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藥。

沈逸唯一知道的，就是中藥很苦，別的一概不通。

家人曾因為當醫生是鐵飯碗讓他考醫學院，被沈逸一口反駁了，那玩意，恨不得一本醫書比人還高，不是天才都念不下去。

當了醫生哪天被患者一刀劈了也說不準，這高危行業，不干也罷！

因此，這藥方其實他一點都看不懂。

但是他看不懂沒關系，有人看得懂。

先到了客棧，聽那掌柜戰戰兢兢地說蘇玲瓏走了，還一再申明沒收蘇玲瓏的銀子，他只好又回到蘇府。

打聽清楚新安排的廂房之后，立馬就趕了過去。

“岳母，我...”

急之下，沈逸也忘了敲門，于是，就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蘇玲瓏半倚在李天問懷中，李天問則深地看著蘇玲瓏，一聲麻粘膩的“玲瓏”剛剛喊出口，煞風景的人就出現了。

兩人都將目投來，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呃...”沈逸角微，干笑道：“二位真好...我，我等會再來...”

“站住！”

蘇玲瓏飛快地離開了李天問的懷抱，形一閃繞到屏風后頭去了，只留李天問一聲大喝。

沈逸慢慢吞吞地轉過來，待看到蘇玲瓏不見了，才松了口氣。

當初在東，他和玉釵親熱時也在這種況下被阿福或是秋霜不停地打擾，他知道那種，異常擔心岳母會收拾他。

“找老夫何事。”李天問的臉皮也磨練出來了，臉不紅心不跳，一邊倒茶一邊說道。

誰知沈逸毫不給面子。

“不找你，我找我岳母。”沈逸掏出那張藥方，遞給李天問道：“將這藥方給岳母看看，要事，越快越好！”

藥材李天問倒是看得懂，但合在一起是什麼效果就不知道了，聞言接過藥方道：“知道了，你去吧。”

“真的是要事！”沈逸一邊說著，一邊往屏風后使了使眼神，隨后道：“我先走了，在正廳等你。”

“等等。”

要離開時，蘇玲瓏又重新出現，取過李天問手上的藥方瞧了瞧，打量沈逸兩眼，狐疑道：“你染了風寒？”

不愧是岳母，一眼就看出來這是治風寒的方子。

沈逸搖頭道：“我沒有。”

“那是誰？”蘇玲瓏狐疑道。

“先不提這個，”沈逸指著藥方道：“這藥方有沒有問題？”

蘇玲瓏聞言，將目又重新投向了藥方上頭。

“很普通的藥方...等等，”蘇玲瓏說了一半，忽然皺眉道：“黑莨菪？”

沈逸一看蘇玲瓏的表便覺得有蹊蹺，追問道：“這是何？”

“一味藥材，能鎮咳止痛，很多年前，西域是有用此治療風寒，不過據我所知，中原似乎未曾記載過這味藥。”蘇玲瓏放下藥方說道。

沈逸松了口氣，又問道：“別的呢？”

“我還沒說完，”蘇玲瓏接著說道：“是藥三分毒，此則更是半醫半毒，早被西域諸國絕，若是長服可致譫妄，最終致死，死狀如常，等閑人看不出來。”

沈逸瞳孔猛的一。

果然凡事都有源頭，況急轉直下的周帝，怎麼可能只是因為一場風寒？

虎毒尚不食子，端王犯下那樣大的罪過周帝都沒殺他，沒想到康王居然能干出這樣的事來！

弒父殺兄，奪皇位，這樣的典故聽得多了，似乎都已經麻木，可當真發生在自己面前時，沈逸到一陣徹骨之寒！

種種巧合發生在一起，就絕不是巧合！

他絕不相信，康王會不知道這藥的厲害！

“有沒有辦法能救？”驚愕之后，沈逸急聲問道。

“若是服的自然沒有問題，有好無壞，短期服用也可以治，若是長服...”說到一半，蘇玲瓏便不說了，沉默便代表了答案。

沈逸握著拳頭，牙關咬，拱手道：“請岳母助我，一定配出解藥。”

蘇玲瓏眸閃爍，沈逸這麼一本正經的樣子，非常見。

“解藥可以配，不過藥材難尋，若是京城沒有藥材，我也沒有辦法，再者，如果中毒已深，就算解藥...”

“無妨！”沈逸正道：“請岳母盡力即可。”

說罷，沈逸便轉頭離開。

離開廂房時，沈逸面沉如水，黑如碳塊。

他與周帝之間的關系，其實異常復雜。

哪位皇帝，得知兒子被人砍了會不追究？

哪位皇帝，會提拔一個雙十之齡的年輕人坐上右相之位？

的確，周帝剝削他不，但照顧他的地方，也同樣不。

沈逸對周帝保持著戒備，另一面，其實也有尊重。

亦敵亦友，大概是最好的形容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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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戰場。

三日，連奪三城。

北境三城，重歸大周懷抱。

“咳、咳...噗...”

龍帳中，周帝驅走眾人，只留宋祥和一眾太醫。

急促的咳嗽之后，量鮮從周帝口中溢出。

“陛下！”

宋祥頓時大急，取出絹布要為周帝拭，一眾太醫頓時跪倒一地。

“退下！”

周帝大手一揮，趕走蘇乾，沉聲道：“朕還沒到要人如此伺候的地步！”

宋祥眼含淚花，此刻顧不得擔心，跪地道：“陛下，回京吧！咱們回京吧！奴才求求陛下了！”

宋祥的頭磕在堅的地面上，磕地砰砰直響，周帝眼神稍，片刻卻又變得堅決，一蹬在宋祥上。

“到你來教朕做事！”周帝喝斥一聲，目掃過一眾太醫，沉聲道：“今日之事，誰敢傳出去，朕必取爾等項上人頭！”

宋祥被蹬地翻了兩個滾兒，倒在地上嗚咽著。

眾太醫子一抖，都知道個中利害，紛紛以頭地，表示明白。

“鄧太醫。”周帝又喚一聲，出右腕來：“替朕號脈。”

太醫院資歷最老的鄧太醫，此刻戰戰兢兢，巍巍地站起子，應了一聲朝周帝走了過去。

片刻，鄧太醫雙手哆哆嗦嗦地搭上周帝的手腕，心中恐懼之下，一時竟不準脈象。

“抖什麼！”周帝沉聲斥責，罷了又深吸一口氣，云淡風輕道：“若這是朕的天命，與爾等無關。”

鄧太醫一抖，心神稍安，手也不那麼抖了，重新搭上了周帝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