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百川到家時，蘇揚正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回來啦。”

“嗯, 過來吃飯。”

蘇揚爬起來, 慢吞吞的走過去。

蔣百川把飯菜盛出來, 又把筷子遞給蘇揚。

蘇揚漫不經心地吃著, 心里頭一直惦記著他的那個收購案。

今天下午開會時，顧恒提起龐叔叔要回來。

然后無聊看新聞時，也看到了, 龐叔叔現在已經到了上海，分析他此次到上海是去約見老友容董。

他去見容董, 那就意味著蔣百川的合作案泡湯的可能更大。

抬頭看了蔣百川一眼, 他正專心剔魚刺。

像有應似的, 蔣百川也抬頭。

視線撞上。

他問：“看什麼？”

蘇揚笑：“看你啊，秀可餐。”

蔣百川示意趕吃飯。

蘇揚也開始挑魚刺，但心不在焉的。

好幾分鐘過去，一塊魚的魚刺都沒挑好。

蔣百川夾著魚, 本要自己吃，看作那麼慢, 明顯的心事重重。

他把魚放到碗里, “廣告片遇到什麼問題了？”

這是他現在唯一能想到讓煩心的事。

蘇揚回神，“不是。”

后來一直看著他，斟酌用詞。

“蔣百川, 你還記得我一年前，參賽德國的那個攝影比賽，最后與大獎失之臂, 你打電話給我時，說了哪些話嗎？”

蔣百川想了想，“大意思還記得。”

的什麼話，他倒是忘記了。

蘇揚說：“我記得。”

每個字都記得

蔣百川眼神示意說下去。

蘇揚說：“你當時是這麼安我的，你說：，你才27歲，你要是拿到大獎，你讓那些從事攝影都快一輩子的前輩，何以堪？評委組沒把大獎頒給你，是很明智的做法。”

蔣百川靜靜看著。

蘇揚繼續：“你想想，龐叔叔在紐約創業時，你還沒出生，他立尹林時，你也才三歲，他在華爾街書寫了金融神話時，你才上小學五年級…你說你要老是贏他，他面子該往哪兒擱呀？是不是？”

蔣百川手的頭，“我知道了。”

他們之間，這十多年來，一直都是如此。

心低谷時，他就會想著法子去寬。

他事業上遇挫，也學著他那樣，去寬心他。

吃過飯，兩人沒什麼事，就開始看紀錄片。

蘇揚又想到龐林斌馬上就要到北京來，還要請他們吃飯。

從他懷里坐起來，“今天我跟陸聿城他們開了個語音會議，討論電影的。”

蔣百川拿過遙控，把電視音量調小，“嗯，討論的怎麼樣？”

蘇揚：“還行，在三個地方取景，還有個是在六十六號公路。”

“六十六號公路？”

蘇揚點頭：“對，陸聿城是這麼說的，全程拍攝，應該蠻好玩的。”

頓了下，喜滋滋說道：“我都想好了，四月份你要是沒時間陪我去自駕，我就跟著劇組去玩，有檸檸跟我作伴，你也不用擔心。”

蔣百川：“就是去，我才擔心。”

蘇揚：“…”

雙手扣住他的脖子，“別對有那麼深的見啊，蠻好的，現在已經規矩了好多。”

蔣百川看了眼，沒吱聲。

想的卻是如果他沒法出兩周時間，就要跟別人自駕走完六十六號公路全程。

蘇揚抬手在他眼前晃晃：“想什麼呢？”

蔣百川撥開的手：“四月份中旬，我出十來天時間陪你去六十六號公路自駕。”

蘇揚坐在他上，著他，“不影響你工作嗎？”

蔣百川：“急的，我在路上理，不急的，回去再說。”

蘇揚也在心里盤算著，把四月份的工作減一些，騰出時間去玩。

說了這麼多，發現自己把最重要的事給忘了。

看著蔣百川：“龐叔叔過幾天就要回北京。”

又加了句：“顧恒說的。”

蔣百川若有所思，“你都好久沒跟龐林斌一起吃飯了吧？”

