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月抓起被子就往他臉上蓋。
魏馭城偏頭躲開,越發得寸進尺,“它總掉,要不我用?”
恰好林小山端著藥進來,“趁熱喝,有三種,喝完這個消炎的我再去泡冒藥。疏月你哪兒找來的藥?都還對癥的。”
林疏月不咸不淡道:“早些日子放包里沒拿出來,今天我又背的那個包。”
“那太巧了。”林小山頭點如搗蒜泥。
“小山。”魏馭城嗓子嘶啞,“麻煩你幫我倒杯溫水。”
“好好好。”林小山實心腸,迅速跑了出去。
帳篷里又只剩兩人。
林疏月坐在林小山的厚墊上,眼神坦坦,不怯懦地迎對魏馭城的注視。
“想看日出?”他忽問。
“嗯?”
“我聽到你們聊天。”
林疏月將他一軍,“想一起?”
“你想嗎?”他一語雙關,你想跟我一起嗎?
林疏月站起,“病這樣,別逞能。”頓了下,補充:“我不想看日出,起不來。”
“熱水來了!”林小山屁顛顛地走進來。
魏馭城沒再說話,把溫計拿出,語氣病弱:“39度。”
林疏月的背影一頓,沒回頭,真走了。
魏馭城心悸失重,一茬茬的冷汗冒出背脊,林小山張兮兮,“要不我去給耀總匯報吧,也不知道這山上能不能上來救護車。”
魏馭城沒了氣力,“不用,睡吧小山。”
林小山忐忑不定時,手機震了下,林疏月發來的微信:[他要是不舒服,你跟我說。]
林小山哆嗦:[魏董整晚狀態都不好,怎樣才更不舒服?]
這邊,林疏月看到信息后久久沒作,手指松了又,最后回:[他睡眠不好,如果你發現他睡得好,那就代表他很不舒服。]
林疏月握著手機,心思繁雜。
什麼時候睡著的,已忘了。再醒來時,天昏依舊,手機在手心躺了半宿,屏幕上沒有消息提示。
04:55。
林疏月簡單洗漱,披著外套鉆出帳篷。
這里已是秋葉山最高區,往前邊走二十來米便是觀景平臺。山林晨與昏如一,天際云團纏繞,厚重如棉絮,妄想蓋住日的報道。
昨晚誓言旦旦要早起看日出的同事不見半個人影,都在帳篷里酣然而眠。林疏月攏外套,剛走到觀景臺口,心口一窒。
魏馭城先一步,已站在不遠。
察覺靜,他回頭,神并無意外。
山里秋風裹著初冬的寒意早早試探,男人一淺灰風,將這自然景納背景板,高長,氣質臨風,病容未褪,讓魏馭城看起來有幾分病男氣質。
兩人對視,幾乎同時低頭而笑。
昨夜一個說起不來,今日一個病這樣仍起得來。
心知肚明,都是騙子。于是也沒了爭鋒相對與防備。林疏月雙手環,問:“說了我不想看日出。”
魏馭城倪一眼,“但你還是來了。”
林疏月走去他站的地方,這里視野最好,山與天方仿若一。太的先鋒軍已犀利試探,穿厚重云層為日出造勢。
魏馭城看一眼,再看一眼,顯然有備而來,“昨晚的藥,是你爬山前去買的。”
林疏月轉過頭。
魏馭城近一步,氣勢迫人,“你早發現我狀態不好,你觀察我,擔心我,也關心我。”
林疏月不招待他熾熱的注目,傳遞出來的緒也如蜻蜓點水,一停即逝。
魏馭城低咳兩聲,涼風,咳得肺腑都疼。但嘶啞之下,震懾力更顯存在:“你想看日出,但故意說起不來,是怕我發燒,也會跟著來。”
“我知道你喜歡,也怕你真起不來,你喜歡的事,我不希你錯過。”話不說滿,他只下意識的,掌心的手機。
如果此刻解鎖,手機停留在視頻功能。
魏馭城啞聲:“林疏月,對自己誠實一點。”
風似乎靜止,流云卻緩慢移開來,飛雀撲翅,從一棵樹到另一棵樹,歪頭斜腦地當圍觀者。
林疏月側清麗,目深而悠遠,看似遠方,其實空無一。
低了低頭,“魏馭城。”
魏馭城眸微。
“三年前,明珠市嘉里醫院。章教授安排的義診實踐,本來這次實踐我不用參加,但室友有事,我便替出診。”
林疏月的語氣平靜篤定,再看向這個男人時,眼里有了容。
“我接待的第二位患者,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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