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聽沉默一瞬:“就只是人?”
“我剛才已經說了,是任何東西,不止是人,”牧與之淡淡道,“你和他在一起后,應該沒有吃過自己喜歡的食了吧?”
季聽不說話。
牧與之無奈淺笑:“沒錯,他連你喜歡別的食都無法接,所以我說了,他沒辦法正常的人,而他這種況如果不改,早晚會把人走,到時候你是離開了,是去過正常生活了,而他會因此變得更加偏執,最后還是我善后。”
“他為什麼會得這種病?”季聽不解。這種極度偏執的心理疾病,怎麼聽也不像是先天得的,所以到底是什麼契機才會讓他生病?
問出這句話后,才發現自己真的對申屠川一無所知,而且這麼長時間以來,竟然從未想過去了解他。
牧與之看著抿起的,沉默許久后放松下來:“按照醫生的職業道德,我不該跟你說這些,但如果能讓你打消和他在一起的念頭及時止損,那我作為他的朋友,愿意告訴你一切。”季聽靜靜的看著他,手指不自覺的了手上的包。
牧與之組織了一下語言,緩緩開口:“他的父母是丁克一族,當初沒想過要孩子,生下他后也不愿被他捆著,于是長年把他丟給保姆,沒有人他,真正陪著他的只有一個塑料玩偶,他長到六歲左右的時候,就開始對玩偶傾注,等到父母發現時,他的心理已經不太對了。”
“他的父母做了一件特別錯的事,就是燒了他的玩偶,這讓他心理徹底崩潰,等到恢復鎮定后,就變了現在的模樣,他父母后來找了很多醫生,也包括這幾年接手治療的我,只可惜他心對治療很抗拒,哪怕明面上一直配合,心理也沒有痊愈。”
季聽靜靜的聽著,眼眶漸漸有些潤,很難想象在沒有自己的那些年,他是過著一種怎樣的生活。
“……前些年我試著換了個方法,讓他去寫一些狗暗黑的故事,希他能把心的緒排解出來,誰知道故事寫了一大堆,也足夠狗暗黑,只是沒什麼效,我只能放棄,選擇以前的方式保守治療。”
季聽聽到這些愣了一下:“他就是小娘?”
牧與之頓了一下,干笑道:“你怎麼知道的?”他明明沒把這事告訴任何人啊。
季聽想起申屠川在初次聽到這個名字時的古怪表,以及每次遇到關于作者的話題就忍不住逃跑的樣子,總算明白是為什麼了。
“……那什麼,這名字是當時我隨便取的,因為怕別人通過小說分析出什麼來,你沒告訴他吧?”牧與之謹慎的問。
季聽看向他,半晌微微一笑。
牧與之滿臉絕,長吁一聲捂住了臉:“這下慘了……”
“他這個病,是只要好好配合就能痊愈的嗎?”季聽認真的問。
聽這麼問,牧與之也顧不上耍寶了,一臉嚴肅的看向:“你不要想了,如果他真的愿意配合,又怎麼會到今天還沒痊愈。”
“我能理解每個人時,都覺得自己是對方特別的存在,可以輕易的改變對方,但是作為一個心理醫生告訴你,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一個人格、習慣的養,是前面幾十年積累來的,哪怕會因為暫時做出改變,但那些東西已經在他里深固,不可能再有變化。”
季聽安靜的等他說完,這才蹙眉道:“你作為他的心理醫生,如果你都這麼認為的話,那難怪他會一直不肯打開心扉了。”
牧與之愣了一下,看著清澈的眼睛,突然有些無力:“我只是太了解他的病,所以沒辦法盲目樂觀而已,再說了,如果你真的有那麼重要,他為什麼沒有因為你有半點改變?”
“你怎麼知道他沒有改變?”季聽揚眉。
牧與之頓了一下,失笑:“這麼說,他有改變?”
“當然,”季聽嗤了一聲,“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加班,忙得連陪他的功夫都沒有,但是他從來沒有阻止過我工作,這在你眼里,難道不算是改變?”
