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正的強權面前，個人意愿從來就不重要。

張雋他們找過來，按照以往的思維和行為方式，一個懷，一個強，還有二十把槍撐在背后，就沒想過失敗的問題。

可偏偏，這位直截了當的告訴你：“我不想給！”

此言一出，氣氛頓時繃到了極點。

傍晚的天悄悄黯淡，白雪沫子從沉晦灰敗的云中飄落，青磚烏瓦，帶著裂的石臺階，墻角的柴禾垛和玉米堆……轉眼都覆上了一層輕薄細碎。

“……”

張雋也是一愣，隨即浮現出一抹嘲弄，就像看見一個拿著彈弓的頑，在人面前耀武揚威，自持底氣。

無知而愚蠢！

“哈哈，好大的口氣！我見過很多你這樣的家伙，有了些本事，就妄想著挑戰秩序。卻不知在我們眼里，你們不過是跳梁小丑，徒增笑柄。”

張雋搖搖頭，一臉憾：“你對國家有幫助，也算一位人杰，只是腦子不清楚，可惜可惜。”

“哎哎，老張，先別這麼說話。”

穆昆一瞧，連忙試著調解，道：“顧先生，我們再商量商量，凡事可以通。”

“沒什麼好講的，要麼打，要麼走。”顧玙面容淡靜，語氣清和。

“哼！”

張雋懶得接茬，道：“老穆，你都看到了，這分明是談不攏了，我可沒有違反指令。”

說罷，他不再理會，而是做了個手勢。

刷！

矮墻上的十幾個人，院中的四名特警，以及埋伏在暗的狙擊手，瞬間進開火前的臨界狀態，封死了屋前、屋頂、四周角落，以及領導前的間隔地帶。

“師弟，怎麼辦？”

道院的五位也很張，石云來，卻是一種不發出聲音的語。

“退后，先行觀。”

盧元清也是語回應，帶著師兄弟撤開數步，離了火力范圍。

穆昆還想再爭取一下，他對凰山的印象真心不錯，但上頭的指令不可違，只能暗自嘆息。

“……”

面對眾人的不同反應，顧玙不不語，好像在等他們布置完畢。頃，他才緩緩開口：“呵呵，最可憐的就是無知而不自覺，愚蠢而偏偏為傲……”

這聲輕笑，似慨嘆，似嘲弄，明明不大，卻清清楚楚的傳眾人耳中。

“死到臨頭還！”

張雋惱怒，猛喝道：“開……”

那個火字還沒出口，就被一聲連著一聲的音吞沒。

“嗤！”

“嗤！”

“嗤！”

偌大的院子里，整個空間都開始扭曲，在虛空中浮現出一道道赤芒。溫度升騰，細雪消融，仿佛點起了盞盞紅燈。

這些赤芒如有生命一般，各尋目標，又劃著長長的流四面散開。

一個拿著步槍，正準備扣扳機的家伙，只覺眼前一閃，其中一道赤芒憑空消失。跟著，在大腦還來不及反應，在還來不及作的短短間隙中。

“噗！”

他的右臂被瞬間穿，并劇烈燃燒起來。一難以承的疼痛，像病毒一樣鉆深，連帶著靈魂都被架在地獄之火上灼燒。

“啊！”

他慘一聲，撲通跌落矮墻，在雪地上瘋狂翻滾，轉眼就昏了過去。

“啊！”

“什麼東西？”

“啊！救命！救命！”

剎時間，煙火絢麗，明艷奪目，斑斕之下，卻猶如人間地獄。

矮墻上的十幾個人都被赤芒穿，變了一只只巨大的火球。有的落在院中，砸碎了甕壇瓦罐，有的著了柴垛，呼的一下，又形一簇火焰。

“……”

張雋早已肝膽俱裂，恐慌中還帶著一迷茫：十幾名英特警！十幾桿尖端槍械！就這麼一瞬間，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煙消云散！

他渾就像灌滿了鉛汞，僵而死寂，連心臟都停止了跳。

“砰！”

正此時，一聲久違的槍響打破冷空，卻是埋伏在樹上的狙擊手，終于扣了扳機。

“打，打中了？”

張雋一震，強大的期盼沖破了束縛，艱難的扭頭看去，結果又立時凝固。

人呢？

人呢？

顧玙剛才還站立的位置，此刻竟空空如也。

“呼哧……呼哧……”

