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家兄弟在醫院大打出手,蔣東升明顯是打贏了的那個，但是臉依舊鐵青。蔣宏借著蔣東升傷的名義,開車送他回了四合院。蔣宏在車上先說了幾句蔣易安的不對,但是瞧著蔣東升沒有附和自己,也有些不悅，“易安是說錯了話，但是你們手還是要批評的，你們兄弟之間應當寬容一些，以後也好互相幫襯啊……”

蔣東升扭頭看向車窗外，對他的話充耳不聞。蔣宏坐在車上也不說話了,只是等到了四合院,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點名要見李小瑜。

蔣東升嗤笑道：“好啊,我帶您去。”

蔣宏這次來不是和李小瑜聊天的,是要把這姑娘送出京城。他給李小瑜在一個還不錯的電影制片廠找了一份工作，待遇比在話劇團好，但是卻遠離了京城範圍。

李小瑜見蔣宏這麼安排不有些失，外面待遇再好，哪裡能比得上京城呢？但是蔣宏這次跟保持了距離，臉上喜氣洋洋的似乎在忙著為別的事高興，李小瑜咬著也只好點頭答應離開。

蔣宏同李小瑜說完，整個人也輕快起來，他把帽子往下了，讓傷的地方不被寒風吹到，哼著歌從四合院慢慢走出來。前幾日剛下了雪，四合院的大路上掃幹淨了，彎彎曲曲的小路上卻還積了不，蔣宏也沒在意腳下，踩下去的時候竟然踩到了個活，有些噴濺在了他的鞋上低頭去看，竟是只死老鼠。

蔣宏罵了一聲晦氣，拿腳踢開那死老鼠，使勁在雪上蹭了兩下鞋子。他這邊正蹭著，忽然聽到了一聲野貓的聲，聽著聲音還淒厲，抬頭去看卻是一只灰的大貓，正從旁邊的牆上一躍而下沖他撲過來！

蔣宏嚇得用手去擋，那野貓十分靈活，鋒利的爪子勾著蔣宏的一下躍到他的頭頂，幾下就抓掉了蔣宏的帽子。蔣宏腦袋上新傷未愈，吹著點風都不住，如今只覺得後腦勺那還未完全好的傷火辣辣的疼，也不知道被抓破了沒有。他急得往腦袋上狠狠一拍，野貓毫不怕，照著蔣宏的手就撓了一下，裡發出咕嚕咕嚕的威脅聲！

遠傳來一聲呼哨聲，大貓耳朵了下，喵嗚了一聲從蔣宏頭上蹦下來，叼起雪地上那只死老鼠跑遠了。

蔣宏往後腦勺上了一下，果真弄了一手的跡。他疼的咧，又想起那野貓不幹不淨的，一時變了臉，忙撿起地上的帽子匆匆扣在腦袋上又去了醫院。

叼著老鼠的大貓門路的翻過幾個小院牆，直接溜達著進了一個小院兒，在瞧見那邊站著兩個男孩。大貓毫不猶豫的走向個子矮小的男孩，殷勤的把老鼠放在他前面——這次它長記了，沒有直接放在那人鞋上。

夏手裡攥著個竹片做的小哨子，繞開那只死老鼠，蹲在那只大貓跟前手了它腦袋一把，無奈道：“你又在雪地裡埋老鼠了？”

大貓沒躲，像是有點寵若驚似的，被夏了幾下立刻沒骨氣的了子喵嗚喵嗚起來，舒服的連瞳孔都微微瞇起，

蔣東升在一邊笑了，道：“沒想到這貓除了埋老鼠之外還有點用啊，那幾下撓的不錯，晚上給你小魚幹吃。夏，你都養這麼了，幹脆也給它起個名兒？”

夏手給大貓撓了撓脖子，那貓被夏徹底征服了，已經五迷三道的在雪地裡翻肚皮了，出來的那一塊倒是雪白。

“就七塊錢吧。”夏揪了揪它的耳朵，大貓立刻蜷起了爪子，虛空撓了下。“它昨天砸碎了姥爺剛收來的一個窯白瓷碗，那碗花了七塊錢。”

