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馭城車速加快了些,山田間涌進的風像稻谷干殼撲臉,冬寒猶在,卻也能知到春天的臨近。
“你那師兄家里做什麼的?”魏馭城忽問。
“嗯?哦,牧青家里做醫療設備的,條件不錯。在這邊待了一年多。”
“家里同意?”
“他父母開明,是支持的。”
魏馭城語氣不咸不淡:“連他父母是不是開明都清楚。”
林疏月揚揚眉,拿手指輕他手臂,“還沒吃午飯呢,你怎麼又吃上西湖醋魚了。”
魏馭城也緩了臉,拿余或輕或重地勾,“想讓我做善事,林老師是不是也要拿出誠意?”
林疏月耳尖挨了燙,阿諛奉承的活潑勁兒一下沒了影,沒好氣地回了句:“要挾。”
魏馭城坦然至極,反問:“那林老師上鉤嗎?”
……
春深草木萌發,月亮也比往日得要澄圓明朗些。魏馭城走得慢,偶爾仰頭看一眼。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麼安逸的夜了。點點繁星如珍寶鑲嵌,夜空是綢緞,山林間時不時有驚鳥掠過,樹影在月下迅速雀躍起來。
林疏月對這邊地勢輕車路,在前面邊走邊提醒:“這兒有個小坑,你注意點。誒,是個坡,別絆倒了。”
幸而走得快,夜晚冷也夠嗆的。林疏月像靈活的鹿,背影纖細,長發會隨著作輕晃。魏馭城長,走這種山路比穩。時不時地手,默默在后護著怕摔。
所謂小樹林,其實就是一片野生的果林。勝在地理位置佳,迎東方,背有山,地勢又高,一覽天高云闊。而百來棵野果樹長勢參天,上百年的生長互相嫁接變化,已經結不出能吃的果實。枝葉層層疊疊,像是一個天然的野外帳篷。
林疏月經常來這邊看日出,很是了解周圍環境。在背山右邊的蔽,有一個干凈的山巖。魏馭城一八六的高勉強彎腰能進,林疏月帶了應急探照燈,把里頭照得通亮。
魏馭城看著鋪在地上的一堆稻草,挑眉說:“林老師,未雨綢繆啊。”
“別想多。”林疏月蹲著,把草堆去一墊高,“一直就有的。你過來。”轉過頭,笑意盈盈地朝他出手。
魏馭城被笑容著了,夜如靜海,心漲無邊。
他把手過去,林疏月拉著他,坐在了堆高的草垛上,“你看。”
魏馭城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明月當空。
口如天然取景框,仿若把這世間最好的景框裱畫。未盡的寒風被阻擋在外,只容得下溫暖意。
林疏月雙手捧臉,幽幽道:“我剛來的時候,最喜歡上這兒看日出,看落日。冬天冷,躲在這里面正好。”問:“你冷嗎?”
魏馭城眸深了深:“冷。”
林疏月眼睫輕眨,“那我抱抱你吧。”
眼見傾過來,魏馭城卻忽然后仰,雙手往后撐著草堆,一個明顯拒絕的姿勢。他眼低,問:“只想抱?”
四目對視,曖意瘋生。
林疏月抿一笑,摟住他的脖子低頭獻吻。
魏馭城今兒特別磨人,不主,不回應,像個懶骨頭的混賬公子,等著孩兒來取悅。林疏月都麻了,笑著推他,“木頭人吶。”
魏馭城懶懶嗯了聲,“林老師誠意不夠。”
“無賴。”林疏月笑罵。
“親一下,捐一萬。”魏馭城得寸進尺。
林疏月眼神變溫,像春雨洗禮,泛。直起背,自上而下著他。膽怯散盡,矜持也了最無用的東西。
在這個男人面前,做自己似乎是一件特別容易的事。
林疏月像只山野小妖,不當回事地挑釁:“那魏董做好破產的準備。”
之后的一切,如枯柴遇火星,在溫與瘋野之間回旋。
林疏月發現,這男人是越來越難招呼了。
總之一直皺著眉,板著臉。一手住后頸,不對勁了就往上拎拎,輕了就往下拍拍腦瓜子。
最后一步時,林疏月看他變戲法似的從袋里拿出一盒東西。邊咳邊問:“你什麼時候買的?”
魏馭城不想騰出手,側開臉,牙齒咬著鋸齒狀包裝袋一下撕開,聲音有些急:“來之前,從李斯文那拿的。”
林疏月震驚,“李書出差為什麼會隨帶這些?”
“他上次用剩的。”魏馭城皺眉,不想這時提別的男人:“專心點,別待會又哭著掐我。”
燈影灼灼,人間月無雙。
魏馭城舒緩說:“小樹林名不虛傳,依山傍水。”
林疏月累得像條溺水狗,眼睛都睜不開,沒多想地指出不對,疼著嗓子嘀咕:“這里沒有河,也沒有湖,只依山,不傍水。”
“胡說。”魏馭城低聲笑,佻薄浪子一般,“林老師剛才,明明鑿了條小溪。”
“?”
“溪水嘩嘩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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