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回房，懶懶的坐在塌上，心緒出神。

譚嬤嬤悄無聲息的上前，手裏端著參湯，“郡主，事怎麽樣啊，了沒有？”

華白了一眼，接過參湯，喝了兩口，道：“有我出馬，還能不的。那個人蠢得像豬一樣。”

譚嬤嬤笑道：“也是郡主算計高明。”

華聞言沉下一張麵孔，“敢往我心口捅刀，我就敢往傷口上撒鹽。沒臉麵的東西，看下次還敢不敢。”

譚嬤嬤陪笑道：“自然是不敢的。有了那個人進門，大房休想過太平日子。”

華得意道：“跟我鬥，這種鬼祟伎倆也配！對了，去給老王妃報個訊，就說一切按計劃辦。”

譚嬤嬤臉上笑添三分，“郡主，那事兒也了？”

華抬眼看著頂梁上的雕花雲紋，歎道：“不也得啊。派人去小姐房裏說一聲，讓把心給安穩著，一切有我呢。”

譚嬤嬤腆著臉幹笑了幾聲，正要顛顛的走出去。

“回來。”

“郡主還有什麽吩咐？”

華朝悠悠手，“柳錦紅的宅子，你跟老太妃說，就找個中人過個手，回頭還放在柳錦紅的名下。”

“是。”

“從院裏掏幾個伶俐的丫鬟送過去，讓們給我睜大了狗眼，盯著柳錦紅。”

“是。”

譚嬤嬤恭退了出去。

柳錦紅穿著一件豆綠掐線雲錦褙子，站在屋簷下看著這四方的天，臉上一片哀。

婢阿寶走上前，“小姐，屋子收拾好了，可以歇下了。”

柳錦紅搖搖頭，手慢慢上小腹，道：“我再站一會。”

“小姐……”

“阿寶，這稱呼要變了，大宅門裏規矩多，你以後得喚我柳姨娘。”柳錦紅幽幽道。

阿寶吐了吐舌頭，“是小姐，噢……姨娘。姨娘，大爺回來了，咱們可怎麽待啊？”

柳錦紅眉眼流轉，輕笑道：“我沒名沒份的倒也算了，總不以孩子也跟著沒名沒份。顧家家大業大，我若不進來，怎麽能為肚裏的這一個，謀上一份家產。”

阿寶心驚跳，這個孩子……

“再者說，老慶王府滔天的勢力，掐死我就像掐隻螞蟻一樣，若不應下，我們娘倆哪裏還有活路。”

“小……姨娘？”

柳錦紅臉變了變，沒頭沒尾的歎了聲道：“都是冤孽。”

這一日傍晚，周氏還真在院裏替柳錦紅擺了兩桌酒，請了老爺、太太及二房的人一同過來熱鬧。

席上，周氏笑意滿麵，以主人的份招呼眾人。

老爺，太太見了，心中熨，到底是老大媳婦識大，瞧瞧這氣度，老二家的那個本不能比啊。

他們不知道的是，周氏一邊演戲，一邊心中暗罵，小娼婦，容你得意兩天，且看老娘的本事。

華隻當周氏麵甜心苦，故意做給眾人看的，再加上心中存著事，喝了兩盅酒便帶著吳雁玲離了席。臨走前目淡淡的掃過柳錦紅，角微微揚起。

麵甜心苦的自然還有管氏。

管氏越看越覺得打眼，越打眼心中越酸，一桌盛的菜肴吃進裏，味如嚼蠟，索借故離去，來個眼不見為淨。

青莞稱病不出。

來來回回的妻妾鬥，鬥不出個什麽新意來，看得有些乏了。再加上太太命明日跟著郡主去延古寺，心下多了幾分不快，越發懶得彈。

青莞斜靠在錦墊上，接過月娘遞來的藥，一口氣喝完，含了顆梅子道：“大怎的也要去？”

月娘把藥碗遞還給彩雲，笑道：“說是要給柳姨娘肚子裏的孩子祈福，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青莞低頭想了想，道：“正房幫妾室祈福，也算是賢惠。”

月娘聽小姐這話說得有些古怪，不由追問了一句，“小姐的意思是？”

青莞眸中閃過一冷意，“若真賢惠，也不會隻有二姐這一個庶了，不過是做給旁人看罷了。”

月娘忙不迭的點頭，“小姐這話說得對，不過與咱們也不相幹，今晚小姐早點安歇。”

