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長樂從秋離后走出來,低頭看向任江道:“起來吧。”
任江站起來,然后立刻又朝祝長樂行了武將禮:“末將謝祝將軍維護之恩。”
“多活一個人總比多死一個人好。”祝長樂虛托他一下示意他起,“塔山鎮的主將會從西廉軍的將領中挑選,你用心協助他將塔山鎮牢牢掌在手中,千萬不要再出任何岔子,若能替皇上安穩了后方,之前的事也就一筆勾消了,若是再出問題,所有人都沒有好果子吃,切記。”
任江抱拳:“將軍放心,末將懂得。”
祝長樂深深呼出一口氣:“現如今城中人心惶惶,軍心潰散,你好生安,另外,這一路過來有在城中歇息的時候,皇上怕是累得狠了,你帶人收拾個地方出來,東西都換上新的,我一會就請皇上和殿下過去。”
“是,末將這就去。”任江行禮告退,又向回轉的朝恩公公彎了彎腰。
祝長樂轉問:“皇上還有何吩咐?”
朝恩笑:“皇上要待的您剛才都安排好了,老奴這就去回稟。”
“等等。”祝長樂住人:“軍務太多,我一會怕是分乏,就請公公帶上所有暗衛護著皇上去歇息,再往前就是朵爾鎮,之后就是京城,請皇上在此好好歇上一晚,明日稍晚起都無妨,就當是大戰前最后的休整了。”
“是,老奴必定把話帶到。”朝恩行禮告退。
祝長樂了個懶腰,“等事了了,我一定要睡它個昏天暗地。”
秋離看著:“后邊的事我來,你去歇息。”
“這種時候哪有主帥去睡大覺的道理。”祝長樂可憐兮兮的嘆氣,然后又嘿嘿笑:“不過有你陪著,我就不累了。”
“原來我還有這等作用。”秋離笑眼看著,直把人看得看天看地就不看人。
“那什麼,我去看看馮藍他們人選出來沒。”
看著幾乎算是落荒而逃的人,秋離角上揚更甚,轉往另一個方向走去。該為朵爾鎮布局了,大軍到達之前不能兩眼一抹黑,對朵爾鎮沒有一點了解。
馮藍幾人就在臨街占了個屋子事,正說著什麼,見祝將軍進來紛紛站起來。
“將軍。”
“坐。”祝將軍走到主位坐下,看他們一圈打趣道:“怎麼你們臉上一點都沒有拿下塔山鎮的喜悅?”
幾人互相看了看,還真是個個都平靜得很,彭司笑語:“大概是從來也沒覺得拿不下,真拿下來就覺得再正常不過了。”
祝長樂失笑,“西廉軍上下如今這士氣和自信可以呀,不過也得崩著點弦兒,別自信過頭了。”
“將軍放心,我們都知道仗在朵爾鎮。”
說到朵爾鎮,屋子里安靜下來,如今坐鎮在那里的是于他們有教導之恩的程老將軍。
“先解決眼下的問題。”祝長樂把話題轉回來:“接手塔山鎮的人選定下來了嗎?”
“我們選出來兩個人,無論是家世還是本事都旗鼓相當,不相上下。”馮藍將寫著兩個名字的紙張遞到將軍面前:“請將軍定奪。”
祝長樂低頭看著那兩個名字:齊真 方謙。
“本事相當,那就看心吧。”祝長樂把紙放到桌子上按住:“臨危命坐鎮于此,之后皇上多半不會,等安定下來后提上一級都有可能,這是張大餅,我想要到心更好的人手里。”
幾人皆是點頭,從眾多同級別的將領中疑而出鎮守一地,這于將領來說是最好的出路,將來還有更上一層的可能,便是調京城都不無可能,那就真是步步高升了。
“末將覺得方謙在這方面更勝一籌。”馮藍又補了一句:“非是因方謙出自我右軍,也并非是齊真不好,他也不錯,不然我們不會挑中他,只是末將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說來聽聽。”
“吳信懷在任上時餉銀不止克扣,還月月發得不及時,將領不靠著那點餉銀過日子,可對小兵來說他們拿命掙來的這點餉銀是要養家糊口的,常是拿到手就托人往家里送,只是晚一點拿到手也沒人敢吱聲。”
馮藍笑:“也是巧了,那天我不過是在營中隨意走走,就見著有個小兵跪在那里哭,方謙則在那疾言厲的罵他,罵完了又拿了幾塊碎銀給他。我后來讓人去查了查這事,才知道是那小兵家里遭了災,房子被洪水沖垮了,兄弟的孩子被沖走了,嫂子急瘋了,爹娘還病倒了,真是世間的慘事全落他一個人上,小兵本想拿了餉銀趕寄回去緩解家里的難,沒想到那月餉銀拖了半個月都還沒給,去帳房支取銀子還不給,他急了,就想去,還打包好行李準備了就跑。”
祝長樂按著事的發展問:“方謙救了他?”
“是方謙救了他,卻也不是從別人手里救下來的,是沒讓他有機會去干這事,他鬼鬼祟祟的藏行李時被方謙瞧見了,又嚇又騙的讓他道出了實,他要是真去了,墳頭草都一人高了。”
祝長樂微微點頭,在軍中了東西還能跑出去的,需要的不止是本事,還有運氣,武林中人敢有這心思的都不多。
馮藍繼續道:“知道他家里的況方謙就給了他幾兩銀子讓他托人帶回去,后來小兵的餉銀下來了也沒讓他還,還又給他添了點讓他全部寄回去,末將當時很慨,這樣的將領不多。”
“不覺得這是婦人之仁?”
“不覺得,末將很欣賞他這一點,心中有仁義是好事。”
祝長樂笑:“他在小兵那里并得不到什麼好,可他幫了,這才更可貴,有本事鎮得住人,還有家世托住他,行,就他了,你們幾個覺得呢?”
幾人紛紛表示同意,反正選誰都是他們共同選出來的人,沒差。
“朱校尉,去請方謙過來。”
“是。”
方謙來得很快,這種況下召見他心里也有底,強自鎮定的見禮:“末將參見祝將軍,參見各位將軍。”
“幾位將軍一致推舉你為塔山鎮主將,你可愿意留在此地?”
雖說想到了,可真的聽到這幾句話方謙仍是心跳加速,干凈利落的單膝跪地,“末將愿意,末將謝各位將軍看重信任,一定守好了塔山鎮,護西廉軍后方安穩。”
“你有這個決心就好,起來吧。”祝長樂起:“任江我見過了,能讓楚永志死時都惦記要護著的人不是什麼之人,你好生和他相,該讓的可讓著,該給的尊敬也要給,但是塔山鎮要牢牢掌控在你手中,明白我的意思嗎?”
“末將明白,末將定不讓將軍失。”
祝長樂點點頭:“今晚你先跟著任江去安軍心,至于其他的,待明早皇上起來了再說。”
方謙應喏,想到什麼他猶豫了下,還是道:“末將現在名不正言不順,能塔山鎮的糧草嗎?”
祝長樂當然不會放過這里的糧草,可他這般迫不及待的提起仍是讓笑出了聲:“看出來西廉軍出來的人對糧草都有心病了。”
馮藍幾人也都笑了,之前待方謙本不過普通同僚之,此時眼里也多了幾分誼。還沒上任就算計著要把自己的糧食貢獻給西廉軍,和關文鎮的程永一樣,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他們都會記得自己是西廉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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