牧與之愣了一下:“這不可能,他一定醞釀了更大的謀,你等著,要不了多久他就會讓你失去工作。”
“難怪你一直治不好他,就你這種有偏見的心理醫生,能把人治好才怪,回去我就告訴他,讓他換個心理醫生。”季聽不高興的表示。
牧與之無奈:“我是認真的,他絕對不會讓你繼續工作。”
季聽瞇起眼睛,不悅的跟他對視,許久之后才緩緩掏出手機,撥出去一個號碼的同時按了免提。牧與之不知道要做什麼,皺著眉頭看向。
手機只響了一聲就接通了,對面傳來申屠川低沉的聲音:“怎麼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小川,我還是想上班。”季聽的聲音瞬間變得委屈,驚得牧與之眼睛都睜大了。
手機那邊聽到的話后沉默許久:“來我公司好不好?”
“不好,我喜歡現在的工作,我覺得離開這份工作肯定會痛苦死。”季聽非常堅決。
申屠川沉默更久,等得牧與之都有些不耐煩時,聽到手里里傳來頗為艱的語氣:“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話,好,我答應你,剩下的給我解決。”
牧與之震驚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申屠川這個人向來不輕易許諾,但是他只要答應的,一般都會兌現,所以他聽到了什麼?這個占有已經強到要毀滅自己的男人,竟然親口答應讓自己人去工作,還是‘喜歡的工作’!
季聽沒有理會心復雜的牧與之,聽到申屠川的回答后笑了起來:“我逗你玩的!我還想辭職一段時間多陪陪你呢,才不會繼續留在這里給別人打工。”
“……無聊,為什麼要逗我?”申屠川拭去手心的汗。
季聽沉默一瞬,突然道:“我在牧與之這里,你來接我吧。”
“喂!”牧與之驚訝的看著。
一說完,申屠川就沉默了,很久很久以后才應了一聲。
電話剛一掛掉,牧與之就著急道:“你怎麼能告訴他我們見面的事?”
“我來之前還以為他有什麼特別嚴重的病,所以就沒敢告訴他,現在想想也就這樣,自然沒必要瞞他了,”季聽聳聳肩。
牧與之瞪眼:“你既然跑來找我,就說明他之前已經有不正常的地方了吧,每次都控制你,不讓你做喜歡的事,甚至偶爾對你用極端,你都能接?”
“他又沒做什麼過分的事……啊,也是有的,把我家水管給弄壞了,想想就覺得氣人,”上說著‘氣人’,可眼中卻沒有半點生氣的意思,“明知道他是病人,就不能按照正常人的標準去要求他,他現在能克制自己不傷害我,已經很不容易了。”
之前也有一瞬間懷疑,自己這次項目被搶是不是他做的,但是好在對自己老板有足夠的了解,那位雖然是一個公司的老總,但卻沒什麼急智,看他把那麼多中層走也就知道了。自己冷不丁的詐他一下,都沒能看出破綻,可以想象他本沒接過申屠川。
而且按照申屠川的格,就算想讓辭職,也不會用這種可能會打擊到的方法,只會用更簡單暴的方式打的公司,讓公司被迫解散,而這種方式似乎也不用等計劃太久才實施。之所以一直沒做,無非是發自心的不想傷害。
不覺得這樣的申屠川是什麼無藥可救的人。
牧與之微微一怔。
“你現在要做的不是分開我們,而是跟我一起陪他治療,至于我們兩個,”季聽停頓一下,無奈的笑笑,“我們有別人不知道的經歷,這輩子都不可能分開了。”
說完手機震一下,上面只有兩個字:出來。
知道申屠川來了,季聽立刻站起來朝外走去,牧與之趕跟上,兩個人很快到了大門前,只見申屠川拄著拐杖,站在滿是霧氣的風里。
又是悉的一個場景,然而這次季聽不像第一次見面時那樣遲疑,看到他后就像一只鳥兒一般朝他飛去。從掛了電話就心中遍布烏云的申屠川,看到義無反顧的朝自己跑來時,心上的云突然消散了。
大門打開,季聽撲進他懷里,險些把他撞得站不穩。申屠川有些無奈:“怎麼這麼冒失。”
“就是突然想見你。”季聽仰起頭看向他。
申屠川目和下來:“你怎麼沒跟我說來找牧與之了?”
