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商(7)
大概如俗話所說,夢和現實總是相反的——在被那大媽噩夢折磨了一晚上之后,商嫻的代課生活卻是出乎意料地平靜了好幾天。
除了某只年一到英語課上,就拿他那雙漆黑晶亮的狗狗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以外,一切都順利平遂得讓商嫻心虛。
——
總覺是暴風雨前的平靜之類的。
代課的第二個周五下午的第三節,也是商嫻給薄屹他們班代課的這周最后一節。
一下課,商嫻就被薄屹攔在了講臺前。
“最后一節是育課。”
年眼睛晶亮地看著。明明是站在講臺下面,海拔上看起來卻還是比商嫻高一截。
……下周一定要穿高跟鞋來上課。
商嫻在心里走著神想。
面上淡定得很,不聲地抬了抬眼皮,笑也淡淡。
“所以呢。”
薄屹此時已經習慣了商嫻這副“薄寡義”的模樣,毫不被影響。
他沖笑起來,小虎牙在角。
“我們班要和隔壁班進行籃球比賽,我是我們班的隊長。”
“……”
商嫻聽懂了,但仍八風不。
“所以?”
“所以,你能不能來看我……們打球呢?”薄屹輕笑,“老師?”
商嫻一本正經地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我之后還有事,雖然很憾,但看來只能下次了。”
說著,商嫻抱起書本就要下講臺。
然而面前的年卻突然往的前方擋了一步。
“老師。”
他放低了后面的聲音。
“……去吧?”
商嫻從這語氣里聽出點請求之外的緒,輕瞇起眼。
“我如果不呢?”
年想了想。
“不知道。”
商嫻:“?”
年坦然得近乎虔誠地看著,“我剛剛想騙你,說如果你不去,我會在他們面前做那天晚上在走廊上做的事。”
商嫻一怔。
卻不是怔這句話,而是怔那句“我剛剛想騙你……”
薄屹又說:“但我想了想,好像做不到,我永遠也不會威脅你。”
他遲疑地看向商嫻。
“但我還是很想你能去。”
商嫻一默。
著的那雙漆黑的眼里一未變,尤其是說我永遠不會威脅你的時候。
年輕真好啊。
“永遠”這樣的詞,很輕易就能說出口。
而且說的時候,年真實,干凈,純粹,虔誠。
讓人的心也跟著年輕和沖。
“——好。”
商嫻聽見自己就這樣鬼使神差地開口答應了。
尾音出口,好像就提前預見了自己被夢里某位大媽追著全校跑馬拉松。
商嫻:“……”
要死。
不過話已出口,商嫻怎麼也做不出讓人空歡喜一場的事。
故而將教案送回英語組的辦公室,就準備下樓去育場。
到了門外,恰巧遇上同組和范萌同批進來的實習老師。
商嫻心里突然冒出個想法,跟著翳驅散,亮堂了不。
面帶微笑地上前。
“于老師,你下節課有事嗎?”
“…………”
五分鐘后。
職高的籃球場旁,多了兩道很是扎眼的影——
學生們多數都穿著職高統一的校服,只是長長被改了各自的個人風格。而此時場邊站著的兩位,從著一看便知道不是學生。
更何況,這其中一位,還是這兩個周在學校里聲名鵲起的英語代課老師。
于是很快這場球賽就變得空前熱鬧。
——
外班的生不是奔著某位籃球隊長來的,而外班的男生,則是奔著這位難得在課堂以外的地方面的老師來的。
于是,以眼可見的速度,興了沒一會兒的狗狗眼很快就黯下來——等商嫻邊目越聚越多,更有人開始主上前搭訕時。
回頭那兒一瞥。
嗬,這都是不只是黯,而開始慢慢帶著兇了。
只不過那邊一見轉頭,立刻就改換眼神,拿一副烏黑又委屈的狗眼神看著。
商嫻被逗得忍俊不。
人這一笑淡雅漂亮,頓時勾走了籃球場邊一半年輕雄的目。
這使得站在商嫻對面的那位仁兄一愣之下也會錯了意,張得幾乎結結地發出了晚餐邀請。
商嫻轉回來,看了一眼對方前掛著的育老師的名牌。
淡淡一笑,“不好意思,谷老師,我今晚有別的安排了。”
對方一愣,還想再開口,商嫻卻沒給他機會。轉頭看向旁陪自己來的英語組的老師,笑了笑。
“于老師,我有點口,請你去喝個飲料吧?”
于老師早就看出商嫻對這個育老師的不冒,聞言從善如流地點頭。
“好啊,剛好我也有點了。”
借著這個借口,兩人避開了課間育場上的人流高峰期,去了旁邊的校商店。
“于老師,你喝點什麼?”
“我都可以。”
“好。”
商嫻從貨架上取了兩瓶礦泉水,想了想之后,又抬手拿了第三瓶。
到結賬臺前,于老師才注意到商嫻手里的數量,愣了下,隨即笑道。
“看來你還真是為了來看哪個學生的啊?”
