塵那樣含糊。
但是劍皇之所以能為劍皇,卻有許多解釋不清的謎團,或者說傳奇。
聯系應青青和他的昊天神劍如出一轍,以及與他一起揚名立萬的寶典天劍書,陳覺得這位從前的神州正道第一高手,并不簡單。
當然,他對此非常滿意。
陶忘機夠份量,才方便引出程虎元。
劍皇背景再神再復雜,也比魔佛一脈單純。
否則這些年來,他不用獨自支撐神州局面,被刀皇和魔皇流挑戰。
陳此刻只是有些猶豫。
他現在康復,神魔在,實力強橫。
但知己不知彼的況下,還是避免驕傲念頭為妙。
黑壺里的紅瓊漿,眼下數量略微尷尬。
查詢一位第十四境的高手,可能剛剛夠,或者略微差一點。
自己接下來要面對的對手,則不止一個。
在沒有大額進補以前,用來查誰,需要仔細抉擇。
而且,應青青和丹后失蹤,下落不明。
換個角度來看,自己扔出去的這個魚餌,有“魚”咬鉤了。
當然,也可能是魚線自己斷了。
但不管怎麼說,不再是一潭死水,而是生出了變化。
可惜自己現在沒空收線,否則說不定有機會看看應青青背后那無形的線,究竟連著什麼。
紅瓊漿不足以查詢應青青的消息,但查詢丹后肯定是夠了。
只不顧自己眼下有程虎元、陶忘機、魔佛乃至于燕明空等問題都有待解決,紅瓊漿積攢不易,事分輕重緩急,應青青和丹后那邊唯有先放放了。
陳心中思索。
他里盤算的同時,外間魔教高手,則在堅決貫徹他的意志。
老壽,親自去了州劍閣。
這里本就人丁寥落,眼下主心骨又全都不在,幾乎名存實亡,面臨魔教席卷神州的浪,全無還手余地。
不過,僅剩的一點仆從,倒是都表現出足夠的堅毅勇。
在老壽來臨之際,他們拼死護衛劍閣。
可惜這勇,無法填補巨大的實力差距。
一塊黑的牌匾,上面刻著簡簡單單“劍閣”二字,被老壽拆下,扛在肩上,穿越神州,一路向東。
所經之,天下人再次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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