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一日涼過一日。

了九月，幾場秋雨一下，滿地盡是落葉，已然有了幾分蕭瑟之意。

比著秋風秋雨更蕭瑟的，則是顧府兩位爺的心。

顧侍郎在兵部任職，兵部原本是賢王的天下，他雖然背後有靠山，卻也隻能謹小慎微，夾著尾在兵部走。好在靠山足夠大，倒也沒有人敢拿他如何。

隻是，中秋過後，不知何故，幾件原本應該落在他頭上的差，花落別家。

更讓他覺得不安的是，他本是瑞王府繁華樓的常客，偏偏這幾回宴請，瑞王連個子都沒有。

為之人耳聰目明，顧侍郎覺得事，有些不大妙。

顧二爺便更不用說了。一個六品小史，放在京城，那本是不流的。

太仆寺劉卿原本對他，還算和言悅，這幾日卻是連個好臉也沒了，揪著一點小錯，便大做文章，弄得顧二爺在同僚中灰頭土臉。

男人在場不如意，除了人外，還有一招借酒消愁。

兄弟倆酒後一吐言，心裏同時咯噔一下，對視幾眼後，酒杯一撂，便往顧老爺書房去。

顧老爺聽兩個兒子說罷，臉然由紅轉青，由青轉白，半晌，才從裏吐出來三個事—要壞事。

壞事的人隻有兩個，一個是逆顧青莞，一個便是惡婦趙華。

顧青莞要壞事，應該不會等到三個月之後才手，那麽壞事的人，必是趙華無疑。

顧老爺一雙渾濁的眼睛，散出狼一般的芒。這個人當真人心不足蛇吞像，奪了管家大權，發賣了姨娘小妾，在顧府橫行霸道，卻偏偏還不滿足。

“老二，你想想辦法，把這子哄好，眼下咱們還得有求於。”

顧二爺自然明白如今瑞王氣焰正盛，隻能苦著臉應下。

是夜，青府。

花廳，燭火搖曳。

“小姐，事便是如此，顧老爺並無任何作。”

陳平皺了皺眉，眼鄙夷，又道：“顧二爺這幾日，日日歇在郡主院裏。”

青莞皺眉，偏過臉，“師爺，你如何看？”

石民威沉默片刻，搖搖頭，道：“看不分明。”

青莞眸亮起，用沾著茶水的手在小幾上寫字。

石民威湊過去，一個字。

“小姐是打算……”

“小姐。”月娘的聲音突然在外頭響起。

青莞被打斷了議事，麵不悅，“何事？”

“剛剛有人闖進青府，被陳平拿住了。”

青莞與石民威麵麵相覷，竟然還有人不知死活，夜闖青府。

“誰？”

“說阿寶，是柳姨娘跟兒前的人。”

青莞微驚，怎麽會是。

阿寶跪倒在青石地上，四下打量周遭一切。

背後有腳步聲傳來，須臾，就見六小姐迎著月款款而來，後還跟著一中年男子。

不等青莞坐定，阿寶膝行幾步，“六小姐，我是柳姨娘跟前的阿寶，奉主子之命，來求見六小姐。”

青莞輕輕撥碗蓋，對的話恍若未聞，側臉與月娘說話。

“從哪裏闖進來的？”

“陳平說，從後院的牆上，順著院外的一歪脖子樹。”

青莞皺眉，“讓人把樹砍了。”

“是，小姐。”

阿寶心裏咯噔一下，莫非六小姐真把當賊來看待。

急急道：“六小姐，我家姨娘有事和六小姐商量，偏偏出不了府，這才讓奴婢……”

“什麽事？”青莞冷冷打斷。

阿寶一怔，看了看四周，垂下了眼睛。

青莞對的暗示輕輕一歎，卻冷然端起茶，“送客。”

阿寶猛的抬頭，哪裏還顧得了許多，當下便清脆道：“六小姐，我家姨娘想用一個天大的，換六小姐一句話。”

青莞淡淡一笑，“噢？”

阿寶又一怔，按道理，六小姐不應該問問什麽，什麽話嗎？怎的隻是一個“噢”字，那如何開口。

青莞見被唬住了，方正道：“我且問你幾句話，你如實說來，若有一句不實，這個口不必開。”

阿寶狐疑點點頭，“六小姐請問。”

“你和你家主子為什麽進府，進府的目的是什麽，誰在背後縱？”

似耳邊炸了一道響雷，阿寶跌坐在地。

“我再問你，你家主被打掉的孩子，當真是大爺的？”

阿寶張了張，裏卻像塞住了棉花一樣，發不出一個聲音。

青莞眸淡瞇，“你一定不好說，那麽，就讓你家主子親自來說。對了，這個是不是和大房有關啊？”

阿寶死勁的瞪著眼前的人，白如意雲紋衫，頭上一隻羊脂玉簇玉蘭花簪子，雖不盛妝卻明豔人。

可是為什麽，卻莫名的覺到害怕。

“月娘，讓陳平送回府，等上半盞的時間，不來，也就不必來了。”

