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了錯就該罰，石家并不敢有怨言。”石晉垂下頭，不去看班婳的眼睛。

“你們自然沒什麼可怨的。”班婳對石家人有些膩味，雖然與石飛仙有怨，但是如果石飛仙真的與父親遇襲無關，也沒有恨不得對方去死的想法。

倒是石家人比這個外人想得開，如果再多說廢話，反而就討人嫌了。

當天石崇海給班淮敬了道歉茶，班淮表平靜地喝下了。就在宴席快要正式開始的時候，班淮忽然面蒼白，暈厥了過去。嚇得大家連忙請了大夫來，才知道他尚很虛弱，本不能太過勞累。

于是這宴席也不吃了，大家把班淮送回了家，走出班家大門后回頭一想，班淮這是接石崇海的道歉還是沒有接？

不管接沒接，這事就這般落幕了。表面上看，石崇海與嚴暉都仍舊是相爺，地位沒影響。然而事實上兩家人都不復往日的榮，不僅風不在，還要過著如履薄冰的日子。

自此以后，朝中再無石黨嚴黨一說。但是這個平靜地表面之下，似乎又潛藏著暗，只等著誰來揭開它，就會翻天覆地，天地變。

在石崇海給班淮道歉后的第三天，石飛仙戴上了鐐銬，頭夾，與一批同被發配到西州的犯，坐進了一輛木車中。

狹窄破舊的木車里滿是異味，同車幾個人看著，實在想不明白，這麼滴滴的一個兒家，究竟犯下了多大的罪，才會被發配到西州那個苦寒之地？

馬車里最年長的人看上去近四十歲，實際上才三十出頭。殺了整日磋磨的丈夫與婆婆，但又因為年輕時救了一位員的兒，得了幾分人，所以沒有判死罪，而是判了流放。

忍不住對石飛仙道：“姑娘，你犯了什麼事啊？”

“我？”石飛仙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面容滄桑的人，半晌才道，“投錯胎，做錯事。”

木車四周釘得很牢實，只留下幾個小小的孔供馬車里的人換氣，聽著外面熱鬧的喧嘩聲，忍不住恍惚地想，這大概是這輩子最后一次聽京城的繁華聲了。

西州，風沙大，雨水，烈火般的太足以烤破的皮，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下去。

木車出了城以后，道路兩邊有犯人的家人來送，有人哭，有人磕頭，不過因為押送犯人的衙役收了這些人的銀錢，對這種境便睜一眼閉一只眼了。

車上的幾個犯，除了石飛仙以外，所有人都得了親人備下的東西，包括剛才問的人。

彎腰坐在窄小的木車里，看著車外的生離死別，面麻木到了極點。

“石姑娘。”一個騎著馬的護衛從城里追了出來，他的手里還拎著一個不小的包袱。

石飛仙雙眼一亮，可是看清護衛的長相以后，眼中的亮消失了。這個人不曾見過，肯定不是石家的人。

“我家主子說，山高路遠，從此便天涯相隔，往日恩怨一筆勾銷，自珍重。”護衛把包袱塞到石飛仙手里，用平板的聲音道，“這包袱請姑娘收下。”

“等等，”石飛仙住包袱的一角，看向這個相貌普通的護衛，“你家主子是誰？”

護衛行了一個禮：“請恕在下不能回答你這個問題，告辭！”

石飛仙拽著這個碩大的包袱，看著護衛騎馬離去的背影出神。很快其他犯也被關回了木車中，們都開始翻看家人備下的包袱，急于知道里面都裝了什麼，唯有石飛仙拽著包袱沒有。

不知道里面裝著什麼，也沒有多大興趣知道，或許是詛咒的東西，即便是死老鼠、蟑螂之類也有可能。

一直都知道，京城有些小姐在心中暗暗嫉妒，但是更加清楚，因為父親與姐姐的關系，這些人就算是嫉妒，也不敢在面前表現出半分，甚至還要費盡心思討好。

而那些所謂慕的男人們，早就躲得遠遠的。就連的家人都不愿沾染上，更別提這些男人。

“閨，你包袱的料子真好，”一個犯道，“用上好多年都不會壞呢。”

在這些人期待的目下，石飛仙咬了咬牙，開始手去拆這個包袱。

想要知道，究竟是哪個與有過恩怨的人，敢在這個關頭給送東西。連石家都不敢做的事，哪來的膽子這麼做。

包袱解開，里面沒有死老鼠，也沒臟東西，只有一個水囊，幾套不顯眼的四季服，一包干糧，還有一個小荷包，手了，里面放著的有可能是銅錢與碎銀子。

車囚艷羨地看著石飛仙手里的包袱，這里面的東西準備得真齊全，料子好不說，甚至連人，還有每月里需要的那東西，都準備了幾條，可見準備包袱的人是花了心思的。

天涯相隔，從此恩怨一筆勾銷。

真正與有過恩怨的那些人，有幾個能有這般膽量，安排護衛送這些東西來？

往日本不會多看一眼的東西，此刻卻了唯一能擁有的。的家人，的朋友，慕的男人，都避如蛇蝎，唯有此人，竟是做了別人不敢做的事。

片刻后，眼前模糊一片，眼淚順著臉頰過，落在了包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