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庭外，兩方人馬左右并立。

二王子阿魯笑道：“咱們草原可不像盛國那麼安全，草原上到都是危險，恐怕那群盛人昨夜嚇破膽了吧？哈哈哈哈哈。”

“阿弟，父王是真心想要議和，咱們部落這次傷亡慘重，不能再打了。”

阿布圖語重心長道：“你趕走沿途的牧民，又指使馴養的狼群攻擊使團，就不怕擾議和？”

“嗤！”阿魯目輕蔑，“他們要是連狼群都打不過，還有什麼資格跟父王談判！還有，我的好王兄，你不是派人去救了嗎？”

阿布圖暗嘆一聲。

得知弟弟的計劃后，他便立刻派人前去營救，希那些使者沒有出事。

不久后，賽耶的隊伍出現在他們視線里。

阿魯道：“我已經迫不及待要看看他們狼狽的樣子了！”

阿布圖嘆氣搖頭。

使團的隊伍在王庭前停下。

賽耶等人立刻下馬對阿布圖行禮。

“賽耶，你昨晚去救他們，有沒有看到什麼有趣的場面，不如說出來讓草原的勇士們高興高興！”

阿魯唯恐天下不。

他一雙鷹目掃視狼狽的使團隊伍，心里面爽得很。

朝廷的數百衛軍皆被擋在王庭外，唯有杜芝進來了。

杜芝其實已經醒了，但他全都疼，坐在嚴輝的馬車里不想。

嚴輝已率領禮部員下車，行至樓喻車前，道：“殿下請下車。”

阿魯挑了一下眉，饒有興趣地盯著樓喻的馬車。

他已經聽說了，這次使團的正使只是一個藩王世子，無權無勢才會被派來。

先有兩人從馬車上下來。

他們分列左右，手起車簾。

一人從車廂走出，立于車前橫木上。

他穿著華的世子冕服，下，冕服上的繡線現金。

燦然金下，年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他生得極白，似玉般清潤雅致，可謂是玉質金相，矯矯不群。

驚才風逸，盡顯風流華貴之態。

王庭外眾人皆愣住。

就連朝夕相的嚴輝等人都說不出話來。

先前只見世子容貌不俗，卻不知世子還有這等氣魄與威勢。

昨夜一役，使團眾人驚魂未定，本來形貌狼狽，頹勢盡顯，乍見慶王世子這般容煥發、神采英拔，不由自主直腰，士氣大增。

賽耶也不由驚奇。

昨夜場面混，他沒注意到這個世子，倒是讓這位世子在王庭前來了個下馬威。

嚴輝心中驚喜，世子不愧是世子，未曾墮了大盛威名！

阿魯收斂蔑笑，尚未來得及細想，卻見世子殿下突然驚呼一聲，竟差點從馬車上摔下來！

若非侍從接著，定會摔得鼻青臉腫！

眾人：“……”

阿魯毫不客氣地大笑起來。

“盛國世子殿下初來乍到，倒也不用行如此大禮！”

樓喻小心翼翼下了馬車，憨憨一笑：“坐久了，麻。”

這一笑一開口，完全沖淡方才的驚艷。

打臉來得太快，嚴輝都不忍直視。

阿魯將方才生出的幾縷忌憚，徹底拋擲腦后。

不過是個草包世子！

他不屑道：“世子麻，不如去氈房里休息休息，正好父王正在忙，眼下沒工夫接見你們。”

阿布圖上前一步，語氣溫和道：“諸位大使一路奔波，還請休息。”

“多謝左賢王。”

使團確實需要休整，嚴輝便沒推辭。

使團員進了氈房，氈房外都有阿骨突部人守著。

樓喻住的是其中最豪華的氈房，外頭守著兩個人。

“殿下，昨夜勞累，您要不要睡一會兒？”馮二筆問。

樓喻看著榻上的皮，嫌棄道：“這種床是人睡的嗎！”

“殿下，這兒不比中原，蠻人窮苦，沒有衾暖被，您就將就一下吧。”