青莞點點頭應下。

一夜好眠，次日一早，顧府眷分坐數輛馬車，帶著丫鬟婆子護院，浩浩往延古寺去。

青莞瞧著側的吳雁玲，心中揚起一抹疑慮。

這個天之，怎的願意與共乘一車，難道忘了自己曾經是個瘋子。

吳雁玲此時也在打量。皮細潤如玉，小豔若滴，一眼靈的眼皮閃著慧黠，一淡綠衫，襯得人比花。

這樣一個子，若是嫁給七爺，早晚會把那男人的心勾去。吳雁玲不由輕歎道：“六妹越發好看了。”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青莞起了警覺。謙遜道：“姐姐花容月貌，又琴棋書畫皆通，我這癡傻之人，如何能比得上姐姐。”

吳雁玲心中冷笑。自然是比不上的，不過是運氣好些罷了。

“妹妹謙遜了，若是長得醜得，又怎能蔣府的眼。”

語氣帶著酸意，似乎還有些不滿，青莞一聽，反倒安下心來。

原本老慶王府給吳雁玲看中的是蔣府六爺，這會自己擋了人家的道，若還和言溫和，那可真是見了鬼了。

青莞沒有接茬，隻是淡淡笑笑。一時間，馬車裏安靜下來，氣氛瞬間凝住了。

青莞坦然之，自顧自閉上了眼。

車行一個多時辰，已到了延古寺，與上回一樣，顧府眾參了羅漢，拜了佛祖後，被人請進了齋房休息。

用罷齋飯，略歇片刻，華母和周氏婆媳去求見老方丈，青莞與兩個庶出的則隻能老實呆在齋房裏，或歇息，或喝茶靜等。

這一等，便是半日。

青莞派月娘去院門口轉了幾回，總不見四人回來；又命仆婦往前頭去打聽，隻說今日求見方丈的貴人極多，還未到。

此時，那兩個庶出的早已沒了耐心，相約往外頭散散閑步。

兩人剛走出院子，卻見院門口站著一位年輕書生，穿扮的紫玄冠，繡帶朱履，生得是麵如傅，若塗朱，俊俏無雙，風流第一，正探頭探腦的往顧府下塌的院子裏瞧。

顧青蕓，顧青蓮從未見過這樣英俊的男子，當下紅了臉，頻頻用目去瞄。

書生覺察，上前恭敬的作了個揖，“冒昧打擾，這院裏可住著一位顧家六小姐？”

青蕓，青蓮頓時變了臉，氣出傷來。

顧青蕓大著膽子問道：“你找何事？”

“我與……與……”書生俊有一紅，吱唔半天說不出句整話來，索拔就跑。

顧青蕓目陡然銳利，冷笑道：“那瘋子還真會招蜂引碟。”

青莞對外頭的事一無所知，覺得這種地方，還是不往外頭去的好，免得像上回那次生了事端，遇見了不該遇見的人，在院裏又等了一個時辰。

此時華母已相攜而歸。華把青莞到跟前，喜氣洋洋道，“老方丈說過了，你們兩人的八字乃天作之命，最是般配不過。”

青莞故作含狀，聲如蚊嚶，“多謝母親。”

趙華挽著手上兩隻明晃晃的翡翠玉鐲，笑道：“瞧這孩子，跟母親還客氣什麽。來人，去催催大，時辰不好了，該打道回府了。”

得臉的仆婦應聲而去。半盞茶後，仆婦匆匆進來，道：“回郡主，大被人扶回來了。”

趙華笑道：“那就出發吧。”

仆婦見郡主沒聽明白，忙道：“大上吐下泄，您快去瞧瞧吧。”

趙華似乎一驚，當即起走出去，邊走邊道：“好好的怎得上吐下泄了呢？”

“莫非是齋飯不幹淨，吃壞了肚子？”吳雁玲奇道。

趙華此時人已在門口，聞言回首冷笑，“人人吃一樣齋飯，偏吃壞了肚子，誰信？”

吳雁玲當即閉上了，不再多言一句。

青莞不由自主的站起來，卻被月娘拉住了袖子。抬眼，見月娘微不可察的衝搖了搖頭，站著忖度半晌，到底是坐了下去。

此事確實不該出手，延古寺中有醫僧，請來看一看便是究竟。正想著，卻聽隔壁齋房裏傳來陣陣哀呼聲，一聲高，一聲低，然後便漸漸低沉了下去，變了嗚咽之聲

青莞聽大有些滲得慌，像是病得不輕，心中一道：“玲姐姐，我要去瞧瞧。”

吳雁玲深看一眼，道：“一陣去瞧瞧吧。”

兩人來到隔壁，卻見臨窗大坑上，周氏捂著小腹連連蜷一團，臉慘白如紙，人一下子老了幾歲。

管氏束手無策的立在床前，不知該如何是好。

青莞眸微暗。要是能上前診一診，也就知道是不是真的吃壞了肚子。

就在此時，醫僧匆匆趕了來，當即坐下把脈，半晌後道：“這位施主確時吃壞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