狙擊手一槍落空，伏在樹干上呼吸急促，正過瞄準鏡到尋找。

而隨即，他就到一陣輕風襲來，吹的雪花飛濺。那碎雪飄飄曼舞，形一個蓬松的雪團，噗的散到他臉上。

“啪嗒！”

“砰！”

他只覺意識一暗，直直從樹上栽落，手中的大狙摔出老遠。

“沙沙！”

又是一陣風吹來，碎雪纏綿落地，竟化一個高瘦影。

顧玙看著那人，不由輕輕點頭。這是《分虛化影》的第一次實戰，雖然不太穩定，持續時間也短，但從院中到外面這麼一段，還是沒問題的。

“你，你……”

張雋指著對方，齒抖，連逃跑的意思都沒有，恐懼已然占滿心。

穆昆也好不到哪兒去，他知道凰山很強，但沒想到這麼強！而且對方這副樣子，跟以前的那個顧先生，簡直判若兩人。

“以堂皇之名，行私人之利，你們的腦筋要改改了。”

顧玙抹，慢悠悠的走回院中，直奔張雋。

……

“手！”

始終旁觀的盧元清，猛然冷喝一聲，從背后出一把拂塵。

這拂塵紅柄白穗，柄是峨眉山節點的木料所制，穗是某類異化的編，可剛可，威力奇大。

“嗡！”

四千八百八十八穗子，就像四千八百八十八鋼鞭一樣，帶著凌厲匹敵的風聲，當頭砸下。

石云來也出一柄法劍，抬手就是龍門劍中的殺招。

“刷！”

一劍揮出，猶如明亮的圓月在對方前綻放，劍盈盈清冷，朝著對方口刺去。

道院兩大高手聯手一擊，頓時封住了顧玙來路。張雋見其聲勢驚人，不由又涌出一希，經過剛才那番摧枯拉朽的按地，他心態轉變的有些嚇人：

兩個先天對一個先天，還有三位支援，應該能拿下……

“很不錯。”

一句與之前完全相同的評價，忽然從劍厲芒中傳出。

然后，張雋就看到那個人袖鼓起，雙掌一擎，砰！

盧元清只覺一磅礴的氣勁從拂塵上傳來，形急退，噔噔噔撤開數步，然后拂塵一抖，才勉強將氣勁卸掉。

石云來更是不堪，手骨發出咔咔的碎裂聲，弓起，直接倒飛出去，法劍落，嗆啷甩在地上。

“唔……”

他忍住間甜意，心中大駭。沒有技巧，沒有法，就這麼用先天氣懟，而自己一個照面就敗了？

剛剛突破先天，意氣風發，但是居然敗了！

他目閃爍，最后停在那張清淡的面孔上，那得是多麼深厚的功力，才能有如此大的差距？

“莫要慌神！”

正此時，耳邊傳來盧元清的警喝，石云來猛地一震。張雋和穆昆的級別太高，既然在此，拼命也得護其周全，如果真出什麼事，整個道院都擔不起。

念及此，他左手提劍，真氣貫，嗤的一聲，劍鋒暴漲三寸，無聲無息的切地面。

那邊盧元清亦是，拂塵一擺，顯出一尺白芒。

“吒！”

倆人口吐誅邪，齊齊攻來，劍如冷月，塵似罡風。

“北方黑帝，太微六甲，食之兵，敢有紅鱗，去！”

而旁邊，晁空圖右手一晃，指間的符箓就無火自燃，泛著黑黝黝的古怪芒。

他口念法咒，那符箓黑大作，化一道如長刀般的奇形兵刃，帶著尖嘯和腥殺氣，向著顧玙斬去。

“太一玄冥，丙丁之……一飲萬里，符到奉行，急急如律令！”

同時，鐘靈毓也念法咒，指間符箓閃著紫的雷弧電，蘊含著一天地之威。這正是清微派的箱底功夫，水版的《飛雷咒》。

張守更是生猛，背后金大作，云霧升騰，只聽一聲怒吼，一個高大的影從云霧中躍出。

這軀足有兩米高，金盔金甲，手持雙锏，面目卻是一團虛，不見眉眼。往那兒一站，便有踏山擎天之勢。

卻是天師道的《金甲神兵咒》。

“轟！”

一劍，一拂子，一黒殺，一飛雷，一神兵。是合擊攻勢，便激起一圈圈扭曲的空氣波。

五人占據五角，分從不同的方向攻來，前后左右上上下下，沒有一逃遁的空間。

“唉，不到先天，終是花拳繡。”