“我想知道一些事,就來找他了。”季聽笑道。
申屠川抿:“你想知道什麼,直接問我就是,為什麼一定要找他?”
萬一你又撒謊怎麼辦?季聽笑而不語。
申屠川似乎猜到想什麼了,手住了的臉:“我已經努力在克制了,還是表現得很明顯嗎?”
“其實也沒有,如果不是水管的事,我恐怕這輩子都沒辦法發現了。”如果不把他代病人的份,誰能想到一個正常人會在朋友說完喜歡他的畫后,扭頭就把畫給撕了?
申屠川眼神里閃過一懊惱:“果然是因為這件事。”
“……喂,又不是什麼好事,沒必要這種表吧。”季聽無語。
申屠川勉強勾起角,很快又放了下去,眼神張的看著:“那、那你是怎麼想的?”
“我就問你兩個問題,第一,你會傷害我朋友嗎?”季聽認真的和他對視。
申屠川繃著臉搖了搖頭,接著沉默一瞬說了實話:“我是想把你從邊奪過來,但是我知道你過去二十幾年的人生是在陪你,我沒有資格占據的位置。”說完他頓了一下,“但是我要把你剩下的幾十年全都占據,到時候結婚生子,肯定顧不上你。”
說完覺得很有道理,于是有種要管家幫季舟舟介紹對象的沖。
季聽不知道他思緒已經延到什麼地方去了,聽到他的話后眼底閃過一笑意:“那我再問你,你有想過讓我失去工作嗎?”
申屠川沉默許久,眼神漸漸冷凝:“我曾經想過,但是我怕你哭。”
因為怕你哭,所以最終沒舍得折斷你的翅膀,把你錮在只有他的世界。因為怕你哭,除了演演戲不讓你將注意力放在食、玩一類的東西上,但那種關乎你人生規劃的東西,卻半點都不敢。
他太,所以瞻前顧后、總有憂慮。
季聽笑了起來,眼眶漸漸發紅,半晌捧著他的臉親了一下:“謝謝。”
“是我該謝謝你。”謝謝你明知道我不正常,卻還愿意跟我在一起。
申屠川看著清澈的眼睛,突然慶幸自己能在真正遇到之前,就和一同經歷幾輩子,有著強大的意支持,所以才能克制自己,寧愿自己痛苦,也不舍得一下。
兩個人對視著,半晌還沒等對方說什麼,牧與之就已經不了了:“……你們要不要回家再秀恩?我沒心看這些。”
“小川的藥該怎麼吃,一天吃多,麻煩你列個單子,我回去好監督他。”季聽掃了牧與之一眼,接著看向申屠川,“你會乖乖吃藥的,對嗎?”
申屠川沉默一瞬:“我有點怕……”
“可是我一直在,會一直陪著你。”季聽握住了他的手,說完笑了一下,“現在是現實世界,跟虛擬最大的不同就是,我們未來大概率會擁有自己的孩子,先不說我和他會怎麼樣,如果你還是只能專心一個人的話,那另一個該有多傷心?”
申屠川愣了一下,似乎從未想過這件事,現在被季聽提起,心臟某好像被了一般。他靜靜的站在那里,不說話不表態,像極了一座雕塑,而悉他的兩個人心里都清楚,此刻的他正在努力掙扎著。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攜裹著霧氣的風將三個人上的熱度吹散了許多,季聽依然耐心的等著,哪怕手腳已經開始發涼。
許久之后,申屠川輕輕應了一聲:“好,我會努力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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