蔣東升道：“你這也太敷衍了啊，還不如你那堆墨呢，好歹還給起個四阪、五小福什麼的，怎麼到這兒就了‘七塊錢’了？”他這邊喊念完七塊錢，那貓喵嗚一聲抬頭去看他，顯然自己已經開始認這名字了。

蔣東升：“……”

“昨天姥爺沖它念叨了一天，它估計以為那就是它吧，這個也順口。我帶七塊錢去洗澡，你也過來吧，我瞧見你手腕上好像青了塊，一會拿藥酒給你。”夏拎起那只貓，又抬頭看了蔣東升，瞧見他角也青了忍不住微微皺了眉頭，叮囑道：“下次那麼沖了。”

蔣東升了角，微微笑了下，“好。”

蔣家小樓。

蔣易安在醫院被揍地不輕，又當眾挨了蔣宏一掌，心裡煩悶便在外面逛到很晚才回小樓。等他回去的時候，家裡已經一片，蔣夫人被一群人圍著不住的咳嗽打噴嚏，而蔣宏和警衛員正試圖扶著起來去醫院。蔣夫人對醫院十分抵，在沙發上不起來，的那個保姆便勇相護，死命攔著不讓人帶主人離開。

“這樣不行啊，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蔣宏原本想表達一□，可他剛把自己的大下來給蔣夫人披上，蔣夫人就立刻就不住的打噴嚏，鼻頭都紅了，眼睛裡不停的流淚。蔣宏似乎也察覺蔣夫人不能到那件外套，慌忙把大又拿下來，一時又鬧了個飛狗跳……

蔣宏頭上重新裹了紗布，拿著自己那件大，正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

蔣夫人拼命忍住咳嗽，臉上都有些泛紅了，“老蔣，我沒事，真的沒事，我睡一覺休息一下就好了。”

蔣宏不放心，又勸了一句，“還是去醫院看看吧，你現在畢竟是……”

“不用！”蔣夫人似乎覺得自己反駁的太快，僵了一下，又道，“不用那麼麻煩，我就是打幾個噴嚏而已，而且你之前把我從冀州接來，已經讓爸派來的人為難了，再過幾天爸也要回來了，你這樣一再破例不好啊。而且，而且你也知道，京城裡現在所有幹部都在抓計劃生育，我怕影響你……”

蔣宏看著微微皺起眉頭。

蔣夫人心跳的很快，努力讓自己的神自然一些，但是蔣宏越沉默就越是忍不住張。

蔣宏手了的頭發，“秀琴，當年你大出，醫院說你再也不能有孩子，我那個時候很難過。但是現在你肚子裡的這個孩子……”

蔣夫人渾抖了下，努力想著之前對蔣宏說的話有沒有紕，腔裡的一顆心髒差點跳出來。

“現在的這個孩子，是老天爺送給我們的禮，你要珍惜它才是啊。”蔣宏歎了口氣，看著現在事事為他著想的妻子心十分複雜。“你不用擔心我，你這個是特殊況，當時醫院的診斷上的確寫著的嘛……我到時候再去跟上面解釋就好。你沒有以前好了，也比之前瘦了許多，要好好惜自己啊。”

蔣夫人這才略微放松了神，緩聲道：“是。”

蔣宏沒有堅持送蔣夫人去醫院，不過出於關心，還是去給買了些藥來，放在床頭。蔣夫人休息了一夜，好了許多，只是臉上還有些紅疹子。自己的自己最是清楚，這次無非就是過敏了，對的發過敏，尤其是懷孕的時候，更是不得。

