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留守兒龍秋站起,抖了抖小鏟子上的泥土,很不開心的支吾一聲。
剛種下一株首烏,塊呈紅褐,皮質堅實,份量足,堪為上品。現在首烏普遍造假,不就人形首烏,千年首烏,都是扯淡。
這株才幾十年,已屬難得。
出了藥園,跑到河邊把鏟子洗凈,又用棉布細細干,然后抬眼四。
冬去春來,經過幾個月的生長,之前播撒的藥材種子已經生發芽,遍布滿山。那些桃樹也竄的老高,枝葉繁茂,還長了很多花苞,搖搖點點的綴在枝頭。
南岸的樹叢清了一大片,又空出幾畝平地,其中一塊播了稻種,正等待出苗。有的已經冒頭,青青,彰顯著無限生機。
一切一切都很好,就是有點冷清……
“春播都要開始了,哥哥姐姐還不回來。”
龍秋咕噥著,把鏟子收進庫房,又坐在草廬的石階上發呆。
在苗寨就是獨自生活,所以也沒覺得不適。當然有點小埋怨,頭一次迫切的希山里收人,這樣就能把自己解放。
沒辦法,單說春播,就得經過出芽、育苗、秧等一系列工作。即便有金蟬幫忙,也非常難做。
“哥哥說留給我一塊玉石,煉制什麼法好呢?”
左手托著下,右手一,就憑空出現一只小蛇,在掌心搖頭擺尾。過了幾秒鐘,又變了一只青蛙,鼓著腮幫子卻不出聲。
最后,金蟬才變了胖娃娃,縱一跳,跟主人排排坐吃果果,小短晃來晃去,像極了兩白蘿卜。
“你可以飛著攻擊,針蠱也是,蚊蠱也是……”
小秋了它的頭,自言自語道,“那,那我就煉制近戰的法好了。咦,我煉一把劍怎麼樣?剛好姐姐教了我劍法……”
金蟬或許能懂,可它說不了話,只是蹭了蹭主人的手背,一副乖狗狗的樣子。
話說去年年底的時候,金蟬沒再犯病,小秋憑借自實力,已能徹底制。草鬼婆的壽命都很短暫,很大原因,就是被蠱蟲吸**,甚至反噬而亡。
小秋算幸運的,上了哥哥姐姐,平日以靈氣喂食、馴養,反倒把金蟬蠱養了靈蠱。更通人,殺傷力更強,潛力也大幅提升。
“唉,算了,還是出去轉轉。”
龍秋又坐了半響,見時間差不多了,便起向谷外走去。
順著剛鋪好的石階路下山,一直到了山腳下的那座建筑群。袁培基的行很快,在原有的基礎上擴建增大,現有屋舍數十間,占地近千平,妥妥的一座莊園。
不僅如此,連路也修的平平整整,很有點開發區的意思。
此番過來,是盛天特異局約請,說有事相商。其實特沒節,兩位家長都不在,找個留守兒商量,明擺著欺負人。
妹子首次主導,倒是不慌不,大大方方的進了莊園。
江超凡等候多時,笑著招呼道:“龍小姐,我是分局調查長,姓江,初次見面。”
“你好,我聽說過你。”
龍秋點點頭,就那麼著,直接問:“找我什麼事?”
“那個,你先坐,喝茶……”
江超凡汗了汗,親手給泡了杯好茶,方道:“我們最近配合道門,在開展一項整頓行,紫觀是其中之一。”
“然后呢?”小秋眨了眨眼。
“呃,程序是這樣的,觀主陳秋林要經過兩考試,合格了,可以繼續擔任。不合格,則要留在盛天學習。”
“哦……”
小秋想了想,問:“還有什麼?”
得!
凰山上多奇葩!跟他們對話,就不能用正常人的習慣。
江超凡心里吐槽,又道:“如果不合格,紫觀會暫時封查,等陳道長學歸來,才能重新開放。我這次來就是跟你商量,紫觀……”
“不行。”
“什麼?”
