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滴滴的,看楚王的眼神也是纏綿宛轉,如今的眼神卻清淩淩的像古井的月影,問得這樣幹脆利落。楚王的聲音帶著新磨寶劍般勢不可擋的銳氣,也隻幹脆答了一個字:“是。”
沈雲瑤又問:“我祖父他們知道的,是不是?”
楚王又答了一個“是”,沈雲瑤垂眸笑出聲來,搖搖頭起整頓裳,端端正正朝楚王行了大禮:“那,妾拜見太子。”
不吵不鬧,行完禮就要走,楚王那銳氣丟到了爪哇國,嚇得臉都白了,抓著的手語無倫次:“兒別,我不是,我,我之前沒告訴你是怕你擔心……我,我也怕你生氣。我對許嬋芳絕沒有,沒有一點……我心裏隻有——”
“我知道”,楚王話都沒說完,沈雲瑤就直截了當地打斷他,背過往外走,“我當然知道你隻喜歡我,你眼睛裏都寫著呢,我隻是”,回過頭看著楚王,眉目裏全是悵惘,“我隻是覺得,人家許姑娘沒了親祖父,不知道該多傷心呢,你就這樣騙,你們就這麽,就這麽,你們啊……”
這樣的話,人怎麽也答不上來,楚王試圖辯上一辯:“若不是祖父姑姑……”
“你沒得選,你一直都沒得選,我知道……所以,也隻能沒得選了,對不對?我也……我知道,我不是怪你”,的聲音那樣溫,李福貴卻頭一次曉得深明大義四個字,念起來也人覺得冰寒徹骨,輕輕地說:“修哥哥,隻是你不該讓我這麽你,你該讓我一直喊你王爺的。”
就這麽出去了,楚王的目追著的背影,許久以後才說:“到了東宮,姑姑你就到瑤瑤邊去,還是個小姑娘呢,姑姑替我看顧。”
這年年底,吉祥姑姑就在那位“被騙的許姑娘”手下送了命。
那時太子妃懷了孩子,天天吃什麽吐什麽,瘦得臉上一點也沒有,吉祥姑姑隻好變著花樣地做菜,隻盼多能吃下去一些。朝堂上風起雲湧,太子忙起來覺也不睡也是有的,況且還要應付許良娣,能陪著太子妃的時候實在有限。虧得遼西來的周昭訓爽朗大氣又通,整天陪著太子妃,給吉祥姑姑打打下手,給太子妃講講遼西,一時興起還耍幾手拳腳,李福貴還記得一翻就上了樹的姿,當真矯健敏捷!不愧是遼西營州周氏的兒。可惜沒生做男子,一本事不能陣前殺敵立功,隻能用來翻上樹給太子妃摘果子。
吉祥姑姑對李福貴說:“我原先嫌太跳了,把太子妃都帶偏了,上回未央宮罰太子妃足抄書,全是這丫頭攛掇惹出來的禍事!不過啊,這周昭訓雖說沒規矩,心倒是好,這幾天還跟我學做菜,說是我辛苦了,等學會了替我分擔一些,哎呀呀怪心的。咱們家主子還是有福氣,若是納進宮裏都是劉奉儀那樣的,那多糟心吶。你說劉奉儀,那鼻子那眼,跟咱們娘娘多像啊,怎麽子那樣古怪,淨在無關要的事上犯強,昨天又被那邊罰了。哎呀呀,咱們娘娘若看見自家侄這個樣子,不知多傷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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