蔣宏的解釋是，到了野貓，連腦袋上都晦氣地被抓了幾下。

蔣夫人對此並沒有多說什麼，在蔣宏那件外套上聞到的可不僅只有貓的臭味，那上面，還有孩子用的白玉蘭霜的香味。雖然很淡，但是依舊聞得出來。蔣夫人眼神發暗，角也帶出些嘲諷的笑意，蔣宏在外面養的那個可不就是狐子麼！

抬眼看到床頭上蔣宏放在那的幾瓶藥，倒是想起十幾年前，蔣宏也曾經去給蔣東升這樣拿過藥。要不是當初醫藥困難，也不會那麼容易的就把蔣宏拿來的那些藥片替換掉，換了其他的藥喂給蔣東升了。如今風水流轉，也有到吃藥的時候，只是蔣宏這樣隨意買來的藥，可不敢吃。

蔣夫人原本想將那些藥扔掉，但想了想，還是揮手將藥瓶都掃進屜裡。

蔣夫人臉上起了紅疹，十分難看，蔣宏便讓蔣易安去外面的小醫館請了一位老中醫來。蔣易安原本就對蔣宏沒有堅持送蔣夫人去醫院頗有微詞，這會兒聽見他吩咐，自然是花大錢請了最好的老中醫來給蔣夫人看病。

蔣夫人似乎不願就醫，不過聽蔣易安說不是軍區醫院的醫生，也就略微放心了些，也擔心自己臉上的紅疹，便讓那醫生來瞧了。

老中醫在那邊半閉著眼睛診脈，蔣易安在一旁不停的跟他說著況，只是說到蔣夫人兩個多月孕的時候，老中醫詫異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蔣夫人那已經開始有些顯的小腹，緩緩點了點頭說自己會多加注意，其餘的並沒有多言語。

蔣夫人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指尖的力量微微加重了些，慢慢下定決心。這個孩子，要是再留下來，怕是遲早會連累。

老中醫開了些抹臉的藥膏，便走了。蔣易安想去送他，卻被蔣夫人喊住了，道：“易安你留下，我有話跟你說。”

蔣易安停下腳步，扶著蔣夫人坐起來，道：“媽，怎麼了？”

“你還記得我那盆薔薇嗎？我在冀州小院住的時候，牆頭上放著的那盆薔薇。”蔣夫人努力做出一副閑聊的樣子，只是手指卻微微。“那盆花是不是被你帶回來了？”

蔣易安想了好一會才想起來，點頭道：“啊，對對！是讓我給帶回來了，我爸那時候不是住院嗎，我就給他送到病房去了。媽，你不知道，多虧了那盆花……”

蔣夫人打斷了蔣易安，帶著點焦急道：“那現在呢？那盆薔薇現在弄哪兒去了？”

蔣易安有些疑，但還是道：“應該還在病房吧，我爸不是還要複查麼，病房還沒退。怎麼了？”

蔣夫人道：“易安，你聽媽媽說，你一定一定要把那盆薔薇帶回來，不，也不能放在這裡……你去找冀州文工團一個邵雲祥的人，把這花讓他替你養著，他最會養花了。”

蔣易安有點不願，“那盆花也值不了幾個錢，這樣跑一圈，也太麻煩了。現在家裡事兒這麼多，哪能顧得上一盆破花啊，葉子都掉了有什麼好養的……”

蔣夫人按住他的手，堅決道：“不行！這次你一定要聽我的！”

蔣易安不解的看著，蔣夫人卻是沒有更多時間去勸兒子了，從回來以後就一直想著那盆薔薇，直到現在大家都不會在意到一盆小小的花了，才敢讓蔣易安手去轉移。手了一下蔣易安的額頭，瞧著兒子臉上還留著打架後的青紫，更加堅定了轉移走那盆薔薇的決心，“易安，你把那盆薔薇給邵雲祥後，等養到明年夏天，花開的好了，你記得再拿回來啊。你要好好的養著這盆花，這是媽媽留給你的東西，你知道嗎？”

“可是……”

