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思片刻，青莞又道：“錢莊的數目巨大，若再加上三十二個分部的數目，隻怕你忙不過來。回頭金府的事你不用管了，一心隻在這些帳上，務必做得清清楚楚，不可出一點差錯。”

“是，小姐。”

青莞笑笑，無力的歪在榻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這一通診脈耗費了太多的力，得好好歇著才行。

銀針把毯子輕輕蓋在小姐上，正離開，鼻尖一，道：“小姐，這房裏有腥味。”

青莞連眼都懶得睜，“你也聞到了，們姐妹找了半天，被褥子都換過了。”

“小姐你歇著，奴婢來尋尋味道。”

青莞隻隨去。

銀針踮起腳尖，用鼻子一一的聞，最後竟又回到了小姐的床頭。

玫瑰紅的床單上，一團黑的團布顯得格外刺眼，銀針嘀咕道：“莫非是這金印發出來的味道。”

“胡說，金印哪來的腥味？”

青莞似醒非醒的回了一句，話音剛落，猛的睜開眼睛，手抓住了枕邊的黑布，用力的聞了幾下，一濃濃的腥之味。

“掌燈。”

銀針見小姐神凝重，忙點了燭火上前。

青莞將黑布展開，至於燭火前，隻見燭火映襯下黑布泛出紅，上麵似乎還有幾個字。

心猛的一搐，青莞似乎明白了什麽，厲聲道：“銀針，我要見石師爺。”

月影西斜。

盛方長跪於盛家墳塋前，接過錢福遞來的三支香，拜了三拜，於香爐中。

錢福細細碎碎的講著當年的往事，盛方一不聽得仔細，許是湖邊的冷風吹過，他的腳底下湧上寒意。

福之禍所倚，禍之福所兮，若不是當年祖父執意不肯讓他盛家，此刻他也應該躺在裏麵。

錢福道：“小姐已經把院落都安排好了，十八爺什麽時候搬過來？”

盛方朝錢福笑笑，“我有二十個兄弟，這些人跟我出死……”

“十八爺，他們的院落老奴也都備下了。”

盛方頷首，道：“福伯，我今夜就搬。”

話音剛落，便有馬鳴的聲音，月下，陳平翻下馬，急急向他們走來。

“十八爺，小姐想見您。”

金府的大門吱呀一聲關上，一個黑影自樹上落下，飛奔而出。

半個時辰後，黑影鑽進了壽王府，門路的找到了王爺近侍阿離，在其耳邊低語了幾句。

阿離聽罷，雙眉皺一團，整了整衫推開了書房的門。

“回王爺，胡勇他們今夜搬進了金府。”

趙璟琰了眉心，微疲，許久才道：“朝夕相對啊……”

可不是朝夕相對啊，爺啊，得趕想個辦法才行啊，阿離心中焦急。

許久，趙璟琰突然開口道：“去把煙側妃來。”

半盞茶後，煙蕪盛裝而來，後的丫鬟拎著食盒。

“煙蕪頓了花參老鴨煲，給王爺補子，王爺您嚐嚐。”

趙璟琰淡笑道：“正有點，盛一碗吧。”

煙蕪微笑，親手盛了一碗湯奉於桌上，書房裏頓時香味撲鼻。

趙璟琰嚐了嚐，點頭讚道：“油而不膩，鮮香可口，是花了心思的。這府裏十八個側妃，獨你最把我的子放在心，阿蕪，辛苦了。”

煙蕪怔了怔，眼前起了層朦朧水汽，道：“為了王爺的子，便是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趙璟琰對眼中的深，視而不見，隻是把手在的夷上輕輕拍了兩下。

阿離揮揮手，侍行禮離開，阿離反手把門關上，恭退出。

煙蕪心頭一喜，升出一希。

自己王府六年。六年來，王爺等甚好，隻是從來不讓侍寢。

後來府裏的姐妹多了起來，鶯鶯燕燕的不甚熱鬧，王爺偶爾也會寵幸某個子，然多半的時間，隻在外頭尋花問柳。

冷眼旁觀，發現王爺寵幸的子，都是宮中皇後，貴妃送來的子，別的隻是養著做個閑人罷了。

阿離是王爺近侍，從來不離王爺左右半步，這會離開，是不是王爺他……

心裏千轉百回，也不過是拈花一笑的片刻辰，笑道：“王爺深夜找我來，不知……”

語調婉轉，聽到耳中說不出的悅耳，若是換了別的男人，隻怕早已。

趙璟琰隻是笑笑，“你在這府裏還住得習慣嗎？”

煙蕪詫異，蹙眉喚道：“王爺……”

“一晃你府快六年了。當年那府裏的人和事，可曾忘了？”