阿寶隻覺得自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半盞茶後。

柳錦紅對上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低低的歎了一口氣，也罷，既然已經坐在這裏了，那便賭上一賭吧。

“六小姐，我進府是郡主的主意。”

青莞眼平靜，正如所料。

柳錦紅咬了咬，決定破斧沉舟，“不怕六小姐笑話，我肚子裏的孩子，並非大爺的。”

青莞心頭一跳，“以此作威脅？”

柳錦紅苦笑，“郡主份貴重，要我隻需彎彎手指頭。哪裏還用肚子裏的孩子。”

“你進府的目的是什麽？”

柳錦紅眼眶一紅，輕聲道：“不知道六小姐可有興趣聽聽戲子的故事。”

青莞垂了垂眼睛，“很有興趣。”

沙無聲，柳錦紅說完最後一個字，起跪倒在堂下，角浮上一悲涼的笑意，端的惹人憐。

隻可惜，麵前的人是顧青莞，一個連生死都看得通的人，又怎會為那一抹悲涼了心神。

隻是一對苦命鴛鴦而已，都還活著，過去的挫折，不過是考驗罷了。

輕咳一聲，端起茶盅，卻不往邊送，“你讓想我為你的郎治病？”

青花茶盅襯得的手指玉白，柳錦紅著那手有些出神。

片刻後，忽然醒神，道，“六小姐，賤妾所求不止如此。”

“所求為何，不必繞彎子，直說吧。”

柳錦紅此刻方才明白，阿寶所說的窒息，是個什麽意思。無所遁形，無法掩飾。

“我知道一個，想用這個求六小姐一句話。”

“什麽話？”

“求六小姐護我和他，遠走高飛。”

青莞冷笑，“你說的可是有關大的？”

柳錦紅驚得眼瞪出，苦笑連連，“瞞不過六小姐，正是。”

“這個，我早已知道，你拿什麽來換。”青莞的話，沒有一溫度，聽得人心裏發。

柳錦紅不曾想，自己所遞的投名狀，對方本不屑一顧。也是，當不為時，自己已經失去了籌碼。

眼中的失毫不遮掩的泄出。柳錦紅掙紮了片刻，咬牙道：“六小姐要怎樣才肯。”

“那……就替我做件事。”

青莞的聲音又淡又薄，淡如輕霧，薄如雲煙。

月如水。

石民威等人離開，從屋走到青莞邊，輕輕歎了口氣。

“小姐，這一下，可就牽一發而全了。”

中秋一過，日子過得飛快。

離二小姐出門還有一個多月，餘下三禮慢慢行起來，顧府上下便真正忙碌起來。

原本是大房的婚事，因為大青燈古佛，不問世事，因此所有事便落在了郡主頭上。魏氏不大放心，又派了管氏在一旁幫襯著。

誰知郡主是個能為的，把玲姐兒帶在邊出謀劃策，再加上個譚嬤嬤，事把瑣碎的婚事，理得忙而不。

管氏見不上手，怕自己多言惹得郡主不快，索撂了擔子，隻在房裏繡花做，閑閑度日。

管氏一閑，顧侍郎便如那貓兒聞到了腥味，逮著機會與私會。又因為沒了周氏的顧忌，兩人行事不免有些稍稍放縱，總要廝纏半夜，直到天亮時分，才各自回院兒。

這廂邊郡主一忙，無暇把男人拴在腰帶上，顧二爺衙門裏輕閑，回到家輕鬆，臉上卻無半分笑意。

原來恕姨娘被賣，後院又隻剩下一妻三妾，都是在床上尋規導矩之人，哪裏及得上恕姨娘那些個花樣。

吃慣了饕餮大餐，再去吃那些清粥小菜，顧二爺嚼來嚼去，都覺得裏沒味。

偏巧這日傍晚，他閑來無事往園子裏去，聽到有人唱小曲兒。尋音而去，卻是大哥的姨娘柳氏。

柳氏一襲紫如意雲紋寬袖上，一條銀長，朱不深勻，閑花淡淡香，柳腰，朱翠，得不可方。

曲好聽，人好看，顧二爺當下便怔愣住了，癡癡不肯離去。

柳姨娘發現有人，一雙妙眼波流轉，斜斜的過去，勾得顧二爺心頭怦怦直跳，當下心裏便如被貓兒撓了似的，的。

說來也巧，自打這日傍晚過後，顧二爺時不時的，總能遇到這位的柳氏。四目相對，柳氏俏含，顧二爺英俊倜儻，說不出的曖昧。

顧二爺是場老手，人眼神中出的信息，如何能不知，他裝橫作樣了幾日，便開始尋找下手的機會。

兩人之間的勾勾搭搭，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布滿眼線的趙華。

趙華得知後，冷冷一笑，笑意中說不出的狠毒辣。

一個堂堂顧府爺們，竟然與兄長的小妾暗送秋波，倒要看看，這兩人有沒有這個膽。

若有……哼，就別無無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