“你聽我的，這盆花很重要，你將來一定會用到它。”蔣夫人看著蔣易安還不太的臉微微歎了口氣。的兒子畢竟還年輕，不能將最後的一點力量全盤托付給他，這樣容易意氣用事的年輕人，很容易將這點力量耗盡。已經沒有能力再扶持蔣易安更往上走一步了，花盆裡埋藏的東西，等到明年夏天，兒子再長大一些，會更珍惜使用的吧。

蔣夫人反複叮囑下，蔣易安再是不願，也只能點頭答應了。蔣易安臉上的傷被蔣夫人到了，自己一邊疼一邊委屈，忍不住道：“媽，蔣東升越來越過分了！”

蔣夫人語氣有些疲倦，道：“你別去招惹他，我們現在還不了他，等以後再想法子吧。”

蔣易安心裡不服，還想讓蔣夫人幫他，“那我就白挨打了？您看我臉上的傷，還有這……這些就這麼算了？！不，我咽不下這口氣！”

蔣夫人對蔣東升已經有些畏懼了，這不是以前可以隨意擺弄的小孩，想起蔣東升當初威脅的話，忍不住擔心蔣易安在外面出事，蔣東升當初可是威脅要弄死兒子的。蔣夫人聽著蔣易安還要去找人再扳回一局，語氣一下嚴厲了起來，呵斥道：“不許胡鬧！你明天就回學校，老老實實上課，不許跟朱家那些人多往來，也不許出去找蔣東升，知道麼！”

蔣易安道：“媽，不是您讓我跟朱家那些人做朋友的嗎？而且蔣東升那邊有霍明他們，我要是不跟朱建康他們玩兒，怎麼跟蔣東升比啊……”

蔣夫人臉上還有紅疹，鬱起來更顯得醜陋難看了，一再咬死了讓蔣易安不許招惹蔣東升，“現在不一樣，還得等些時候！總之，你先把那盆薔薇的事解決好，知道麼！”

蔣易安臉也太好，他強下心裡的煩躁答應了。他覺得蔣夫人回來以後就對他不是那麼重視了，心事重重的，如今連他和蔣東升的事也不放在心上。蔣易安看著蔣夫人，又垂著眼睛看向用手小心護著的小腹，眼睛裡的芒微微閃過。他已經挨了蔣宏一掌，如今聽到蔣夫人這般的態度，忍不住開始有些懷疑——難道如今，他媽也要放棄他，選擇另一個人扶持麼？

蔣易安再是懷疑，到底還是先去理了那盆薔薇花。

邵雲祥是冀州小文工團的一個文藝幹事，家境貧寒，無父無母。這樣一個毫無背景的人，蔣易安自然是不樂意跑一趟去給他送花，便打電話讓他來取。

邵雲祥很快就來了，他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站在那裡高高瘦瘦的，略白的皮襯得一雙濃眉更加顯眼，只是他習慣的皺著眉頭，帶著一臉的喪氣樣，看著並不討喜。他接過蔣易安遞過來的那盆薔薇時，開口輕聲道謝。

蔣易安聽見他的聲音，微微挑眉，他記得這個邵雲祥的人了。當初去冀州找蔣夫人的時候，多半時間蔣夫人總是不在，常常去一個三樓的排練室練習跳舞。而這個名邵雲祥的男人，則是負責民樂伴奏，有時候還會寫一些小的劇本，讓大家一起排練演出。蔣易安記得文工團裡的人對這個男人的評價好像還不錯，偶爾還聽說有幾首詩會發表一下，可謂多才多藝。

蔣易安見過他幾次，都是這個人拿了劇本在跟自己母親討論，有次還見到他帶了藥給母親吃，大約是在冀州到的朋友吧。蔣易安跟邵雲祥差不了幾歲，也沒往深去想，所以在邵雲祥抖著聲音多問了幾句關於蔣夫人的事之後，也含含糊糊的說了幾句，“我媽不太好，接回來休息一段時間，不過也算是喜事，你不用擔心。對了，這花你先養著，我媽說明年開花了再給送回來，就這樣，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