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張落停，仡康朗達定睛看清了畫作的容。

在白雪深埋的山坳里，狼群，野，毒煙，大火，殘肢白骨，有人上燃著大火，還在不斷的掙扎求生。有人被野咬斷了胳膊，還在拿著彎刀拼命抵抗。

韓墨初的畫技極佳，活生生勾勒出了一副人間煉獄。

仡慷朗達當即猶如被巨石擊中后腦一般失去了思考的本能，一瞬間力氣耗盡般的跌坐在地，雙手抖著著飄零在地的畫作。

他抬起頭，想掐死眼前的韓墨初，可渾上下已經使不出一點力氣，只能瞪著紅的雙眼惡狠狠的看著他：“韓太傅，你行事如此狠毒，便不怕遭報應麼？”

“本為什麼會遭報應呢？”韓墨初輕揚眉宇：“害死這些人的分明是你啊，是你自己要在我大周邊境作，害死我民百姓無數。還率親兵京，以和談為名妄圖攻陷我朝王都。其實你若是第一日便答應了本的請求，本是絕不會那些藏山坳的兵將的。是你自己口出狂言非要吞了我大周江山，拒絕了和談條件。你為國主想為一方百姓謀福這無可厚非，可是你的實力本無法支配你自己的野心。所以這群人是被你的自負害死的，他們忠于你，你卻只能讓他們白白送死。似你這樣的人，即便我大周妥協給了你南疆四州，你也本不了一個能造福四方的君主。”

仡康朗達終于再也抑不住，一口鮮噴在了地面上的畫作上，掙扎著起歇斯底里的朝韓墨初撲了過去：“我要殺了你！”

仡康朗達聲嘶力竭的一聲怒吼，驚了一直宮門之外的侍衛。

一連十幾個侍衛迅速，將仡康朗達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韓墨初緩步走到了仡康朗達跟前，居高臨下的說道：“本再告訴你一件事吧。昨日前方傳來的消息，南詔宮變了。就在你們南詔軍營糧草被焚之后，南詔誠君便帶著自家的府兵推翻了你仡慷家族的統治。你的妻子和長子都死在了宮變之中。不過你那個不滿兩歲的小兒子被你的家臣帶了出來，陛下已經讓人把他接我大周境了。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孩子便是我大周第一任靖南侯。他會在大周長大，習周文，學周禮，將來用周律統治南詔。南詔歸周后，陛下會讓那里變得富庶饒，風調雨順，他也會讓所有的南詔子民，都心甘愿的做周人。你的那些子民們會在幸福的安居中漸漸忘了自己本先的國土，姓氏，乃至于基祖業。忘了南詔一國，也忘了你。你畢生所求的理想都會被我大周天子一一實現。至于你麼？本不會讓你死，本會讓你好好活著，不過你也只能能在被人日漸忘的失落，害死自己親兵部將的愧疚中惶惶不可終日。將來有你為例，想必今后的十年之再也不會有膽敢輕易進犯我國朝天威的異族了。”

仡康朗達被死死的在地上，目只能看得見韓墨初的鞋尖。

在失去意識的一瞬間，他似乎看到了一只麗卻帶著劇毒的蝴蝶不斷的飛向他。

他想折斷這只蝴蝶的翅膀，卻已經先被這只蝴蝶要了命。

*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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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遠征

永定元年臘月初九。

帝王下旨遠征南詔。

這是顧修這個武將出的君王登基以來的第一次駕親征。

顧修的這一次遠征, 并非只為了南詔一地。而是借著南詔起兵的由頭，意在用一年的時間將突厥，西戎, 南詔這三異族屬邦都劃為周土, 取消供國封地, 統一由大周管轄。南疆平定之后，從此地伊始, 五年將位于北疆境的蒙氏, 靺鞨，吐蕃以及西疆境的回紇，六詔等異族屬邦盡數收為大周領土。