蘇揚點頭：“快兩年。”

一年多前還是在紐約到龐林斌，當時一起吃了頓飯。

但小時候，龐林斌經常帶他們三個去野炊，還帶他們去鄉下驗農家樂。

就是那個時候喜歡上畫畫。

每次到鄉村，都會把那邊沒見過的景給畫下來。

他們三個小升初的暑假，龐林斌還帶他們三個去云南山區那邊驗了生活…

蔣百川手指纏著的發梢，跟說：“等他回北京，你請他們吃頓飯吧，總不能每次都是他們請你。”

蘇揚起，跪在他上，“你不介意？”

蔣百川：“介意什麼？競爭對手也沒什麼。”

他頓了下，說道：“你看我都能跟龐越希在咖啡館喝咖啡。”

那怎麼能一樣呢。

蘇揚低頭親上他的，一點點的含著吮吸。

蔣百川呼吸開始急促。

跪在他上，他順著的大探進的睡。

到敏地方時，蘇揚一個激靈。

他的指尖冰涼干燥，的是滾燙的的。

蘇揚不了他的撥，不由并攏雙，又被他瞬間分開。

后來他直接讓坐在他上。

被填滿時，蘇揚的指甲又劃過他的后背。

蔣百川疼的倒冷氣。

“蘇揚，你有家暴傾向？”

蘇揚笑：“對啊，每天都想家暴你。”

蔣百川：“還！”

許久后，蘇揚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蘇揚覺五臟六腑都要被他撞出來，太過敏，兩次攀上高峰，可他還沒盡興，還在變著花樣折騰。

蘇揚摟著他的脖子，臉埋在他的肩窩。

聲音悶悶的：“老公，不了了。”

蔣百川故意歪曲，“還不夠是嗎？”

蘇揚：“…求放過。”

聲音里夾雜著一哭腔。

蔣百川失笑。

騙說：“馬上好。”

十分鐘過去，還是沒有結束的跡象。

蘇揚憤憤的看著他，知道他來了興致。

便由著他，承著他給予的歡。

后來實在太累，忍無可忍。

開始瞎編：“蔣百川，我這樣勞累過度，心不好，萬一有了寶寶，寶寶也會整天苦瓜臉，不高興的…”

蘇揚沒想到這話會這麼奏效，蔣百川額頭上的汗滴在口，他沙啞著聲音：“馬上。”

這次沒再食言。

蘇揚：“…”

這招這麼管用？

現在為了生孩子，他是徹底魔怔。

結束后，蔣百川整個人敷在上，氣息不穩。

蘇揚到他心臟在強烈的跳。

他的著的耳朵，小聲說：“我這段時間都這麼賣力，應該能懷上。”

蘇揚：“…”

見到龐林斌是在三天后。

他結束了上海的行程，當晚趕到了北京。

還是在之前那家私人會所。

蘇揚是最后一個到的，被堵在路上兩個多小時。

包間里就龐林斌、顧恒和陸聿城，沒別的人。

周明謙之前就有了飯局，沒法過來。

蘇揚跟龐林斌打了招呼后，就坐在他邊上。

菜上來時，大半都是蘇揚吃的。

龐林斌說：“這些菜都是我點的，我記還行吧？”

有些菜都印在腦海里了，每次帶他們出去玩，他都負責燒菜。

幾個孩子吃的津津有味。

那時候還愁著孩子什麼時候才能長大懂事，不用再心。

再看看眼前的他們，一眨眼就都長大了。

一切恍如隔世。

蘇揚笑：“那還不是一般的行，都是我吃的。”

又問：“龐叔叔，等春天了，再帶我們去野炊啊？”

龐林斌淡笑著自我調侃：“這還不好說，倒是你們，還愿意跟我這個老頭子混？”

蘇揚咽下里的菜，連連擺手：“叔叔，您一點也不老，在我眼里，還是跟以前一樣帥氣，永遠三十五歲。”

龐林斌哈哈大笑，“還是跟小時候一樣，甜，會哄人。”

