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的后廚,李熠正親自盯著廚房的師傅煮面呢。
燕長生過來的時候,那面剛煮好出鍋,看著熱氣騰騰的,讓人很有食。
“你來的正好,將這碗面也給他送過去吧。”李熠朝燕長生道。
這種事原本是可以讓客棧的伙計做的,但是因為是給十方吃的東西,李熠不放心假手他人。若非他不會下廚,他恨不得這面都要自己親手煮。
燕長生想到了那碗被十方當著他的面倒了的藥,開口道:“公子……這面若是不想白白浪費了話,或許你親自送過去會好點。”燕長生不敢瞞,遂將十方沒喝藥的事朝李熠說了。
李熠挑了挑眉,腦補了一下十方理直氣壯將藥倒掉的舉,非但沒有覺得不高興,反倒有點憾自己沒親眼看到。
從前抱怨藥苦不喝藥的人都是他,當然他并不是真的怕苦,只是為了讓十方心疼哄他,才會把喝藥那種小事搞得極其復雜。在這之前,李熠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十方竟也會耍賴不喝藥。
李熠端著面到了十方房里的時候,十方正倚在外廳的矮榻上發呆。
待見到李熠進來后,他略微愣怔了一瞬,隨后便將目落在了李熠手里端著的面上。
“我不。”十方皺了皺眉道。
李熠將他那神看在眼里,卻沒多說什麼,只是見面放到了桌上。
十方雖然因為那件事心緒煩,卻也不愿拂了李熠的好意。方才倒藥的時候被燕長生看到,他已經尷尬了,如今自然不會再來一次那場面。
“你放著吧,我一會兒吃。”十方道。
“好,等你了再吃。”李熠口中雖然這麼說,卻沒打算離開,依舊坐在桌邊等著。
十方無奈,被李熠那目盯得十分不自在,莫名覺得自己這會兒像個需要人哄小孩似的,偏偏哄他的那人還是李熠,這簡直太別扭了。
念及此,他只得起走到桌邊坐下,拿起了筷子。
“我讓人給你在面里臥了兩個蛋。”李熠朝十方道:“你又不吃葷,這些日子都沒怎麼正經吃過東西,總要稍稍補一補,不然子該虧了。”
十方聞言點了點頭,有些不愿地挑起面條吃了一口。
令他意外的是,這面口竟沒什麼油膩之,口味反倒十分清爽。
十方原本是沒什麼食的,但吃了幾口之后,那食便被勾了起來,一腦吃了大半碗面。
李熠在一旁看著,眼底滿是笑意,“再把蛋吃了吧。”
十方聞言猶豫了一下,又吃了一顆蛋。
“我怕面里放了蛋,你會覺得有腥味,所以讓人多放了點醋。”李熠開口道:“果然加的醋多了,你吃起來就不會反胃了。”
十方原本吃得高興,聞言頓時皺了皺眉。
李熠提什麼不好,非要提吃醋的事兒……
所以到頭來,他還是喜歡吃酸的唄?
這念頭一浮起,十方便又忍不住生出了幾分煩躁。
剩下的面,他是一口也不想吃了。
不過在李熠看來,十方這大半碗面外加一個蛋,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期。所以那藥十方雖然沒喝,但這水土不服的癥狀卻顯然好了不。
見十方放下筷子,李熠便收拾好碗筷走了,也沒多逗留。
時九待確認李熠走遠之后,湊過來朝十方問道:“兄長,你不高興了?”