似有一道閃從眼前閃過，煙蕪鼻腔中升起酸楚之，強忍著淚道：“王爺，如何能忘記。”

趙璟琰指了指書案上的冊子，笑道：“你坐下，替我看看這冊子上還有沒有的。”

原來他把留下，是為了看冊子，煙蕪掩住心底的失，依言坐下，青蔥的手指慢慢翻開。

名字一個個從眼前掠過，沸騰的心湖慢慢沉浸下來，眼中有淚落下。

一盞茶後，煙蕪抬起眼，哽咽道：“王爺，都在這裏，沒有一個人的。”

“你確定？”趙璟琰心中有些失，臉上卻掛著慵懶。

煙蕪點點頭，道：“我跟在陸夫人邊十年，陸夫人當著家，所以府裏每一個人都認識，確實沒有的。”

趙璟琰頭痛的扶著額頭，沉默不語，臉有些冷。

煙蕪心裏有些忐忑，猜不眼前這個男人的用意。這個冊子已經看過很多回了，冊子上的每一個名字，都可以倒背如流。

原因無他，隻因為自己的名字，也在這本冊子上。

原姓王，名歡，是盛家三老爺盛淙之妻陸氏的遠房侄。七歲時因父親去逝，與母親投奔陸氏而來。

陸氏隻育有三個兒子，膝下並無兒，見長得清秀可人，子乖巧伶俐，遂收了邊當幹兒養。

後來母親病逝，陸氏憐惜，索求了盛老太爺，將改了姓氏，記在的名下。於是，變了盛歡，了盛家的大小姐。

平頭人家的兒，一躍了世家小姐，連呼吸都是喜悅的。哪知僅僅過了幾年，盛家突然大難臨頭，與盛家眷一並獄，了階下囚。

牢獄生活如人間地獄，因為長相出眾，被典獄長相中，幾次三番奪清白。

就在被典獄長帶回家，在下時，阿離破門而，劍一閃，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待醒來後才知道，典獄長和的假，赤的被刺殺在臥房，從此改名煙蕪，藏於壽王府，了有名無實的側妃。

“王爺，出了什麽事了？”煙蕪掩住心緒，關切的問道。

趙璟琰隻淡淡掃了一眼：“無事，夜深了，先回去吧。”

煙蕪靜默片刻，款款起行禮，細心的叮囑道：“湯還熱著，王爺再用一些。煙蕪告退。”

趙璟琰擺擺手，不置一詞。

煙蕪一腳出房門，突然頓住了子，回省，“王爺。”

“還有何事？”趙璟琰頭也未抬。

“有一回我去陸夫人房裏，無意中聽到陸夫人和大夫人說話。”

“什麽話？”

煙蕪搖頭道：“大夫人勸陸夫人，讓凡事想開，老太爺沒把外頭的弄進門，便是對你的敬重。”

趙璟琰猛然起，眼眸一瞇，“還有什麽話？”

煙蕪搖頭，“時間太久，早已記不大得。”

等煙側妃離去，阿離隨之而，“爺，可有什麽發現？”

趙璟琰恍若未聞。

“爺？”

趙璟琰回神，背手走了兩步，突然道，“走，備馬，爺要出去。”

這個時辰？

阿離不解。

再一次走進蔣家時，天上一殘月如。

堂屋裏，燈火通明，點了幾十隻蠟燭，青莞麵微微蒼白，端坐上首。

下首，石民威神凝重，若有所思。

盛方沒有片刻猶豫，走到青莞邊，“妹妹找我有什麽急事。”

“銀針，把燈都拿過來。”

幾十盞蠟燭移到了桌前，青莞朝盛方招招手，道：“哥哥，你過來看。”

一方黑布展在燭火前，盛方過跳的燭火，綽綽的看到了幾個字。

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想要把那字看得更清楚一些。

“哥哥，你看到了什麽？”

“西—北—大—軍……”盛方一個字一個字的辯認，隻辨出了這四個字。

青莞眸中閃過一抹暗，低聲道：“我也隻認出了這四個字。”

“妹妹，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青莞凝視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在想，青叔要給你的，不是那枚金印，還有這一方寫了字的布。”

盛方瞳孔一。

“他將這兩樣東西心而放，卻因為心口中劍，有流出來，把布染了紅。他從京郊到杭州府，走了整整兩個月，傷口時好時壞，久而久之，就變一塊又黑又的布。”

青莞微微怔了怔，“這上麵的字，一定是大伯留給你的，也許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如今隻剩下了四個字。”

“妹妹……”盛方微驚。

“我並不是心痛這裏麵的，而是敬佩青叔的毅力。要多，才能將一塊布染黑。”

盛方神容，將帕子死死的拽在手中，青筋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