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洋推開張韜，這些年他們相互折磨的也夠了，尤其是這一副自己弄丟了他人的模樣，也是看得人惡心：“人的心也就那麼點大，那麼脆弱，當你肆無忌憚揮霍的時候，你早該想到有這一天的，現在你來問我？不覺得可笑嗎？”

張韜沒工夫在這里跟他掰扯，臨走時朝著紀洋警告了一句：“如果讓我知道是你對他說了什麼，你最好能承的住這份后果！”

找不到人的張韜，等來了一份送上門的文件包，張韜一打開，里面是唐炎長達十多年的病例，而在將近一年前，一張心衰的診斷報告，更是讓張韜仿佛被什麼東西掐住了脖子，拼盡全力都難以呼吸到一空氣。

心臟病，心衰，當初唐炎舅舅的暗|箱||作，這一切都連上了，張韜只覺得全的瞬間被空，這一瞬間，整個天都好像要塌了。

第124章

張韜從來都不知道, 這個世界能殘忍到這種程度，過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尖刀一樣，哪怕已經將他扎的模糊, 卻依舊讓他無法自控的去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唐炎小他一屆，那時候他剛上高中, 唐炎在初中部, 一次學校組織的課外知識競賽中, 他認識了那時候還白的像個孩子的唐炎, 當唐炎用攢了一年的零花錢, 送了他一整套手辦的時候，張韜就知道這小孩的心思了, 那些手辦不是靠花錢能買到的, 扭扭球里開出來的手辦，想要集齊還需要時間和運氣。

只不過那時候他已經有紀洋了，他雖然不算是個什麼好人, 卻也不會壞到明明邊有人還去吊著別人，他以為他拒絕了那份生日禮，就是對唐炎最好的回應。可那小孩就是個死心眼，偏偏命運又讓他們一再有集。

到現在他都還記得, 唐炎蒼白著臉來問他, 他的舅舅被革職，是不是他做的。

張韜那時候的確是氣急了，甚至就是因為知道那是唐炎的舅舅，反而更加沒留面的將這事捅開來，他甚至滿懷惡意的想著，唐炎明知道紀洋有多需要心臟，卻讓他舅舅這麼做, 難道是覺得紀洋死了他就有機會了嗎。不過這個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逝，他知道唐炎不是那樣的人，但他那時候不明白唐炎的舅舅為什麼這麼做，而唐炎蒼白的臉，他也只以為是擔心他舅舅，張韜從來不知道，唐炎也有心臟病，同樣需要那顆心臟。

他不單搶了唐炎本該可以擁有的新生，還讓他的舅舅有了人生污點，甚至再也不能當醫生。

后來每每想起這件事，他就無比的后悔，后悔自己不該一時氣急如此沖，他讓唐炎的舅舅有了污點，唐炎是不是會恨他。有很長一段時間，他甚至害怕見到唐炎，他害怕唐炎恨他。

而那段時間唐炎也的確沒有來找他，現在看著唐炎的病例，甚至還有那時候的一次搶救記錄，他這才明白那段時間為什麼唐炎沒有再出現過。張韜將臉深深的埋在了雙掌中，他究竟干了什麼，他究竟干了什麼啊，怎麼會這樣呢，他親手害死了唐炎。

張韜找不到唐炎，他也沒辦法去求家里人幫他找，他知道他家都是些什麼人，沒有人會幫他，而所有的朋友當中，他現在能求的，只剩祁云敬。

只不過當張韜說明來意，祁云敬只是淡淡的問了他一句：“找到了，之后呢？”

張韜張了張，嚨卻干的發不出半點聲音，找到了之后呢，他將唐炎害這樣，唐炎是不是早就已經恨死他了，所以臨死也不愿意看到他，他的存在是不是時刻提醒著唐炎，當年他是親手搶奪了一次生的機會。

沉默了許久許久，張韜艱難的開口：“云敬，幫我，幫我找到他，我想知道他現在怎麼樣。”

祁云敬垂眸，給張韜遞了一份連溫然都沒看過的報告：“在你讓唐炎給紀洋送湯的時候，他就已經被宣判沒幾個月時間了。”

