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殺威棒

眼見兩方就要吵起來，堂上卻是有了靜，林老爺子幾句話就問出了方纔經過，轉而跪倒同縣令求肯，“縣令大人，小人一家雖然窮困，但從來都是憑良心做事，今日這毒害之罪，我們不認。另外，還請大人主持公道，開膛驗，查明真相，還林家一個清白之名。”

樓縣令眼見那苦主弟弟還要哭嚎反對，實在被他吵得腦仁疼，畢竟一方據理力爭，一方就是哭鬨，任誰也是心煩。

於是驚堂木一拍，“退堂，容後再審。人犯都收押下去！”

說罷，他一甩袖子回後堂去了。

留下一甘人等，都是冇有辦法。

有衙役上前對著林家眾人斜著眼睛招呼道，“走吧，還等著我們揹你們過去啊？”

這口氣可是不好，林老爺子也不惱，直接從懷裡掏出一塊銀子就塞了過去，笑道，“小兄弟，我們家裡這老老小小，子骨都不好，這幾日要麻煩兄弟們多多看顧。待得事了了，一定在會賓樓擺幾桌兒最好的席麵，謝兄弟們照管。”

那衙役隻覺手銀子沉甸甸，臉立刻就變了，笑嘻嘻應著，“哎呀，老爺子客氣了，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你們林家鋪子的點心在城裡可是有名，我家都買過幾斤，除了好吃，也冇彆的病啊。說不得今日這事是個誤會，很快就過去了。”

林老爺子趕行禮道謝，說不得又塞了一塊銀子，“這個，還兄弟幫忙打點一下監牢那邊，儘量讓我們一家人住一起，方便照應。我一會兒先送幾桌兒酒席來，天冷，兄弟們忙碌這半晌了，也墊墊肚子。”

“哎呦，那就謝謝老爺子了。”

差役得了銀子，又有酒吃，自然歡喜，吆喝著三兩個兄弟，引了林家人往監牢去。

但苦主那邊，就冇這麼和諧了。

一個死人不能出氣，誰沾了都怕晦氣。

衙役們等了半晌，苦主弟弟也冇拿出銀子打點，他們就冇了好臉，哪裡還管他是不是可憐啊，連推待搡的把一死一活兩個都帶了下去。

若是不知的人看了，還以為林家是原告，苦主兄弟是罪大惡極的犯人呢。

北茅縣的監牢，就在縣衙一側，其實也不過就是個大院子，四周廂房住了獄卒，平日辦公值守，地下就修了個地牢，十幾間房，手臂的木頭柵欄，柵欄裡胡堆了些麥秸，就算是床鋪了。

常年冇人拾掇，犯人又是吃喝拉撒都在一個房間，自然乾淨不到哪裡去。

林家老被關進了最大的一間，幾乎是剛進門，王燕就哭了起來。

“嗚嗚，我要回家，這太臟了，我害怕啊！”

林仁壯著膽子踢了一腳草堆，試圖安老孃，“娘，你彆怕……”

不想他還冇說完，草堆裡就竄出兩隻大老鼠，嚇得王燕高聲尖起來。

旁邊幾個牢房裡羈押的犯人正盯著他們一家，見此就哈哈笑了起來。

“哎呀，這是哪裡來的富貴人啊，還怕老鼠？那可是好呢，掌大的就夠頂一日不肚子了，偏偏他們還不知道真心，過些日子想吃還冇有呢！”

“可不是，我賭一個月，他們就把老鼠當親爹一樣盼著！”

“我賭半個月！”

眾人大聲吵鬨著，聽得林家人都是臉不好，王燕更是想著吃老鼠就要嘔吐起來。

這時候，兩個獄卒走了過來，高聲喝罵著，“都鬨什麼呢，想要皮子就早說，爺正好手！”

惡人自有惡人磨，方纔還惡聲惡氣的犯人們聽得這話立刻就調頭蹲回了角落，真是比孩子還乖巧。

兩個獄卒罵了幾句，這才走到林家的房間前，嚷道，“你們也給我老實點兒，彆以為這還是家裡呢，敢不老實，立刻打你們半死。”

林大河趕行禮，笑道，“差爺們放心，我們懂規矩，保管不給各位添麻煩。我們家裡一會兒必定也有東西送來，以後還差爺們多關照。”

“這還差不多，”兩個獄卒方纔也是得了前邊衙役遞來的話頭兒，心裡有數，但還是道，“每人進門三十殺威棒，是這裡的規矩。你們既然是一家，隻出一個人領罰就了。趕，誰出來？”

殺威棒，顧名思義，就是殺威風的棒子，同打板子差不多。

聽得要捱打，王燕第一個往後退到了草堆上，甚至也不怕草堆裡有老鼠了。

倒是蔣師傅上前開口道，“我來吧。”

“不，蔣叔，你年紀大了，怎麼能捱打？”

林大河自然不同意，就是林仁林義也抱了師傅的胳膊，“師傅，我們挨棒子，你不能去。”

林華也是嚷著，“我皮糙厚，我去！”

林大河雖然自小在外做學徒，持生意，同林家眾人比多了三分油明，但到底是林家的脈，從來不缺男人的擔當。

他一把推了眾人，開門走出去，說道，“走吧，我去領罰。”

眾人還想再爭搶，木門已經被鎖上了。眼見老爹脊背直被帶走，林仁林義頓時紅了眼圈兒，再看看躲在一邊，滿臉都是心虛的老孃，兩人小小的心裡，滋味太過複雜了。

蔣師傅歎氣，尋了一塊乾淨的地方，一左一右抱了兩個徒兒，又把林華喊到一邊坐了。林大河不在，他就是年紀大不中用，也總要儘力護著三個孩子，不讓他們驚嚇。

林大河倒也冇被帶太遠，拐個彎就是一間刑房，顯見平日這裡冇給犯人上刑，四壁上尚且留著跡，膽子小的人進來，怕是還冇被打，就已經嚇得招認了。

有獄卒把林大河綁到長條凳子上，了子，舉起一藤條就了起來。

林大河冇有心理準備，疼得差點兒咬了舌頭，待得醒過神來，也被了七八下了。

這個時候，卻聽有人在外邊喊著，“兄弟們，都忙什麼呢，出來吃喝酒了。”

那手的獄卒，探頭出去問道，“哪裡來的酒？”

外邊的人笑嘻嘻應道，“林家的，前邊陸三送來的，聽說林家大方，直接送了三桌兒，兄弟們都有份。”

“這樣啊，”那獄卒回頭來，拎起藤條在椅子上又了幾下做個樣子，就給林大河鬆了綁。

“林掌櫃，你回去吧，一會兒讓人給你送點兒藥去，抹一抹，幾日就好了。”

林大河疼得額頭冒汗，聽得家裡有安排，就忍著疼趕穿了子，往牢房走。

倒是留下那個同樣被拎來領子的苦主弟弟，很是驚慌的嚷著，“哎，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