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等等!”突然有人喊道。
南時頓住了腳步,聞聲側臉去,只見一個穿著唐裝老爺子不知何時到了店門外:“你先別關門,讓我進去開開眼界!”
南時指了指自己:“您說我?”
“你這不是廢話。”老爺子左手上纏滿了各手串,麻麻的幾乎將他的半個胳膊都蓋起來了,他的右手不停的在左手手腕上拈著,一看就很有那種老玩家的范兒。
“您認識我?”
“你不就是南辰閣的老板南時嘛!”老爺子走了過來,抬眼瞅了瞅匾額:“還,南老板你這鳥槍換炮了啊!你之前擺出來的那些貨,我都不稀罕進來看。”
南時了自己的鼻子,跟著他一起走進了門,有些尷尬的笑道:“……老先生看著眼生,不知您是?”
老爺子反手一指南時斜對門:“我是清軒齋的老板,上次你來的時候還見過我呢!這麼快就忘記了?”
清軒齋的老板南時認識,不是面前這一個,而是個留了八字胡的一看就讓人覺是肩上的富態老人,清軒齋和南時可不同,人家是正兒八經賣真古玩的,還是會員制的,南時有一次了巧,還進去參觀過一回。
怎麼說呢……不能比,不能比。
和人家比起來,南時頂多算是個賣工藝品的,和對方形不了競爭關系。
南時仔細打量著老爺子,這才恍然大悟是有那麼點眼——淦,上次參觀的時候躲在二樓慘慘的出個眼睛的那個鬼!
他還以為清軒齋不干凈呢!后面人家進了什麼寶貝,拉著南時去看,南時還真就不敢去了,各種找借口推:“原來是您啊!”
“是我。”老爺子應了一聲,注意力卻已經在看見用真空玻璃保護的字畫的時候就被吸引走了。
他眼睛就一亮,直接扔下南時三兩步就走了過去,還從懷里掏出了個放大鏡來仔細看:“雍朝大詩人羋大師的字畫!南老板手眼通天啊!”
“……客氣!客氣!”南時跟著站在一旁,只見老爺子拿著放大鏡對著這一幅字畫打轉:“可惜了!就是賊太亮了,不好定年代,否則你這一副就要百家求了。”
“南先生,這樣的品相你是從哪里弄來的?”老爺子又問道。
“祖上傳下來的。”
“嘖,不說就不說,我也不著你說。”老爺子不屑的哼了一聲,又轉去了百寶架。百寶架上都是些小件,各個都被明封盒保護著,其他沒什麼,就是看起來比較貴。
老爺子在店鋪里逛了一圈,對著不東西嘖嘖有聲,最后指著那副字畫道:“這一幅我有點心,南老板,考不考慮勻給我?價格好談,地府幣和人民幣都可以。”
“抱歉,老先生,這一件是堂子的。”南時笑道:“要是賣給了您,我這堂子可就空了。”
“行吧,老頭子不好欺負年輕人。”老爺子又指了指百寶閣上的一件玉屏:“那這一件呢?”
“這一件倒是可以。”南時報了個數,老爺子一個勁的在那邊搖頭:“這數有點虛了,兩百多年的玉屏,還是過手的,你還敢開這個數?”
過手是古玩里頭的行話,指這件古玩曾經損壞過,后面被修補過。
南時有心想做這一單生意,無他,吉利。“您如果誠心要,還能給您打個九折!”
“九折?九折不行。”老爺子看語氣就已經已經放棄了的意思,他又連問了好幾件東西,最后都是嫌棄價格太高,最后他指著百寶閣上的印章說:“你新店開張,我也不好進了門空中而歸……那個印章呢?我看著連個五十年都沒有,怎麼個賣法?”