“不行。”
小秋搖搖頭,道:“這山是我們的,你不能封。”
“龍小姐,我們按章辦事,也是沒辦法。”
“不,這山就是我們的,你們不能封。”
不說什麼“我考慮考慮,等哥哥回來,再跟你談”,也不講什麼詭辯道理,就強調這一句:山是咱們家的,你特麼沒權利!
小秋沒有談判技巧,但不傻。
第一,紫觀香火不錯,是景區收的重要組。別忘了,這收是他們跟政府分。凰山每年游客幾十萬,門票六十,年收千萬以上。
如果把道觀查封,利益必然損。
第二,這就是赤果果的挑釁。
至于江超凡,表面上重視,心態上輕視。盧元清了先天之后,就搞得很多人心思活絡,對兩位主兒的敬畏也大大降低。
分局研究了好久,還是決定試探一番。
江超凡故意磨嘰,掰扯來掰扯去就是不松口。小秋只覺得對方討厭,干脆道:“人,你們隨便帶走,觀得留下。我不想跟你說了,我走了。”
一句話話撂在這,妹子抹就閃。
“哎,龍小姐!”
江超凡還想追上去,剛跑了兩步,就覺一陣腥風刮起。
“咝咝!”
從妹子的腦后猛然現出一只碩大的蛇頭,紅的長信子吐出,豎瞳冷而兇殘。那蛇頭像飛的一般,呼的就撲了過來。
“啊!”
江超凡噔噔噔急退,撲通坐倒在地,不由眼睛一閉,狀若等死。
“……”
但隔了兩秒鐘,毫無靜。他壯著膽子睜眼,只見大門敞開,外面淡天一片,人去無蹤。
“呼哧……呼哧……”
丫嚇得半天沒緩過神,媽的,以后這活可不能接,太危險了!
想當初在天山腳下,那妹子差點滅了一個小隊!凰山三位爺,誰特麼是善茬?
他勉強爬起,灰溜溜的上車走人,回去還得向局長報告。
態度很明顯了,觀主陳秋林已然了一顆棄子。道門完全放棄,政府也放棄,之所以留著,只是三方要維持現有的局面。
其實也好的。陳觀主稀里糊涂,啥都不知道,正樂顛顛的籌備新春祈福法會。
真是蠢人命大。
……
白城,一新建小區。
何禾放了學,正陪著爺爺看電視。他們已經從紅梅街搬出來,住進了安置樓,雖然很簡陋,看著也不太結實,但總比幾百人在簡易房強的多。
老頭住了新房,脾氣也好了些,他沒有收,全靠政府救濟。對這些移民,方還是包容的,只要別鬧得太過,一般的條件都能滿足。
他們看的是盛天臺,正在播送本市新聞。先是市領導開會,政策一片利好,再是鄉鎮民,又是普遍看漲,然后是家長里短,老漢有一兒一,都已結婚,結果婿跟兒媳婦私奔拉拉……
這些容播完,通常就該結束了,今天卻不太一樣。
“為打造關外重點宗教文化示范基地,發揚和繼承傳統道教髓,盛天市政府、市道協共同決定,以太清宮為核心,開展一系列的推廣宣傳活。從明日起,先行舉辦為期兩周的道教文化展覽,全程免費,歡迎大家參與。地點:三經街8號太清宮西殿,咨詢電話,135xxxxxx。”
嗯?
老頭一看,就覺得特二百五,新聞聯播咋還整這出?
小姑娘也在旁邊瞧著,好奇道:“爺爺,什麼示范基地啊?”
“屁的基地!就是缺錢花了,忽悠人過去燒香拜佛,收點有錢人家的徒弟就更好了。”
“那,那他們收男徒弟還是徒弟啊?”小姑娘不理解。
“管他是什麼,你問這個干嘛?”
老頭敲了下孫的腦袋,笑道:“除非我死了,你無依無靠的,找個收留的地方也好。”
“呸呸!不許胡說,爺爺長命百歲!”何禾立馬就不開心。
“哈哈,好好,不說不說!”
老頭抱過孫,臉上笑呵呵的,表卻是莫名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