顧玙被困在當中，看著正一派三人，眼中出一贊許和惋惜。只見他右手一揮，那些火云針嗖嗖嗖的飛回邊，首尾相連，猶如一條赤紅的長鞭。

“啪！”

他迎著盧元清和石云來狠狠下，隨著短促而猛烈的炸聲，冰冷的空氣被高溫灼燒，竟變實質化的白氣，向兩側瘋狂涌。

而中間，則分出一道仿佛空間都被撕裂的虛無地帶。

“噗！”

劍頓消，拂子散落，二人再也抵擋不住，口噴鮮，雙雙倒地。

跟著，顧玙又是一卷。

那黑殺、紫雷弧和金甲兵，就像被一條火龍纏繞，然后巨口一吞。

砰！砰！砰！

三人齊齊向后飛去，張守重重摔在了地上，鐘靈毓撞到了一棵壯老樹，像團爛般順著樹干落。

晁空圖最慘，直接砸到了矮墻上，灰磚迸裂，竟出現了一個豁口，整個人嵌在了里面。

“你，你……”

張雋抖著嗓子，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一向自詡派的他，近乎癱坐下去，屎尿齊出。

“顧先生，你這般可是，可是……”

穆昆也是臉慘白，聲道：“你殺了那麼多人，要跟政府全面開戰麼？”

“放心，我不是你們，一個都沒死。”

顧玙走到近前，盯著張雋問：“這位，哦，你什麼來著？”

“張，張雋。”穆昆幫忙答道。

“你大干戈的跑來這里，無非是想抖抖威風，現在又有什麼話好說？”

“我，我們有眼不識泰山，誤會，都是誤會！”張雋也是神奇。

“呵，你說的倒輕巧。我還有事找你們，進來吧。”

顧玙的手又抄在袖子里，一如當時模樣。

…………

松江河北一百八十公里，黃莊。

黃莊是個小鄉鎮，屬于山區，人口不多，通不便。它隸屬一個縣級市，每天有幾趟客車往來，若想去大點的城市，必得轉車又轉車。

小齋沒那個功夫坐客車，直接砸了一把票子，包車前來。那司機見孤一人，有財有貌，還了點歪心思。

結果，呃，可想而知。

“大姐，這就是黃莊，這邊算農貿市場，最繁華的地方了。”

“嗯。”

小齋跳下車，掏錢給他，司機還不敢要。

也懶得理，直接走人，又打電話聯系龍秋。沒過幾分鐘，倆人匯合。

“姐姐！”

龍秋明顯憔悴了不，一見對方，眼圈就有點紅：“嗚……對不起，我沒看好堇堇。”

“沒事，這不怪你。”

小齋抹了抹的眼角，道：“你帶我去火車出事的地方，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倆人的效率超級快，不多時就到了鐵軌旁。

“金蠶在這里聞到氣味，然后順著這條路上的山。”

龍秋指了指一條路線。

小齋則轉了兩圈，忽地目一凝，蹲下子，修長的手指往泥土中一抓。

撲！

嘩啦！

外面一層是土，里面卻是松松的，好像有什麼東西翻過。

接著，又到一個土坑邊看了看，確定道：“其中一人用的是遁地，屬于很淺顯的五行遁法。他材應該很小，在地底穿行還要翻土，可見功力不高。靠他自己，捉不到堇堇……你說，金蠶聞到了毒蟲味？”

“嗯，它以前吃毒蟲的，這次卻非常討厭，我也很奇怪。”龍秋道。

“……”

小齋沉片刻，沒做解答，只道：“對方可能是2-3人，一人擅使毒，走，我們上山看看。”

于是乎，倆人穿過干枯的樹林，上到矮山，停在了一個地方。

“我那天追到這兒，味道就消失了，好像用什麼掩蓋住了。”

龍秋又陷自責，道：“我在這呆了一天，有一趟火車停靠，我注意了，沒有人上車。客車站我也在盯著，沒有奇怪的家伙。堇堇畢竟是個活人，不容易運走，但就怕裝在什麼車里，走小路，我也不認得。”

嗯？

小齋非常意外，難怪說，磨難是最好的老師，妹子長的太迅速了。

“沒關系，你做的很好了。那丫頭也不傻，肯定會留下什麼記號，我們仔細找找。”

安著小秋，面容平和，眼中卻著一冰冷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