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末？”

“有嗎？”

“沒有，但隔壁有家日料店，您要是小量購買的話，那兒應該能弄到。”

龍七付完帳，帶著烏龍推門而出，拐進隔壁的日料店，一開門簾，一日料店特有的醬油味兒夾雜著人聲鼎沸的熱鬧撲面而來，店里食客大多是附近學校的年輕大學生，這會兒也是營業高峰。龍七向店員買了兩小管芥末，把茶放臺面上，將其中一管盡數到里頭，店員兩眼發直地看著，瞅一眼店員，店員立刻移開視線。

完事后準備走，從兜里拿手機，門簾正好有倆生進店，稍微傾折過們，給班衛發一條語音：“我給你帶了烏龍解酒。”

“據說今天董西也來了。”

語音發送出去時的“嗖”聲與兩名生的對話疊在一起，伴隨著“咔嘰”的花骨朵開花兒聲，龍七的腳剛過門檻口，卻定住，連帶著握烏龍茶杯子的手指尖也抖了抖。

回過頭。

“真的啊？董西很難約到，這下男生那邊要興了。”

“本來以為這次系里聚餐，林繪會來，董西不會來，結果正好反過來。”

口不著痕跡地一起一伏，那兩個生進了過道，服務員將們引到一個大包廂前，龍七的視線無聲無息地跟著，一邊轉過，一邊摘墨鏡。

包廂的木門往兩邊移開，生們朝里揮手，歡聲笑語也立刻從里頭迎出來，一片熱鬧寒暄之中，長桌最里側，董西坐在那兒。

董西，坐在那兒。

生們往的方向打招呼，安安靜靜地抬頭，這一幕如此真實，甚至能看到的眼睫抬起的過程，那一刻，店無風，龍七心里卻有一道夾著雨的風，刮著，呼嘯著，覆蓋住這店喧鬧的一切。

直到三秒后，手機來消息提示。

低頭看，班衛回了條語音回復，再抬頭看那兒時，服務員已將木門緩緩移合，董西所的空間越來越小，正看著新來的生，角有極淡極淡的笑意。而龍七往后退一步。

沒做別的。

沒上前，沒說話，沒有為這猝不及防的重逢表達任何緒，只是將墨鏡戴上，像這店眾多的食客吃喝完離開一樣，轉走出門簾。

班衛已經喝起來了。

他了很多酒，跟陸陸續續到來的幾個朋友喝得熱火朝天，盧峰坐的位置離林繪更近一些了，但他看上去還沒主開過口，林繪在跟剛才的潘姓制作人聊天，龍七回來時，一堆認識的不認識的都站起來打招呼，除了盧峰。

龍七將烏龍茶放臺面上，班衛說：“我酒都還沒喝飽呢，你就給我解酒茶。”

沒回話，往沙發靠角落的地方一坐，屈膝盤，打了一煙，回到最初那副“別招惹老子”的高冷狀態，更沒理那一個一個的招呼，這會兒，林繪與潘姓制作人換了一個座位，離盧峰遠了一個席位，挨著龍七。

龍七沒理，只是彈煙灰的時候，因為煙灰缸離自己遠了點，林繪在之前先替挪來煙灰缸，龍七因此看一眼，林繪對笑。

然后，似是有意地說：“我跟他們不，聊起來有點尷尬。”

龍七不接話，林繪也就沒有往下說，別人在鬧，倆這塊兒還安靜，大概是龍七上自帶一高危氣場，也沒人來搭訕林繪了。

只有盧峰還盯著林繪。

“好好的同學聚餐不去，是你自己要來這兒的。”良久沉默后，龍七說一句。

林繪看向，有點狀況外，但臉上還是帶笑，聳了聳肩：“這里能接到我喜歡的人啊，而且同學聚餐的話，他們說到底更想見另一個孩，我去不去，意義不大。”

“另一個孩。”龍七淡淡重復。

“另一個孩？”班衛噗地一聲坐兩人邊，沙發劇烈地上下彈，弄得指間煙草煙灰落到角上。

“那個孩很厲害，”班衛一到，林繪的聊天態度顯然比之前更積極一些，托起下耐心地回復，“雖然我們這個系是系，但的專業績在全市是排前五的，真的是很聰明的那種孩子，也漂亮。”

“漂亮？”絮絮叨叨一長句，班衛就記住了這兩字。

“嗯，格溫，長得漂亮，很清純的那種漂亮。”

班衛慢慢地點頭，這時候，林繪頓了頓，站起：“我去一下洗手間。”

剛走，場子換了一首電音，是班衛的曲子，他這下徹徹底底高興了，吹了一聲響哨，整個場子震耳聾。

而林繪這個姑娘，在借口去洗手間的這期間，做了一件很“小聰明”的事。

人是在二十分鐘之后回來的，笑地走進沙發區，后跟著一個人，牽著那人的手，向著班衛說：“班衛哥，給你介紹我的朋友。”

班衛看過去，盧峰看過去，龍七也百無聊賴地看過去，剛往那兒注意的時候，區域的頻閃燈閃出刺眼的白，一明一暗之間，那人的手從林繪手里開，而林繪的手即刻反握對方的手腕，直到電音到達一個高節點，白驟亮，兩人的模樣一下子清晰地展現在眾人目之中，林繪正在董西耳邊耳語，董西在聽，一邊聽，一邊因為刺眼的白而皺了皺眉目。

二十分鐘的景，董西從剛才的日料店，出現在這個充斥著浮躁與虛幻的聲場地。

盧峰從沙發區中站了起來。

董西的視線隨著林繪的耳語掃視全場，在落到龍七上之前，班衛正巧向打招呼，的視線被截斷，回到班衛上。

龍七給自己倒了杯酒，沒喝，拿在手里搖了搖。

董西很快被在場的人勸留了下來。

在沙發的另一角落坐下的時候，龍七將手里的酒杯向桌面，班衛問怎麼著，是不是認識，不回。而在場的一個兩個都向董西搭起話來，林繪一一替回，最后，始終坐在斜對面的盧峰問：“你董西，哪個西？”

盧峰第一次在這個場子開口。

就憑著這第一句話，就知道他的獵對象已經從林繪轉移到董西上，龍七在自己的區域里一言不發地坐著，慢悠悠地轉著打火機，班衛在旁邊跟別人喝酒笑鬧。

“東南西北的西。”林繪替董西答。

“你不太來這種場合？”

“不太來的。”

盧峰笑了笑，向董西手。

“把你的手給我，我給你變個魔。”

董西沒有手，盧峰接著說：“我想讓你放松一下，把手給我吧。”

忽明忽暗的燈里，董西長時間地保持沉靜與不聲，態度明確地搖了搖頭，但盧峰依然攤著手，目灼灼地盯著。

甚至在三秒的試探后，他主董西放在膝蓋上的手：“沒關系，給我吧。”

董西的子明顯一怔，龍七這時候開口：“你不如直截了當問有沒有男朋友咯。”

盧峰聞聲而，這一聲并沒讓他聽清是誰在說話，但大概以為是有人助攻，真問董西：“有男朋友了嗎？”

“有。”林繪沒說話之前，龍七毫不猶豫地接話。

林繪往聲源，盧峰也終于往這兒看，龍七指頭的煙草燃燒著，沒看這邊，但話頭明明白白地沖著這邊。

整個場子不知不覺安靜了一點。

可盧峰依然能接話，他勉強笑了笑：“哦，那你男朋友貴姓，我算算你們八字合不合，我有沒有可乘之……”

“姓龍。”

再一次，龍七打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