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予辦公室外擴張了二十余平米的場地供助理辦公使用, 分為兩列, 三張辦公桌并排二列, 夾著中間的通道。
當阮思嫻走過來時, 六個助理倏地停下手中的工作, 齊齊抬頭看著。
剛剛得知了發生什麼事兒的助理們推己及人,從阮思嫻的腳步中聽出了一種滲人的覺。
一聲聲在這偌大的辦公間回, 仿佛預示著將有大事發生。
而聞詢匆匆趕來的柏揚就在這里跟阮思嫻狹路相逢。
他一看到阮思嫻的眼神, 心道不妙。雙不自覺地加快速度, 和時間賽跑, 就是和生命賽跑。
大門只有一個,兩人齊齊站到那跟邊緣線旁。
兩人視線一對上,阮思嫻從他臉上看出了一種“通風報信”的張。
“讓開。”
“不是,阮小姐……”
不等柏揚說完, 兩道玻璃門已經自打開。
阮思嫻抬眼去, 飛行計劃部的經理正站在傅明予辦公桌前跟他說話。
聽到門口的靜, 兩人齊齊看過來。
阮思嫻揚了揚眉, 傅明予便朝那位經理點了點頭。
經理會意, 轉走出去,后那道自門關上的時候,傅明予合上電腦, 起道:“怎麼了?”
傅明予確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本次事件并非娛樂發力,那位發帖的樓主也確實只是一個素人。
從帖子發出來到引起熱議, 再到營銷號搬運到微博需要時間。
半個小時, 柏揚也才剛剛得到消息。
“你還問我怎麼了?”阮思嫻把領帶朝他上扔過去, “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明年今天我就來給你送花。”
傅明予直直站著,任由領帶砸在自己上,然后孤零零地落到桌上。
他側頭看向柏揚。
柏揚抿著上前,把IPAD里的娛樂新聞展示給傅明予看。
他只瞄了兩秒便大致知道怎麼回事了。
放下iPad后,傅明予淡淡地說:“我跟只是普通朋友。”
來了來了!
渣男萬能話!
阮思嫻咬牙道:“那我跟你也只是普通朋友。”
傅明予從辦公桌后朝阮思嫻走去,剛靠近想手,卻退了一步。
“你先把話說給我清楚,別搞些有的沒的。”
他張了張,正要開口,另一旁的電話響起。
柏揚自覺地去接起,應了幾聲后,捂著話筒抬頭看傅明予:“傅總,李小姐經紀公司的電話。”
傅明予臉上有幾分不耐,收回了手,朝柏揚點頭。
柏揚立刻按了免提鍵,那頭一個聲響起。
“喂,傅總您好,我是炫信傳的張瑛,負責李之槐的經紀工作,關于今天的新聞我們表示很抱歉,因為地方偏僻,時間又早,就沒注意避人,沒預料到就這麼被拍到了。”
說的倒是事實,措辭在傅明予聽來也沒問題,但在另一個人耳里就不一樣了。
傅明予看了眼阮思嫻,雙手抱臂,瞇著眼睛,渾散發著一危險的氣息,仿佛在看一對夫婦,臉上寫著“我看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傅明予“嗯”了聲,沒說其他的,電話那邊出現短暫的沉默,很快經紀人又說道:“我們這邊會及時理,您這邊有什麼特別需要代呢?”
“聯系公關部吧。”
傅明予擱下這麼一句話,柏揚便按滅了免提,轉接到公關部。
與此同時,傅明予放在桌上的手機又響了。
柏揚看了一眼,說道:“傅總,李小姐的電話。”
話音一落,傅明予看向阮思嫻,果不其然見已經到了發飆的臨界狀態,角抿得死死的,整個人就像一只刺猬,隨時準備著撲上來死他。
傅明予直直地看著,開口吩咐道:“靜音。”
柏揚點頭,把他的手機按到靜音,然后退出辦公室。
辦公室里只剩傅明予跟阮思嫻兩人。
他三兩步走過來,解開領口的扣子松了松氣,和阮思嫻面對面站著,開口道:“是我高中同學,昨天在酒會上遇到的,爸爸是我高中班主任,去年腦溢住院,到現在也不見好,所以我去看了下。”
聽他不急不緩地說完,阮思嫻眨了眨眼睛,于信與不信的平衡狀態,半晌,“哦?”
“嗯?”傅明予問,“不相信?”
阮思嫻眼角吊著,跟他保持著半米的安全距離,覺自己好像抓住了他話里的,腦子里的平衡狀態瞬間被打破,“看老人家要看一晚上?”
