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瑜然神淡然：“會背書有什麽，不信的話，你隨便找一本書，念一遍給他聽，再讓他背一遍，你就明白了。”

別看餘掌櫃這裏是胭脂鋪，但他家小娃就在書塾啟蒙，家裏還真有書。

二話不說，讓店小二跑到後堂，讓他婆娘討了一本過來。

平時，書在這個家屬於“珍貴”品，所以那邊送過來的時候，還小心的放在一個食盒裏，用布包好。

《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合稱“三百千”，又“三家村”，是最傳統的開蒙教育第一書。

餘掌櫃讓送來的，正是其中最難的《千字文》。

他跟葉瑜然確認，這本書還沒有教過，便拿了過來，親自念了一段：“天地玄黃宇宙洪荒:玄，天也；黃，地之也；洪，大也；荒，遠也；宇宙廣大無邊……”

怕別人覺得他“欺負”人，餘掌櫃也沒有念頭，念到第三段“秋季裏忙著收割，冬天裏忙著儲藏”就結束了。

葉瑜然讓朱七複述。

朱七老老實實的，將餘掌櫃念的那段給背了出來。

餘掌櫃不敢相信，趕詢問葉瑜然：“這本書，真的沒教過？”

葉瑜然搖頭：“沒有。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找四書五經試。”

餘掌櫃就又讓人送了一本《易經》過來。

怕開篇有人教過，就隨手從中間了一段出來：

“初九，履錯然，敬之無咎。

六二，黃離，元吉。

九三，日昃之離，不鼓缶而歌，則大耋之嗟，兇。

九四，突如，其來如，焚如，死如，棄如。

……”

《易經》這本書，朱七還真沒接過。他本來腦子就不那麽靈，更迷糊了，不知道這是啥意思，但讓他依樣畫葫蘆給背出來，完全沒問題：

“……

六五，出涕沱若，戚嗟若，吉。

上九，王用出征，有嘉折首，獲匪其醜，無咎。”

一連試了幾次，餘掌櫃還故意念錯了好幾個地方，朱七也聽不出來，照樣“複述”，完全照搬。

“這簡直就是天才！”餘掌櫃站了起來，震驚的在屋子裏度步，“天才，真的是天才，我念一遍，他就會了。”

他顯得非常激，不斷地誇朱七會讀書，難怪他一看就覺得，這小子跟普通人有些不太一樣，原來這小子是“天才”啊。

天才跟普通人不一樣，太正常了！

葉瑜然：“……”不，他真是一個傻子。

朱七：“……”不，我就是一個傻子！

雖然朱七不太明白，自己怎麽從“傻子”變了天才，不過他還是很高興有人誇自己，裂開笑了起來。

那憨厚的模樣，就跟門口的朱大一個模子。

餘掌櫃被潑了一瓢冷水——這麽一看，到真像一個傻子了！

難怪人家看了，第一眼不會像天才上麵想，就這傻呼呼的樣子，誰也不會那麽想啊。

不過，他們不愧是一個爹娘出來的，就算長得再不一樣，上了多有著兄弟之間的影子。

“他這麽有天賦，你要不送他讀書還真是可惜了！”餘掌櫃冷靜了一些，轉過頭來，說道，“隻是，他這個樣子，怕也隻是個死讀書的，做不了大，沒辦法出人投地。”

會讀書，跟會來做、會做是兩回事。

餘掌櫃多還是有點眼力的，能夠看清楚朱七上存在的最大“弊端”，那就是他腦子不太靈，於人事故過於淺薄，完全不夠用。

“我知道，所以我隻希他以後研究學問，其他的不要摻和。”葉瑜然說道，“老七的況比較特殊，他以後肯定不能種地，我以後要是不在了，他也不能老靠其他幾個多兄弟養，隻有讀書，是他唯一的出路。”

“此話怎講？”餘掌櫃雖然有點明白話裏的意思，但“唯一的出路”這一點，到是讓他犯了一個糊塗。

按理說，會讀書的不應該是聰明人嗎？

就朱七這副樣子，連都當不了，讀書還能有什麽用？

“如果他的腦子，能夠記下全天下的書呢？”葉瑜然盯著他的眼睛，說話。

餘掌櫃驚呆了。

“我知道老七隻會死讀書，當不了大，我也沒那麽想，但是我覺得吧，他完全可以當一座移書房。隻要他將這點做到了極致，養活自己肯定不問題。”葉瑜然說得十分認真，“而且我覺得，即使他當不了大，一個生還是能夠考得出來。”

餘掌櫃不太了解科舉的事，等到聽到解釋是怎麽一回事，才明白過來。

原來，生考的都是“基礎”，以知識量為主，不是綜合分析能力呀。

他平時隻知道讓孩子多讀書，跟著先生好好學，卻不知道這裏麵是有“套路”的。

著眼前這個農家婆子，餘掌櫃真的有一種自己“小瞧”了對方的錯覺。之前胭脂是，現在讀書也是。

自家的胭脂鋪，因為對方的加，一下子了太當山下最好的胭脂鋪，但凡哪個大戶人家，要是沒有一盒他們家的“朱砂痣”，那就不好。

是的，沒錯，現在朱家出品的胭脂，被大家娶了一個好聽的名字，做“朱砂痣”。

本來想“人痣”的，但考慮到是朱家人做的，又改了“朱砂痣”。

餘掌櫃跟葉瑜然聊了好一會兒，關於科舉的事，覺自己學到了不。

他甚至有一種，對方非常適合當先生的錯覺，隻是可惜，是一個人，而且還隻是一個沒有讀過多書，隻是當年在大戶人家跟在爺邊認識了幾個字的人。

幸好葉瑜然不知道餘掌櫃是怎麽想的，否則肯定會想糊他一臉——屁！老娘上輩子還是大學生來著，《三年高考五年模擬》試卷不知道做了多，論考試經驗，這個時代誰比得上我？

隻不過，沒參加過這個世界的考試，經驗可能沒有那麽足罷了。

餘掌櫃一口答應了，會把朱七推薦給書塾先生的事，葉瑜然鬆了口氣。

之前隻是拜托他們幫忙打聽，這回可是請對方幫他們給先生搭個橋，完全是兩回事。

說到底，還是葉瑜然過於“心”了，怕朱七在外麵被人欺負，委屈，這才小心了又小心，拜托了又拜托，隻想給朱七一個更寬鬆的環境。

沒辦法避免所有人有異常的眼看待朱七，但希他在開始踏上這條道路時，能夠有一個更好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