陸聿城和顧恒默默吃著菜，以前他們也是這樣的角，只負責吃，基本不上話。

龐林斌也不待見他們，大概是嫌他們太皮。

不如蘇揚那麼心。

龐林斌一直想要個兒，但是愿一直沒實現。

龐林斌跟他們幾個待在一起時，褪去了商人的凌厲與戒備心，跟他們說話都是隨意又隨。

說起野炊，龐林斌忍不住開始回憶，他說：“第一次帶你們去野炊時，你們才一點點，那時候才…八歲半吧？”

說著，他用手比劃了下，“當時才那麼高。”

又笑著說：“當時你非要吃烤魚，顧恒和陸聿城又到小河里給你魚。”

蘇揚眼底一熱，對啊，那時候才八歲半。

不是九歲。

八歲半就認識了顧恒和陸聿城。

到現在，已經二十多個年頭。

他們一直聊到十一點半才離開會所。

從包間出來時，龐林斌問蘇揚：“這麼晚了，讓顧恒送你回去，你的車子就放在這，改天有空再來開。”

蘇揚：“我沒開車，是蔣百川送我過來的，他已經到了，在門口等著我呢。”

龐林斌笑著點點頭：“那你趕過去吧，以后有機會一起吃個飯。”

蘇揚做了個OK的手勢。

知道龐林斌和蔣百川之間的競爭，不會為誰而停止，這是商人本，為了利益而戰。

坐上蔣百川的車，蘇揚沒急著系安全帶，半起在他側臉上親了下，“等久了吧？講起來就沒完，把時間給忘記了。”

蔣百川：“沒事，我在哪里都一樣工作，剛才一直在看郵件。”

他九點就到了，等了兩個半小時。

蘇揚坐好，系上安全帶。

蔣百川發車子。

蘇揚的手機一直震，點開來。

群里很熱鬧。

是他們四個人的群。

陸聿城、顧恒和周明謙，還有個不怎麼說話，一直潛水的。

周明謙：【明天我爸來北京，讓我喊上你們一起吃中飯，都有時間吧？】陸聿城：【現在流行帶著發小跟粑粑吃飯是嗎？是不是我也要向你們學習，帶著你們去跟我爸吃頓飯？】周明謙：【我請假。】

顧恒：【+1】

蘇揚也回了：【+2】

陸聿城：【要不帶你們去跟我媽一起吃飯，前幾天還提起，說我們幾個好久都沒聚了，學了幾個菜，要親自下廚。】周明謙：【繼續請假。】

顧恒：【繼續+1】

蘇揚笑，也跟著回：【繼續+2】

陸聿城爸爸是大學校長，每次見到他們，都是各種教育，他們心里都有了影。

陸聿城媽媽以前是某大學商學院的教授，后來下海經商，雷厲風行的強人，教育起他們就是對待下屬那般，太嚴苛。

他們也是怕的不得了。

小時候他們最不敢去的就是陸聿城家，現在長大了，心里影面積只增不減。

周明謙要好一些，也是最近這七、八年才跟他們有集，但心里影響面積比他們不了多。

陸聿城：【你們幾個意思？】

周明謙：【陸聿城，你這是著我們說實話呀。】

陸聿城：【其實我也不想回家，回去就被叨叨，不過過年前你們要陪我回去的，我媽要拿我試問呢。】他經常換人的事，也不知道是誰多跟陸媽媽說了，現在就等他回家刑。

顧恒說：【陪你回家也不是不行，要看你給的出場費是多。】周明謙：【+10086】

蘇揚：【+份證號】

陸聿城心塞的：【…】

周明謙說：【蘇揚，前天顧恒帶著我到‘山芋爺爺’店里吃了幾個烤玉米，叔叔夸我，說我比陸聿城和顧恒懂事【齜牙】】又跟著發來一句：【中午吃了阿姨包的三鮮餃子，從沒吃過那麼好吃的餃子，阿姨還又做了幾個小菜，我全部吃，難怪他們倆會去你家蹭飯吃，以后我也要經常去！【齜牙】】周明謙只去過蘇揚家一次，便對蘇母的廚藝念念不忘。