傅明予:“我今天早上九點的航班回來,原本沒有時間去看一眼,但老人家起得早,清晨六七點鐘是最清醒的時候,所以我晚上和北非營業部開完會后沒有睡覺,直接去了爸爸家里,聊了幾句就直接去了機場,如果你不信,我可以讓柏揚給你看昨晚通宵的會議記錄,今天早上六點結束的。”
這個說法,姑且過得去吧。
阮思嫻眼里的火苗慢慢小了下來,舌尖抵著腮幫,不知道該說什麼。
傅明予:“還是不信?”
他按了下電話,很快,柏揚又拿著iPad進來,上面是昨晚的會議記錄。
放下后,他便走了出去。
阮思嫻只看了一眼,也沒仔細瞧上面是什麼東西。
既然都這樣了,也知道這是個誤會。
就是不知道怎麼找個臺階下。
見沉默不語,傅明予俯,低聲道:“難道你覺得我六點才開完會,七點半就從那里出來,就這麼點兒時間?”
?
果然是能夠和因斯坦流的人,怎麼就這麼會剝繭抓邏輯呢?
阮思嫻不聲地退了一步,扯出一個自認為看起來勢均力敵的冷笑:“誰知道呢,說不定這麼點兒時間還包括了你個潔癖洗兩次澡呢。”
“那你試試?”
“……”
傅明予一本正經地說這話,卻有讓人臉紅心跳的作用。
那也不能怎麼樣,畢竟人家現在這份有說這些話的底氣。
可惜阮思嫻是個炮重拳出擊,行剛上初一的人,假裝沒聽懂他說的話,若無其事地理了理頭發,說道:“你繼續忙,我不打擾你了,回去洗個碗。”
阮思嫻轉走,卻在那一瞬間看見傅明予笑了。
?
還笑呢?
阮思嫻覺他是在笑自己剛才的頹勢,于是手掐住他下,“笑什麼笑?”
指腹到,阮思嫻才覺到一不對勁。
有一點糙。
看樣子確實是折騰了一晚上,連胡子都沒來得及清理,這會兒已經有了淺淺的胡茬。
再仔細看傅明予,他角那點笑其實說不上開心,甚至還有點不爽。
他抬手抓住阮思嫻的手指,輕輕拉開,說道:“這麼小件事兒你就這幅樣子,你是太張我還是太不相信我?”
阮思嫻被他說得有些心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到看了兩眼,發現了什麼東西嗎,于是回自己的手,蹬蹬蹬地走到辦公桌前,抓起那條領帶。
“傅總,注意一下形象,別冠不整的。”
傅明予站著沒,等把領帶遞過來也沒接。
抬了抬眼,阮思嫻明白了他的意思。
行吧。
抬手把領帶往傅明予領口套,弄了半天也弄不好,頭頂又是他的氣息,越發靜不下心來,于是干脆隨便扯兩下算了。
“行了,自己弄吧。”
傅明予慢條斯理地重新整理領帶,低頭看了下被阮思嫻來時得皺的領尾,索摘下來扔到一邊。
“你怎麼還在生氣?”
“你自己搞些花邊新聞出來我還不能生個氣?”阮思嫻抱著臂看他,“回頭我跟誰傳個緋聞你試試看你舒不舒服。”
傅明予沒說話了,另一邊的手機屏幕又亮了起來,他看了一眼,發現阮思嫻也著脖子看了一眼。
還是李之槐打來的。
“你接唄。”阮思嫻說,“反正我理解歸理解,氣還是要生的。”
自己男朋友莫名其妙被全網瘋傳了另一個人的男朋友,換誰能舒服啊。
傅明予接了電話,開了免提,那頭傳來一句低的“明予”。
腦子里突然警報作響,他抬頭看阮思嫻一眼,面前的人看起來似乎很冷靜,但眼里的小火苗似乎又因為那句“明予”有了死灰復燃的趨勢。
“嗯,李小姐。”傅明予說,“有事?”
阮思嫻默不作聲地撇開頭,坐到一邊沙發上,把玩著手里的領帶。
“我的經紀人應該給你打過電話了吧?”