“真煩！”樓喻氣呼呼地吩咐，“你去問問蠻人，能不能弄幾個湯婆子過來，這麼冷本世子怎麼睡得著？”

馮二筆便掀簾出來問門外看守。

所幸看守懂中原話，一人好奇問：“湯婆子是什麼？”

馮二筆目輕慢：“你們部落連湯婆子都沒有嗎？沒有湯婆子，總有炭盆吧？還不快燃個炭盆！”

看守：“……”

兩人對視一眼，一人道：“我去請示左賢王。”

看守來到左賢王氈房外，通報進去后，發現右賢王阿魯也在。

阿布圖溫和問：“什麼事？”

看守：“慶王世子需要湯婆子和炭盆。”

“啥？”阿魯挖挖耳朵，“他還以為這是中原呢？”

看守低首不敢接話。

阿魯哼笑：“別管這個草包世子了，我看這次使團的真正正使是那個嚴輝。”

阿布圖卻道：“既然來了王庭，他們都是王庭的貴客，不能怠慢。咱們沒有湯婆子，炭盆還是有的，你下去準備吧。”

“是。”

看守退下后，阿魯搖頭咂：“王兄啊，你說你管那麼多做什麼？你以為你對那草包好，他就能多給你點錢糧？”

“這是待客之道，咱們也不能失了禮數。”阿布圖笑回。

阿魯：“我看你就是學中原文化學傻了！要我說，議什麼和？直接打過去，所有錢糧不都是咱們的嗎？”

他天生好戰，本不屑于狗屁的議和！

只要打下整個盛國，奴役那些盛人給他們種糧織布，他們還用在草原上苦哈哈地煎熬嗎？

阿布圖搖搖頭：“你真以為咱們能攻破盛國？”

他很喜歡中原文化，一直在不間斷地學習。

中原文化看似如水般和，骨子里卻著一子堅韌，他們冰壑玉壺的氣節和半天朱霞的風骨，是支撐他們得以長盛不衰的脊梁。

他們很難真的被打倒。

在阿布圖看來，戰爭是下策，友好往才是上策。

阿魯不懂，他輕蔑道：“就那群弱慫貨？老子一個能打十個！”

兄弟倆爭執不休，不歡而散。

使團氈房，因為有了炭盆，樓喻愜意地睡了一覺。

倒是嚴輝等人焦慮得本沒有歇息的心思。

黃昏將至，蠻人侍從稟報：“大王邀請諸位使者前往王帳用餐。”

嚴輝等人心下微嘆，看樣子只能等明日談判了。

樓喻、嚴輝、杜芝及其余幾個員應邀前往王帳，李樹等護衛則被攔在王帳外。

相比大盛的皇宮，阿骨突部的王帳實在簡陋。

不過就是個大一點、豪華一點的氈房，跟其余氈房也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樓喻幾人進王帳，一眼就看見端坐主位的骨突王。

阿赤那德而今已有六十多歲，鬢發夾雜幾花白，但神矍鑠，氣勢雄渾，寶刀未老。

其下左列乃阿布圖、阿魯及一眾阿骨突部高。

阿布圖一派目平和，阿魯那一派的人就不客氣了，眼神中殺意。

樓喻一襲世子冕服，流溢彩，盡顯大盛風華與氣度，竟直接將樸素的王帳給比了下去。

他站姿筆直，如松柏在列，稍一拱手道：“樓某見過骨突王。”

阿赤那德眸中厲閃過，面上卻哈哈一笑：“剛才阿布圖跟我說，盛國的慶王世子品貌不凡，現在一見，果然如此。樓世子，請坐。”

樓喻悠然自在地坐下。

隨后嚴輝幾人也一一自我介紹，接連座。

阿骨突部招待客人的吃食一般有馬酒、牛羊等。他們雖不擅烹制，但烤的本事還是不錯的。

要是能撒點孜然就更妙了。

“來，諸位使臣今日到訪，本王敬諸位一碗！”

阿赤那德直接端起一碗酒。

骨突王都敬酒了，樓喻等人不能拒絕，只是他們習慣了用酒樽，用碗喝酒實在有些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