“為什麼這麼問?”十方抬眼看向時九。
時九開口道:“不知道為什麼,覺這兩天你好像不大高興,不就皺著眉頭,看起來好像很煩躁的樣子。”
十方聞言一怔,有些自暴自棄地想到,如今除了吃酸的,又加了一條——脾氣變差了。
這麼想著,他原本就有些煩躁的心,忍不住更煩躁了些。
北郡城有個規矩,每逢十五,商會便會在城中最大的酒樓里,組織城中的新老客商聚會。此舉一來是為商會吸納新的人員加,二來是給諸多來往各地的客商一個見面流的機會。
今日恰逢十五,夜后商會的活便開始了。
這種場合,例來都是換信息或者散布信息的絕佳機會,李熠等人自然是不會放過,夜后他們便以客商的份去了酒樓。
他們這一行人中,最習慣這種場合的人是燕長生,所以當晚燕長生幾乎就沒閑著,一直都是滿場飛的狀態。李熠則帶著十方他們在樓上找了個相對安靜些的包間,居高臨下地看著大堂里的場景。
“這里有大周的商隊嗎?”十方開口問道。
“應該有不。”李熠看了一眼十方,開口問道:“你想下去看看嗎?”
十方搖了搖頭,心道這下頭酒氣太重了,他下去晃悠一圈可能會被熏吐。
“你想從他們這里,打聽到什麼?”十方問道。
“大周的事。”李熠開口道:“不過我們想知道的,這些商人多半都不會知道答案,所以今晚燕長生更重要的目的并不是打聽多有用的信息,而是將我們的信息趁機放出去。”
十方聞言看向李熠,突然想起了那日李熠說過的話。
他說要解開大宴與大周之間的那個結,十方不知道李熠會怎麼做,但他直覺今晚或許就是這一切的開始。
宴會進行到一半,便有些許比較自來的客商開始在各個包間之間串門了。李熠怕那些人上的酒氣熏到十方,早早便帶著十方先出去了。
“不用管他們了”從酒樓里出來之后,十方開口問道。
“放心吧,燕長生有分寸,而且穆聽也在里頭呢。”李熠道。
這趟出來,穆聽一直都沒有以真面目示過人,他們來北郡的路上,穆聽也沒有同行,而是先進了北郡城,大致清了城中的況。所以相對他們而言,穆聽等于是一枚躲在暗的棋子。
從酒樓出來之后的那條街,是北郡最繁華的一條街。
如今雖然已經夜,那條街上依舊十分熱鬧。
這里的熱鬧與京城不大一樣,帶著一種獨屬于北方的氛圍。如果說京城的那種熱鬧還帶著幾分克制和雍容,那麼北郡城的熱鬧則顯得獷而直接,很有一種“濃油赤醬”的豪放。
兩人走在街上,看著街邊擺滿的各式各樣的攤位,耳邊傳來攤主們的賣聲和百姓討價還價的聲音,那覺讓人特別容易放松,毫不會有格格不的張。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自己好像不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了。”李熠突然開口道。
十方想了想,開口道:“你沒出生之前,你父親曾經來過這里。”
李熠怔了怔問道:“哪個?”
“兩個都來過。”十方道。
李熠聞言眼底染上了幾分笑意,開口道:“所以咱們如今走著的這條路,或許他們曾經也一起走過,對嗎?”
“嗯,說不定就在路邊的某個小攤子上,一起吃過東西。”十方道。
他話音一落,便聞鼻息間驟然傳來一陣香氣,十方下意識四打量了一下,發覺這味道是旁邊賣餛飩的攤位飄來的。
那一刻十方腹中突然沒來由覺出了幾分,他的肚子甚至很配合地了一下。
李熠瞬間覺察到了十方的視線,當即拉著十方走到那餛飩攤上坐下了。
“老板,有素餛飩嗎?”李熠開口問道。
“餛飩只有的,素餃子倒是有。”那攤主開口道。
李熠聞言看向十方,目帶著幾分詢問,那意思問他愿不愿意吃餃子。
十方尚未及開口,肚子又咕嚕一聲,算是代替了他的回答。
李熠聞聲角掩飾不住地掛上了些許弧度。
“兄長,你這水土不服的癥狀是不是好了?”李熠開口問道。
十方聽出了李熠話中帶著幾分揶揄,便知應了一聲,沒多說什麼。
實際上,他自己都覺得納悶,明明上午的時候,他還一點食都沒有,別說是吃東西了,很多時候哪怕只是聞到食的香氣,他都會忍不住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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