所以這一次，顧修必須領兵親征，他要用一場毫無爭議的勝利宣告他作為君王對于這片土地的所有權。

為了顧修領兵親征之事，韓墨初在前朝像只雄赳赳的斗一樣將那群主張天子不可離都的老臣與宗王們懟得啞口無言。

那些日子，京中保心丹的銷量都跟著直線上升。

幾十個回合過后，那群老臣終是捧著被氣得生疼的心肺敗下陣來。

遠征事宜是在南詔國主仡慷朗達宮合談的那一天正式敲定下來。

依韓太傅所言：帝都在北, 南疆路遙，只有君王親征除疫才能最大限度的安民心，鼓舞士氣。更能以此事弘揚君威，令國朝江山更穩。

出征當日。

戰鼓聲隆隆作響，三軍將士整裝待發。

君王顧修沒有乘車，而是披金龍鎧甲列站于三軍陣前。

朝的輝映在金的鱗甲，給顧修拔偉岸的姿鍍上了一層耀眼的金, 顧修手中的游龍槍槍脊如鏡，折出一排整齊劃一的馬蹄。那些馬蹄一眼不到邊際, 馬蹄躍躍試, 馬背上的將士們也都群激昂。

韓墨初著銀制的明甲并立在顧修側, 腰懸寶劍，背負長弓，銀灰的帽纓隨風而。騎著一匹通純白的西域雪龍馬，月白的披風散在馬背上，毫看不出此人往昔朝堂之上文質彬彬的清流風韻。

那一子凜然威風的殺伐之氣，在一眾久經沙場的悍將之中亦能顯得出類拔萃，卓爾不群。

隊伍中一個新征伍的小兵低聲音詢問旁的老兵：“大哥，陛下邊那位玉面將軍是誰啊？過往從未見過啊。”

老兵呵呵笑道：“這位，是我大周當朝一品太傅。”

“太傅？不是文麼？文會打仗麼？”

老兵笑而不語，他曾有幸三次隨顧修及韓墨初出征各地，這位兼數職的太傅大人殺敵勇猛，用兵如神。無數次在軍中力挽狂瀾，扭轉乾坤。

若是說他不會打仗，那整個大周國朝便沒有會打仗的了。

“眾將聽令！”

顧修振臂一呼，手中的槍桿猶如揚起了一面旗幟。他后的所有人都在一瞬間收斂神，直了腰桿。

“隨朕出征！”

三軍將士隨即響應，氣勢如虹，猶如排山倒海。

***

為能盡快解開南疆之困，顧修下旨每日行軍八個時辰，且無論軍職大小一應不許解卸甲。

大軍在十二日后抵達南疆，顧修免去了一切儀仗與拜見，吩咐下方軍將以最快的速度撤下了鎮守前線數月的窮奇軍。

云玨與云瑾兄弟面圣后也沒有任何寒暄，直接在王帳之的沙盤上擺出了眼下的戰況。

窮奇軍中原駐軍十一萬人，加上王軍馳援的兵力共計二十萬，因瘴毒而亡者已達近兩萬人，目盲而不能參戰者共計三萬三千余人。下剩的兵力在焚燒南詔邊軍大本營后，分別布排在了足山與高黎山兩。因仡慷朗達被俘，南詔軍群龍無首派系紛爭不斷。雖有天險為屏，蛇蟲毒煙為障，但實力早已大不如前，窮奇軍已經趁勢拿下了四座重要城池。

“啟稟陛下，現下只要軍中疫病一除，臣有信心可以在四十天拿下南詔國都。”云瑾施禮，手拿起一支象征大周王師的戰旗在了南詔最中心的位置上。

“解瘴毒的藥已經制，朕已吩咐即刻下發了。”顧修頷首：“此的形朕已知曉，戰事急朕也不再多言了，二位將軍需在天黑前換防完畢，晚膳之后再到此復命吧。”

“是，末將遵旨。”云玨與云瑾朝顧修施了個標準的軍禮，雙雙退了出去。

顧修著沙盤的邊緣抬起雙眸，才喚了一聲“子冉”便被人截斷。

“陛下不必吩咐，臣知道。”四目相對之下韓墨初眉眼含笑，溫潤清絕：“陛下是想臣即刻啟行，替您去督導南疆的各級員，安民心是吧？”

“是。”顧修被那一雙笑眼迷得心頭一，不由得慨嘆道：“知我者，非君莫屬。”

“云馳知我，我知云馳。”韓墨初鄭重的拍了拍顧修的肩膀，臉上的笑意深沉且溫：“臣現在即刻點兵出發，除夕之前回營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