蘇揚：【…】

都沒這麼好的待遇。

顧恒和陸聿城都吃三鮮餃子，但他們父母都是忙人，沒工夫做飯。

特別是顧恒，父母很早就離異，母親忙工作，雖然龐叔叔幾乎每個周末都會從紐約回來，但缺失的某方面的親是周末也沒法彌補的。

顧恒以前說過，說他們家保姆包的餃子了點味道。

小時候不懂，到底是了什麼味道。

還逞能的跟顧恒說：可能是你家保姆忘了放胡椒在餃子餡里，下回你提醒一下們。

當時收到了顧恒嫌棄的眼神，但也沒多想。

后來長大了才領悟他口中的味道，是家和母親的味道。

和陸聿城，最喜歡周末去顧恒家，因為龐叔叔特會玩，也有耐心帶著他們玩。

但假期里，他們就喜歡到家里來，可以吃爸媽做的飯。

幾個孩子圍在桌子上，你推我打的，吃的可熱鬧了。

后來，他們關系鬧得很僵，見面也不怎麼說話，除了熱嘲冷諷就是互懟，但每年過年前，他們還會去家里看看爸媽，跟他們一起吃頓飯。

當然都是趁不在家的時候去。

而過年時也會問候他們的父母。

但私下，他們依舊是兩看生厭。

這種怪異的狀況，一直維持了這麼多年。

也可能這樣的況這輩子都不會再改變什麼。

群里還在繼續聊。

陸聿城：【什麼意思？你們去店里還又去家里，我怎麼不知道？】周明謙：【顧恒說…不想帶你。】

陸聿城：【…】

十多分鐘過后，終于吵完了。

也沒分出個勝負。

這麼多年，大抵如此。

周明謙：【明天中午，別忘了哈，我明天上午把吃飯的點兒發給你們。】又跟蘇揚說：【英布也來。】

蘇揚一想到跟合作過的黑背英布，就心里抓狂，要是現在就能見到就好了。

立馬回復：【我明天肯定準時到。】

周明謙：【…我爸要是知道你去吃飯是看在英布的面子上才這麼積極，你讓他何以堪？【捂臉流淚】】蘇揚：【…】

沒法跟他們聊天了，直接退了出來。

蔣百川也猜到是跟他們在聊天。

就沒多問。

蘇揚把明天中午要跟周董吃飯的事跟蔣百川說了聲，還說了英布要來。

說話的當口，手機有信息進來，丁茜發來的，航班信息。

看完后，跟蔣百川說：“我后天下午的航班飛柏林，丁茜已經把票定好了，你呢？在家再待兩天還是回紐約？”

蔣百川：“我回紐約。”

他在紐約只待一天，第二天還要再趕回上海。

跟LACA的合作案，容董至今都還沒給答復。

他必須得再去一趟。

蘇揚點點頭。

他開車，就沒再多說話。

側臉看向車窗外的濃重夜，黑黢黢的，看著都讓人心涼。

愉快的假期就這麼眨眼過去。

他們又開始了各自忙碌的日子。

等紅燈時，蔣百川側眸看向蘇揚。

安靜的看著車窗外。

不舍與低落寫在了的臉上。

不明顯，但他知道。

這種表，他們每一次分開，他都會看到。

他手的頭，跟說：“我回紐約前還要去趟柏林。”

也是明天下午的航班。

蘇揚倏地轉過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眼底由低落變詫異，而后變驚喜。

“你跟我是同一航班？”

蔣百川扯謊：“是晚上的航班。”

綠燈亮了。

蔣百川發汽車。

空看一眼，而后一本正經說道：“既然你是下午的，我就改簽吧，這樣明天去機場的時候就能跟你拼個車，還能省一半油費。現在價上漲的那麼厲害，居家過日子，我們能省就省。”

蘇揚哈哈笑了出來，肩膀都忍不住發。

蔣百川手用力的脖子。

蘇揚又側臉看向窗外。

黑漆漆的夜，也蠻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