南時被問了這麼一圈兒,問得腦子都大了——他從家里下人們上掏出來那些明確可以賣的東西幾乎都沒有定好價,老爺子是行人,他也不能虛報價格:“那是玄微先生的手筆 ,我也不給您說虛的,五十,您看的好就拿走。”
南時說的五十不是五十塊,是五十萬。
玄微先生他也調查過來,現在一枚傳世印章大概是在一兩百萬之間,看雕刻技法立意等,還沒有后面送給他的好,南時開這個價真的是本價虧了。
他以為老爺子這下總該點頭了吧,沒想到老爺子還是搖頭:“你這仿的還像,但是陳玄微那人我認識,這手筆是有那麼幾分他的意思,但是真要比起來還差那麼兩分味道……南老板,都是行里人,兩千塊錢我就拿走。”
“這價格有的賺了,您想想呢?”他側臉看向了南時,故意出了一點驚訝的神:“不會吧?難道南老板你以為是真貨?按開門價收的?”
南時當即在心里呵呵一笑,頓時明白了這位老爺子今天的來意——來撿來的。看他那表,要不是南時是從陳玄微本人手上接的東西,他都要信了!
這演技,不去演戲真是兔朝乃至世界人民的損失了。
“老爺子您開玩笑了。”南時拿起章子沾了點印泥,在紙上印上了一枚印子,示意老爺子來看:“玄微先生的手筆,五十萬我真是本價了。”
“我還是那句老話,您看得好就拿走,我給您包上,要不……您再看看?”
“有一眼!”老人仔細端詳了一下印記,夸了一句。他見南時這樣一口咬死了一點都不降價,也不惱怒,反而道:“但我看不好,南老板要是不信,你明天找人來就鑒定一下就知道了。”
南時揚起了一個營業的笑容——標準的皮笑不笑:“好,有勞您心了。”
老爺子搖了搖頭,拈著手腕上的珠子,搖頭晃腦的出去了。
晴嵐看著好奇,在一旁道:“爺您都不生氣嗎?”
“有什麼好氣的。”南時倒是很習慣,而且還還顯得有幾分快活:“買東西嘛,都看一個緣分……這老家伙來我這兒撿來著呢,我給識破了,你別看他一臉鎮定,背后指不定怎麼怎麼懊惱呢!”
“人心不足蛇吞象,我給的真的是一個撿價,他不要,回頭后悔的是他!”
晴嵐看看南時,又看了看老人逐漸消失的背影,輕笑道:“爺真厲害。”
南時笑而不語。
“走了走了,爺給你們買餅吃!”南時揚聲道:“去晚了可就沒有了。”
“是。”一屋子的仆婢紛紛應道,關窗的關窗,關門的關門,沒一會兒就收拾好了,南時就跟帶隊的小學老師一樣,把人呼啦啦的帶著往蛋餅攤的方向趕去。
被這麼一耽誤,也不知道還趕不趕得上。
南時懶,不代表別人都懶,這家蛋餅廉價,周圍住的老人都喜歡他這一口,天天都等著排隊買。
果不其然,等到南時他們到的時候,前頭已經站了七八個老頭老太了。
晴嵐本來想代替南時排隊的,反而被南時趕到了一旁去坐著等著吃就行了。
老板的速度很快,平均一分鐘就能做好一個餅,眼前的人一個個走了,眼見著下一個就要到南時了,南時的肩頭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南老板?你回來了?”
南時扭頭看去——豁,巧了,正是清軒齋的老板劉老板。
“劉哥!巧啊!”南時裝模作樣的抱了個拳,算是打了招呼:“我剛盤完賬呢,過來買餅吃……都說了多次了,我小南就行了。”
“這怎麼行!”劉老板道:“那你這店還不開?”
“暫時還不開,店里頭收拾著呢,訂了一批家,還沒送過來。”南時與他寒暄著,順便提醒了一句:“劉哥,馬上過年了,晚上下班的時候記得鎖好門窗哈……我剛剛還看見兩個不像是我們這街上的人鬼鬼祟祟走了,也不知道是哪一家倒霉了。”
劉老板連忙應道:“,謝謝你提醒哈!我會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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