“嗯。”
“實在是不好意思啊,我確實沒想到會被拍,是我考慮不周,只想著我爸爸早上比較清醒,卻沒想到這個時間點容易讓人誤會。我們這邊已經在理了,應該影響到了你,我真的過意不去。”
傅明予再次看阮思嫻,眸漸暗。
“沒什麼,無心之失而已。”
“雖然這麼說,但我還是覺得很抱歉。”李之槐道,“過兩天我來江城的時候親自請你吃個飯給你賠禮道歉吧。”
偌大的會議室里“啪”幾聲。
阮思嫻一手著領帶,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另一只手的掌心,慢悠悠地走到他桌前。
“不用了。”傅明予平靜地說。
李之槐又開口道:“那昨天晚上跟你說的那件事?”
“你聯系品宣部就行。”傅明予說,“已經跟時影業恰接過,我只聽最后的報告,的我不過問。”
阮思嫻聽到“影業”兩個字,問:“什麼呀?”
的聲音不大不小,但正好傳到電話那頭。
李之槐問:“你現在忙著?”
傅明予:“朋友在旁邊。”
“哦哦,那你忙。”
李之槐匆匆掛了電話。
傅明予站起,扯住手里的領帶,把拽到自己懷里,倚著辦公桌站著。
阮思嫻掙扎了兩下,卻聽他說:“我很累,別,就抱一會兒。”
慢慢安靜下來不了,被他箍在前,眼神落在辦公桌的手機上。
“什麼影業,你們要拍電影?”
“嗯,一個航空題材的電影,是主角,投資方找到我們,希能合作。”
“哦。”
“這種捕風捉影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阮思嫻愣了下,一秒坐直:“新聞都出來了傅總,難道我要等到你跟別人上床了才后知后覺自己戴了綠帽子?”
傅明予笑,“跟別人上床?”
他低了抵頭,手指過阮思嫻下頜,“我想睡誰你不知道嗎?”
“……”
“睡睡睡,張口閉口就是睡,這麼喜歡睡不如土長眠吧。”
“嘩啦”一聲從傅明予辦公室里傳出來,長居辦公室的人能聽出是大量文件落地的聲音。
幾個助理坐在外間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該做點什麼。
然而想象中的爭吵聲卻沒有傳出來,就在大家以為風平浪靜時,又傳來一聲玻璃煙灰缸被砸碎的聲音。
清脆,震耳,在那兒之后卻沒有其他靜。
幾個助理皺了皺眉,心都要跳出來了,不知道該不該此時敲門進去幫忙收拾。
不進去吧,有些失職。進去了,要是撞見老板跟朋友大打出手的模樣,可能更失職。
就在們互相遞眼神希對方能大義凜然去赴死時,大門上的led屏幕亮了一下,顯示“解鎖”,隨即阮思嫻從傅明予辦公室里走了出來。
十二只眼睛齊刷刷地看過去。
阮思嫻神不太正常,下埋在圍巾里,只看到上半張臉紅彤彤的,腳步又邁得飛快,恨不得飛快離開這里似的。
隨后,桌前的鈴響了一下,是傅明予人進去。
幾個助理你推我我推你,一個說上次我幫你加班了,一個說昨天我給你打飯了……幾個人頭腦都非常靈活,在三秒就結束這場爭執,推出一個冤大頭走了進去。
然而里面的氛圍好像又跟們想象的不太一樣。
直到坐進車上,阮思嫻還沒消散那尷尬又張的覺。
剛剛一時激打了個炮,傅明予也不知道是被氣到了還是耐心用完了,和上午采取了一樣的對應炮措施,一把抱起坐到辦公桌上用力吻了過來。
一開始想到這里是辦公室,還在掙扎,但不小心掃落一桌子的文件后,繳械投降,慢慢地了下來。
可是有的人就喜歡得寸進尺。
當腦子發熱,呼吸節奏完全被打時,突然覺腰間一涼,灌進一陣風,隨即他的手了上來,還有向上的趨勢。
他的掌心太燙,刺激得阮思嫻整個人僵了一下,撐在桌邊的雙手忽然一,不小心到旁邊本來就于桌面邊緣的煙灰缸。
“砰”得一下,煙灰缸落地的同時,阮思嫻神經一,張就咬了他一下。
作在這一瞬間停止。
傅明予“嘶”了一聲,松開了,同時手指按著,擰眉看著。
眼神就……有點傷。
阮思嫻其實也被那響驚了一下,愣愣地看著傅明予,里還有一點點的味道。
不……你聽我解釋……
“抱歉。”傅明予退了一步,幫整理好服,低聲說,“先回去休息吧。”
那聲“抱歉”讓阮思嫻覺自己此時在傅明予眼里就是個被人一下就要砸玻璃咬對方以死相保清白的貞潔烈形象。
那倒也不至于。
但又沒法解釋。
總不能敞開雙手說“來吧繼續吧”。
算了。
攏了攏圍巾,站了起來,無比尷尬地走出去。
上車后不久,阮思嫻的手機頻頻進來消息。
先是卞璇和司小珍小心翼翼地關心,還有幾個董嫻的未接電話,最后還收到一條鄭安的好友添加申請。
通過申請后,鄭安立刻嘲笑三連。
[鄭安]:你看,現在吃虧了吧。
[鄭安]:都跟你說了這個男人不行,你非要撲進去。
[鄭安]:現在是不是特別后悔?
