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吃晚飯，一家人都在的時候，葉瑜然給大家上了一課。

告訴他們，有的東西不能隻看花出去多錢，收回來多錢，還要看未來它會變什麽樣子。

問他們：“以前，人家都怎麽說我的？”

朱大、朱二、朱三、朱四、朱五等人都不敢說話：以前咋說的，以前罵是老虔婆呀。

“你們不說我也知道，老虔婆嘛，都說我是母老虎，兇婆子，你們爹跟我過那麽多年也是苦了，連你們兄弟姐妹幾個也一道被同了。”葉瑜然緩了緩，說道，“但你們現在再看，他們又是怎麽能說的？是，我是兇名在外，但現在還會全部都在講我壞話嗎？”

葉瑜然問他們有沒有注意到這其中的區別，同樣是“兇”，以前大家是怕，但同時也厭惡；但現在呢？

“他們怕我，但卻不全是‘厭惡’，裏麵還藏著‘敬畏’、‘權威’、‘威’。也就是說，我現在做什麽，他們的第一反應不是我做了什麽壞事，而是會開始思考——我為什麽會那麽做？是不是有利可圖？那麽我可以跟著喝口湯嗎？”

葉瑜然問他們，在通知他們要做什麽的時候，他們是不是也會這樣想呢？

一屋子的人，幾乎沒有一個人否認。

就連朱老頭，他也沒辦法“反駁”。

之前老婆子要跟他打賭種地，他還嫌浪費地，糟蹋糧食，可是弄的“堆坑”、“育苗圃”，猛然讓他意識到——這個老婆子哪裏是來，分明就是心裏有譜。

雖然沒有種過地，但是從書裏學到的那些東西，真的全部都不能用嗎？要是不能用，那堆坑哪來的？育苗圃哪來的？

“為什麽你們的第一反應不再是‘懷疑’我呢？因為你們相信我，你們覺得我有這個能力。”葉瑜然繼續說道，“這些東西是錢能夠換來的嗎？”

朱家的幾個兒子、兒媳婦搖了頭。

“明天是大年三十，今天晚上早點睡，順便也想想我剛剛說的這些話，或許會對你們有些用。”葉瑜然見天晚了，也不再廢話，讓幾個兒媳婦趕將堂屋收拾了，各自回屋休息。

而自己，也要好好盤算一下明年的事。

“娘，”就在這時，以為早就睡過去的朱八妹突然出了聲，翻了一個，麵對著葉瑜然，說道，“明天就要過年了，你覺得三妹、四妹回去，會被欺負嗎？”

葉瑜然愣了一下：“怎麽了，們說什麽了嗎？”

“沒有，們到是想回去的，畢竟們爹娘都在那邊。隻是我有點擔心，娘，你不知道們以前在家裏過的是什麽日子。”

原來，在林三妹、林四妹呆在朱家這麽幾個月，朱八妹早就跟們玩到了一塊兒去了。

雖然一開始，也覺得這兩姐妹是來跟自己爭寵的，可人家住最破的屋子，幹最多的活，賺最的錢，平時還經常照顧。

時間長了，朱八妹就覺得：其實有一個姐妹似乎也不錯。

村裏雖然也有年齡跟差不多的姑娘，但因為跟娘的名聲都不太好，大部分人都不太樂意帶玩。

所以到現在，連一個能夠說得上心裏話的手帕都沒有。

“你以前沒說過。”聽到朱八妹說這些，葉瑜然有些意外。

因為在原主的記憶中，朱八妹不僅在家裏十分寵，在外麵也混得不錯，沒哪家敢欺負兒。

“怎麽說？娘以前也不喜歡我跟們玩，娘總說們是泥子，跟我不是一路人……”朱八妹的語氣裏多了一些落寞。

葉瑜然抱了抱。

年的缺憾，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補回來的。在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後，整天也忙著解決這個家的生計，隻看到朱八妹的“缺點”，到沒有注意到——會變這個樣子，是因為心有缺失。

“娘，”朱八妹聲音悶悶的，“我沒怪你的意思，就是有些擔心三妹、四妹，們是我到現在到的最好的朋友，我怕們回去會被欺負。”

聽一反複在強調這件事，葉瑜然有些無奈，隻能捧著兒的臉，認真地說道：“八妹，我知道你的擔憂，但是有的事需要們自己去麵對。娘隻能幫們一時，不可能幫們一輩子。們有爹、有娘，我隻是們二姐的婆婆，我手到這個份上已經很過份了。你看哪家婆婆，會管兒媳婦娘家的事？”

朱八妹沒吱聲。

“你還小，不懂，但是你可以假設一下，如果你以後長大嫁了人，你婆家的人老手朱家的事，你覺得娘會高興嗎？你覺得你隔房的叔叔、嬸嬸會高興嗎？你的兄弟姐妹會高興？嫁出去的兒潑出去的水，嫁了人，你就歸婆家管了，你可以以兒的份來管娘家的事，但是你婆家有什麽資格來管你娘家的事？”

確實，葉瑜然覺得自己得手有些寬了。

按理說，做為閨，林三妹、林四妹應該在過年之前回娘家。

但是那邊沒有派人來接，也不可能讓兩個半大的姑娘自己上路，隻能讓人帶了口信——要再不來接，兩姑娘就得等回娘家的林氏，到時候一起回了。

按照這邊的傳統，大年初一外嫁不能回娘家，否則會把娘家吃窮。也就是說，林氏至要在大年初二才能回娘家。

而嫁的又是朱五，前麵有大嫂、二嫂、四嫂，怎麽也得等三天，到就得初六了。

兩個未婚嫁的姑娘，大過年的不回家，結果等到初六才跟著嫁了人的姐姐回娘家，這什麽事？

別人罵葉瑜然“老虔婆”是小事，但有可能會影響到林三妹、林四妹的名聲，甚至影響到倆談婚論嫁。

葉瑜然有理由懷疑：這不會是那個林老婆子想出來的“餿主意”吧？

反正看這一房不順眼，當初想賣林三妹、林四妹沒，這回還整不到兩姐妹？隻要兩個人嫁不出去，最後還不是落了林老婆子的手裏？

葉瑜然當初能管，仗的是四兒媳婦的“事”，但現在事都過去了，又是過年之際，還真沒理由手——都要過年了，你總不能不讓人家閨不回去吧？

隻是一回去，會遇到什麽事，葉瑜然就不知道了。

即使明知道前路難料，葉瑜然也沒辦法，大年三十這天是林三妹、林四妹最後的機會，這天不管那邊有沒有人來接，都得想辦法先將兩姐妹給弄回去，否則這“名聲”就真的要壞了。

這就是時代的局限，有的時候“名聲”這東西能夠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