送湯，他為什麼讓唐炎送湯，真正的原因現在想來他甚至覺得自己可笑到悲哀，這些年他在國外，當離的越開，那份念想也從朦朧變得清晰，在他清晰的知道自己究竟要的是什麼的時候，他回來了，可是唐炎不再是他的學弟，他們沒有校園這堵圍墻可以不期而遇，他急于跟唐炎產生集，甚至當唐炎面目清冷的朝他看來時，他迫切的想要試探些什麼，于是那荒謬的要求就被他提了出來。

張韜失魂落魄的離開了祁云敬的公司，甚至因為腳步不穩，走到門口時不慎絆倒，半天都沒能爬起來，過往的路人紛紛朝他看來，有兩個好心的孩走過來詢問他怎麼了，需不需要幫忙。

他怎麼了？他沒怎麼，他只是，親手殺了他所的人。

祁云敬在辦公室的落地窗旁站了一會兒，看到張韜離開的背影才收回目，這三人的糾葛，要說最狠的，還是唐炎。

張韜不知道的是，當他重新介了唐炎的生活，當唐炎收到了那份死亡宣判，唐炎的報復，就已經開始了。只不過唐炎，是以自為籌碼。他任由張韜重新進他的人生，任由張韜去暢想他們的未來，甚至任由張韜借以紀洋對他試探，看著因為時間的沉淀，張韜對他毫不遮掩的意，他一如從前那般乖巧聽話，全盤接。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會死在張韜的邊，甚至死在他的懷里，而當年他舅舅暗|箱||作|的真相，會被送到張韜的手中，他讓自己，變張韜永遠揮散不去的夢魘。

真相揭的那一刻，已經無法逆轉的死亡，張韜怕是會崩潰到自殺。

這才是唐炎安排好的劇本，只是沒想到，遇到了溫然。

祁云敬想著，也許溫然見到唐炎的第一眼，他就猜到了唐炎真正的目的，所以他給出了選擇，是活下去，還是繼續報復。

好在這人最終選擇了生路。

祁云敬回到家中，溫然剛跟公會的人開完視頻，祁云敬見他臉不好，不是不舒服的不好，是遇到了什麼事的不好，便問了一句：“怎麼了？”

溫然道：“死了兩個大師，有天賦的，聽說今年打算評定高階天師，你還記得我們那天上錯了車，遇到了一個年輕人，他的弟弟被一個鬼從墳塋路帶下車，聽這路名我原本還以為是間啥我沒聽過的地方。”

祁云敬：“那兩個天師是在墳塋路出的事？”

溫然點頭：“也不知道這兩件事有沒有什麼關聯，這兩個天師不是同時出事的，他們也不是一個地方的人，但估計經常合作，所以一起接了App里面的一個案子，其中一個因為是本地的，所以提前去看了一下況，結果這一去就沒回來，另一個第二天才過來，聽說本地那個一夜未歸，人也聯系不上了，擔心出什麼事，就趕忙的去到了案子里說到的地方，結果也失聯了，昨天兩人的尸在墳塋路的橋下被人發現。”

溫然翻了一下手機，將那個案子翻了出來，因為已經死了兩個天師，這案件被標上了高危，不過還是掛在App上，并沒有撤檔：“喏，就這個案子，那兩個天師的死亡原因是離魂太久，而他們的魂魄也召喚不回來了。”

祁云敬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案子原本看起來不是什麼很危險的案件，是一個姓鐘的中年男人的求助，他帶著妻兒回老家，因為他們老家的習俗是，中元節之前要燒紙，每年都是差不多這個時候回去，回去必經的一條路就是距離國道比較近的墳塋路，只是沒想到，這一次回去的路上，在經過墳塋路的時候，原本坐在后座玩著玩的兒子突然拍打著他的椅子靠背喊：“爸爸爸爸，那邊有個姐姐在攔車。”

鐘先生當時也沒在意，往路邊看了一眼，一整條道上半個人影子都沒有，就下意識道：“哪兒有姐姐，看花眼了吧你。”

他兒子往后面看了一眼：“你開過了。”

鐘先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結果等到晚上，他兒子就開始高燒不退，一連燒了好幾天，始終退不下來，孩子的意識也越來越不清醒。他當時還以為是生了什麼病，開始查對一些疑難癥狀有經驗的醫院準備轉院，而來看他兒子的一些親戚，無意間說了一句，該不會是被什麼東西給迷糊住了的時候，鐘先生突然想起來他兒子在回去的路上說的那個攔車的小姐姐，那一瞬間，鐘先生只覺得一寒氣從腳底竄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