然而阮思嫻還沒來得及回復,又挨個撤回了這幾條消息。
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般發來另一條消息。
[鄭安]:上次給你拍的照片還有幾張沒用上的,我一會兒給你發幾張吧[可]
阮思嫻:“……?”
常年奔赴在八卦第一線的司小珍及時前來解疑答,發了一張李之槐的微博截圖給。
“是我高中同學,空來這邊出差,順便看看我爸爸。我們十幾年的朋友了,大家別多想~”
阮思嫻看了這條微博后,發語音跟們說了下今天的事兒。
[司小珍]:那這條微博,你作何想?
[卞璇]:同問。
[阮思嫻]:?
[司小珍]:不是,什麼空來出差,為什麼不說爸爸是班主任?
[卞璇]:高中同學就高中同學,干嘛強調十幾年的朋友?
本來阮思嫻沒覺得有什麼,但是經們一說,還真覺有點微妙。
打開微博,找到這一條,翻了翻評論。
除了營銷號轉發外,還有些大幫忙轉發,語言非常理智,但有些就開始瞎起哄。
第一條最高贊熱評——“看到這個澄清,我竟然有些失……”
樓中樓回復:
“我也,本來看到新聞還興。”
“姐姐也該談了吧,這個高中同學這麼帥,不虧不虧。”
“不是有人出來是世航董事長的小兒子,現任總監嗎?很配呀!”
“姐姐沖鴨!想看霸道總裁和艷明星的劇!”
再往下,評論也大致如此。
無非是有人出傅明予的份后,知道其家,又從不見他有過什麼花邊新聞,再加上世航網上掛的清晰照片十分養眼,所以們紛紛表示支持這門婚事。
不過李之槐的話已經澄清了對方份和烏龍的來龍去脈,非要去做閱讀理解就沒必要了,要怎麼發散思維也不是人為可以控制的。
更重要的是——
[阮思嫻]:他都跟我說清楚了,事確實就是這樣,我相信他。
這邊回完消息,董嫻又打電話過來了。
阮思嫻心里大概知道要說什麼,于是接了起來。
“阮阮,傅明予怎麼回事?”
阮思嫻:“誤會,已經澄清了。”
董嫻:“嗯?”
阮思嫻:“高中同學而已,爸爸是他班主任,不好,早上去看了一眼,就是這樣。”
董嫻沉默片刻,又說:“真是這樣?”
“不然呢?”阮思嫻說,“你不相信嗎?”
“不是我不相信,而是他這個人……”
“他怎麼?”
“其實他出了這種事我不意外,之前我就聽說過,他并沒有傳聞中那麼潔自好。”
“我沒聽說過。”阮思嫻覺得好笑,“這種話你還是別跟我說了,我自己男朋友我自己有數。”
董嫻嘆了口氣,“隨你,我只跟你說一點,時刻保持清醒。”
“哦。”
另一邊,傅明予的手機也沒閑下來。
他的朋友圈里也沒什麼閑人,這會兒緋聞出來了又澄清了都沒幾個人看到,唯有宴安,剛剛看到緋聞,還沒來得及看澄清就眼跑來嘲諷。
[宴安]:牛啊你這波作,你是想跟我肩并肩一起搞壞航空業名聲嗎?
[宴安]:你是想氣死鄔茵還是氣死阮思嫻?
[宴安]:認識二十幾年了,我不得不說你幾句,出軌就算了,明知道鄔茵以前喜歡你,你還搞閨,你良心過得去嗎?
[宴安]:我也真的替阮思嫻可惜,這麼好一姑娘怎麼就被你給辜負了,沒哭吧?
傅明予本來沒打算理他,但是看到他這麼關心自己朋友,便隨便回回他。
[傅明予]:沒哭,還咬了我一口,現在還流著,你要看看嗎?
幾分鐘后。
[宴安]: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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