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元旦宴結束，員的新年假期亦是正式開啟。

林府顯得十分熱鬧和擁，除了京城大大小小的員，一些臨近京城的地方員亦是紛紛造訪，另外還有一大幫同科和門生等。

值得一提的是，一些地方員進京敘職往往掐著春節到達。在這個時期，他們不僅能夠在更多員面前臉，亦是可以冠冕堂皇地送上厚禮。

林晧然對于上門的員自然是熱招待，對到京敘職的廣東原舊屬亦是選擇接見，故而應酬到深夜。

隨著黨羽門生紛紛散去，林晧然這才得到片刻的清靜。雖然今天已經去了好幾趟茅房，但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后，他第一件事還是到茅房小解。

“老爺，這是今天所有登門員的禮冊！”林福侯在院子中，捧著一個厚厚的冊子恭敬地呈給林晧然道。

林晧然經過剛剛的舒爽，整個人的心亦是不錯，便是手接過了禮冊。

他不愿意像嚴嵩做一個糊涂的貪，亦不想像徐階假裝什麼況都不知曉，每逢重要的節日都有查看禮冊的習慣。

以他如今的家，自然不可能是急于查看今日有多財進賬，而是想知道底下的員送了多孝敬銀，其中哪些員出手最闊綽。

林晧然借著頭上燈籠灑下的弱翻看幾頁后，卻是突然做出決定道：“你將庫房打開，我要好好地瞧一瞧！”

“是！”林金元一直隨攜帶著庫房的鑰匙，當即便向林晧然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打算引著林晧然前往。

庫房門前有四名來自長林氏的族人日夜守衛，四個年輕人見到林金元和林晧然同時出現，當即便是匆匆取來提手燈籠供他們使用。

林晧然對錢財早已經失去了興趣，顯得平靜地看著眼前一排排擺放各種古董字畫的架子，又是扭頭向右邊那十幾口大箱子，這房子里的財已然是他這些年的“合法所得”。

縱觀歷朝歷代，明朝員的俸祿可以說是“自古俸之薄，未有若此者”。

大明的年俸確實低的可憐，像舉人天花板的正七品知縣，其年俸標準只有九十石。哪怕林晧然已經爬到最高級別的從一品，年俸標準亦不過是八百八十八石。

這還僅僅是理論上的年俸，而明朝員實際到手的年俸還會更低。

自靖難之役后，明朝前期累積的糧食在戰中消耗一空，到了朱棣登基之后，員的年俸不再全部發放實米糧，卻是變了本和折兩部分。

本俸祿通常發放米糧或白銀。“折”是把俸祿折換別的東西，而“折俸”是以折鈔為主，同時還會折胡椒、蘇木、布帛等實。

以隆慶朝廷正七品員為例，歲該給俸九十石米。只是實際發放本俸共計五十四石，其中：米十二石，十五石米折銀，七石米折絹；折俸共計三十六石，其中：十八石折布，十八石折鈔。

原本年俸就已經是歷朝最低，結果其中兩還用坑人的大明寶鈔來取代，折的絹、布通常沒有什麼大用。

不得不承認，大明的工資系本就已經先天不足，結果朱棣拋出“折”后，大明員可謂是雪上加霜。

對此，顧炎武對明朝員的工資系拋出論調：“今日貪取之風，所以膠固于人心而不可去者，以俸給之薄而無以贍其家也。”

他認為明代貪污之風盛行，是因為俸祿不足以養家所致。

雖然這個論調存在問題，起碼高薪養廉亦不見得可取，但明朝俸既低還水，確實是一個致貪的重要因素。

只是單從這種工資系便判定明朝員很窮，那可能就過于武斷了。

地方員早前之所以擁護嚴嵩和徐階這兩任首輔，除了嚴嵩和徐階都深得嘉靖恩寵外，便是嚴嵩和徐階都極力向百姓加征加派。

這些加征加派都是向百姓直接征收白銀，由于百姓上來都是碎銀，故而地方衙門需要將碎銀煉制銀錠。

由于碎銀難免存在雜質，故而地方衙門在規定的稅銀外，還會向百姓再多征收一些火耗銀，以此彌補經火熔鑄銀錠過程中所產生的損耗。

正所謂過手沾滿油，因為損耗的數目誰都說不準，很多員直接加征兩到三的火耗銀，實際節余的火耗銀便直接進了員的腰包。

有人做過一項統計，一個中等縣的火耗銀收便可以達到2700兩，若是在富庶的江南則是更高，甚至能翻上幾倍。

跟著還要各種水的九十石米俸相比，這火耗銀無疑是極度人，已然是地方員的最大的灰收來源。

最為巧妙的是，這火耗銀本無賬可查。畢竟百姓上碎銀的品質不一，哪怕是十足的純銀，他們亦可以說是八的雜銀，多出來的火耗銀自然進了自己的口袋。

有鑒于此，地方員哪怕沒有跟地方豪紳狼狽為，單是火耗銀這一項便能讓他們吃得滿是油。

只是京城的員一直都著肚子，對地方員的這種彎彎腸子早已經看得一清二楚，已然是希從中分得一杯羹。

從火耗銀上撈得好的員通常不敢吃獨食，不僅分一點給衙門中的屬，亦得拿出大部分的銀兩向上面打點。

每逢京敘職之時，各種“冰儆”和“炭儆”按著品階逐一奉上，而他們往往能夠換到差或提拔。

大明自然亦存在甘于清貧的地方員，像海瑞守著富得流油的淳安卻一年到頭都吃不著幾回，但這種沒有向上面打點的員往往只能永遠呆在“基層”。

正是如此，地方員依靠的是“火耗銀”等灰收，京城員卻是依靠著地方員的“冰儆”和“炭儆”，而林晧然這種級別的員則會在重要的節日合合理地收取京城員的“年禮”，已然同樣是于“江湖”中。

對此，清廉的張璁曾經說過：“頃來部院諸臣，有志者難行，無志者令聽，是部院為閣之府庫矣。今之監司，苞苴公行，稱為常例，簠簋不飭，恬然風，是監司又為部院之府庫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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