商嫻心虛了下,但面上不變。
“備用。”
晃了晃第三瓶。
到結賬臺前,商嫻想了兩秒,從錢夾里多拿了兩張票子。
“麻煩給我拿一箱功能飲料,送到育場那場籃球賽的場區旁邊。”
店員剛皺眉想拒絕,抬頭一看見商嫻手里的票子,立刻出笑容。
“好,這就給您送去。”
于老師陪著商嫻走回育場時,還在笑著慨。
“你也太寵你的學生了。”
“是啊。”
商嫻輕矜起眼,嘆氣。
“我也覺得我太慣著他……們了。”
功能飲料送到的時候,正趕上薄屹他們的中場休息。
商嫻引著那個店員將飲料搬到長椅旁,便對上薄屹有哀怨的眼。
商嫻忍笑,裝作沒看見,讓男生們分了飲料。
直到邊蹭過來一只委屈的“大型犬”似的生。
“我也要。”
年的聲線帶著運后的一點喑啞,混著大半下午過后的熹微,著一種雋永又悠長的味道。
商嫻喝了口水,忍不住輕瞇起眼笑著逗他。
“箱子里不是還有嗎,自己拿。”
“我不要和他們一樣的。”
“那沒了。”
“……”
狗子氣哭。
商嫻被他逗得幾乎要忍笑忍得肚子疼,最后實在看不下年蔫了的模樣,從旁包里拿出那瓶沒拆封的礦泉水。
“喏。”
“——!”
對上那雙瞬間亮起來的眼眸,商嫻心里某個角落像是突然被中,毫無防備地坍塌下去。
年幾乎興地喝完了整瓶水,等再次上場離開的時候,仍背著沖用力地擺手。
……真像條傻乎乎的狗子似的。
無邊天際下,萬丈都不及他笑容燦爛明晃。
然而事實證明。
樂極生悲這話再有道理不過。
——
下半場一個帶球過時,場上的薄屹不慎崴了腳,比賽被迫暫停。
場邊的商嫻第一時間過去查看況。
“……去醫院。”
一看到年腳踝位置的紅腫狀態,商嫻皺眉,當機立斷。
薄屹一怔,“應該不嚴重,我……”
“閉。”
商嫻冷聲。
經過兩個周的“磨合”,或者說單方面“調|教”——現在薄屹班里的學生們已經深知商嫻的厲害。
神一沉的時候,籃球隊七八個人高馬大的男生頓時乖巧得如同崽——
“班長,商老師說得對,是該去醫院。”
“嗯,放心吧,我們幫你請晚自習的假。”
“路上小心。”
薄屹:“……”
薄屹到底還是被商嫻親自開車送去了醫院。
等檢查置無誤,兩人從醫院出來時,天已經黑。
商嫻開車返程,路上問薄屹:“你是住校吧?”
薄屹猶豫了下,開口:“這個周末休息,周五不回校了。”
“那去哪兒,我送你。”
“……”薄屹沉默兩秒,“酒吧。”
商嫻一頓。
回眸,“aurora?”
薄屹沒敢直接答應。
他轉回觀察了一下商嫻的神,但實在看不出喜怒哀樂來。
年只能頹喪地轉回去,“嗯。”
“你是每個周末都在那里打工?”
“……算是。”
年聲音低下去,過了幾秒似乎想起什麼,又突然抬頭辯解。
“但是只是在吧臺后學著調酒,其他什麼也不做。”
“……”
見年那副急于辯解的模樣,商嫻面上的冷意沖散了許多。
視線定在前方,角出很淡的一點笑。
“嗯。”
實在聽不懂這個“嗯”背后有什麼深意,年心思得眉心都皺起來了。
一路上,他都時不時地要往商嫻那里看一眼。
這狀況一直持續到aurora門外。
停住車,商嫻把薄屹送進酒吧里。
繞過長廊,經極臺,兩人走到吧臺前。
吧臺后的調酒師懶洋洋地一抬眼,看清薄屹時張口便笑著喊:
“小老——”
“板”字未出,調酒師被走在最前面的薄屹一記眼刀。
于是調酒師生生把自己出口一半的字擰圓了——
“薄。”
旁邊剛跟上來的商嫻一怔。
沒多想,只上前兩步,停住腳后神奇地看向旁的年。
“小老伯?”商嫻輕笑了聲,坐到高腳凳上,“這是你們之間的稱?”
薄屹噎了一下。
他無奈地瞥了調酒師一眼,調酒師無辜地沖他聳聳肩。
跟著對方出一個笑容,直面商嫻——
“這位麗的小姐,不知道如何稱呼?”
考慮到對方似乎是薄屹的朋友,關系還親近,商嫻沒有避開。
淡淡開口。
“你好,我是商嫻。”
“哦,原來是商小——”
那調酒師話聲戛然一停。
下一秒,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你就是那個要睡薄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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