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舅舅和你表弟在平海過的好嗎？”於彤推了推鼻梁上的金框眼鏡對著兒子晏瑾於問道。

和哥哥於錦江的一向要好, 兩年前於錦江因為工作緣故被調遣去了地方, 連過年都沒空回家一趟。

本來是打算好了和兒子一起去平海的，可中途公司上出了點事, 只能讓兒子作為代表過去了。好在現在科技那麼發達, 人與人之間不需要見面也能時常聯系, 不過通話視頻的聯系總沒有親眼看見來的直觀。

這不，兒子一回來, 於彤就抓著兒子打聽哥哥和侄子的近況了。

“我去的時候舅舅比較忙, 只在一塊吃了頓飯，倒是表弟還是老樣子, 比去年過年回來的時候還高了一些，子也越發跳了。

說起自己那個表弟, 晏瑾於不是不羨慕的。

所有人都覺得他生來就含著金湯勺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 可是有些事只有當事人知曉。

比他小了一個月的表弟玩鬧的時候，他得學習英語、俄語、法語等一些常見語種, 表弟不願意讀書想做育特長生的時候, 他已經越級開始學習高中和大學的課程，甚至在金融管理方面也要所有涉獵。

許多人都羨慕他的完，可是當一個完的人，有時候真的是很累的。

一天二十四小時, 他只有六小時的時間花在睡覺上, 剩下的時間排得滿滿當當，偶爾和大院裡的同齡人打一場籃球賽，也是難得的奢侈和放松。

晏瑾於知道自己是爸爸媽媽唯一的孩子, 許多人的目都集中在他一人上，尤其是爸爸，雖然對方不說，可是晏瑾於能夠清楚的到，對方似乎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喜歡他，只要他稍微出那麼一不優秀，對方眼中流出來的失都能讓他難過地說不出話來。

他想著，他們這樣的孩子大抵都是這樣的，表弟只是幸運了一些，前面還有一個哥哥擋著，所以他能夠開心的做他自己。

晏瑾於收斂了一下心裡的思緒，實際上比起那些出生偏遠山區的孩子，他實在是幸福太多了，至他不需要為生計發愁，現在學到的那麼多知識也都是自己的。

父親雖然嚴厲，媽媽對他卻是真心疼。

晏瑾於想著自己還是別那麼矯了，要是讓其他人知道他的想法，或許還會覺得他得了便宜還賣乖呢。

“海闊那孩子一直都是呆不住的猴子兒。”

說起向來疼的侄子，於彤忍不住笑了笑，看著面前那個坐的端端正正，即便是在這個親媽面前也毫不放松的兒子，又有些不忍。

“你爸對你就是太嚴格了，現在假期還沒結束，跟朋友們到走走，要是缺錢了，跟媽說。”

憑心而論，一個優秀又孝順的孩子誰不喜歡呢，尤其還是自己的親兒子。

晏瑾於小的時候，晏繼北和於彤的生意才剛起步，那時候晏老爺子因為孫子原諒了他們，看夫妻倆連自己都照顧不過來，就把晏瑾於帶在了邊照顧，等孩子再大一些開始懂事了，晏繼北又奉行英教育，把孩子的課業排的滿滿當當，也虧的孩子全都忍下來了。

於彤不敢說自己是一個負責任的媽媽，在照顧兒子這件事上，確實也沒出多力，這些年公司上了正軌，孩子也已經長大懂事了，更不會像小時候那樣和撒賣乖。

現在能做的也就是給孩子經濟上的支持，家裡的其他小輩也是這樣的，喜歡哪個的表現就是給錢多，出差的時候給帶各種各樣的禮。

“媽，我已經和爸說好了，這趟回來就去他公司實習，我現在也上大學了，這算是一種社會曆練。”

人以群分以類聚，晏瑾於那些朋友同樣都是這一代的英，玩樂對他們而言還奢侈的，暑假的功夫，不人都已經開始在父輩打拼下來的江山初試拳腳了，晏瑾於自然也不能落於人後。

於彤勸了兒子一句，看他鐵了心了，也沒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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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我們是不是把瑾於得太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於彤忍不住對著一旁的丈夫說道。

“嗯？”

晏繼北正閉幕養神，聽到妻子的話睜開眼：“是他和你抱怨了？”

語氣聽不出喜樂。

“不是，瑾於什麼子你還不知道，再難過都是一個人往肚子裡咽，不讓我們知道的。”於彤搖了搖頭。

“就是我覺得吧，他在他這個年紀是不是太老了，當初咱們十九歲的時候也沒懂那麼多啊，你時候隔三差五就和老爺子幹架，要不就是爬我家的圍牆，被我爸逮著又是一頓臭罵。”

說起年輕時候的事，於彤面上忍不住帶起了笑意。

當初晏繼北可沒有現在威風，家裡有一個能幹的大哥，他這個小兒子一直以來都是於半放養的狀態的，每天就跟著大院裡一群同樣沒正事幹的二代騎著托車帶著墨鏡滿四九城的逛，還覺得自己特別帥，特別威風。

因此晏繼北當初喜歡上了於彤，想要和對象時於家人都是不怎麼樂意的。

於家男孩多，不值錢，接連三代就出了於彤這麼一個姑娘，可不是當寶貝寵著，將來的規劃一定是找一個穩重的丈夫，絕對不會是晏繼北那樣的浪子。

誰讓那時候的晏繼北臉皮長的好呢，加上從小一塊長大有別人比不上的誼，家人反對的時候，於彤自己就和晏繼北看對眼了，還非他不可。

可能和長輩的反對有關，晏繼北還真上進了一段時間，跟著晏老爺子的安排從政，頗有洗心革面好好做人的架勢。

那一段時間裡，晏繼北都是大院力浪子回頭的典範，許多家長口中的楷模。

於家人見狀，也就松了口，同意了於彤和晏繼北的婚事。

哪裡知道這小子結婚沒多久，固態萌發忽然就從制辭職，下海經商去了，這讓於家人怎麼能忍，這不是騙婚嗎。

那時候生氣，加上於彤還一個勁為丈夫說話，於家當家的老爺子也堵上了氣，跟著晏老爺子一塊讓族中的小輩不準給他們任何幫助，要不是兩家當時的立場一樣堅定，那段時間晏繼北和於彤的日子還真不會那麼難過。

別的不說，晏繼北的頭腦還是很好的，趕上了流，了最早一批發家致富的商人，於彤作為賢助，耳濡目染，很快也有了屬於自己的事業。

現在忽然想起那段時間的酸甜苦辣，於彤有些唏噓，明明過去塊二十年了，想一想，仿佛還在眼前一樣。

“你啊，就是想太多。”

晏繼北江妻子攬到懷裡，然後拍了拍的肩膀。

“瑾於現在的況和我們那時候可不一樣，他上的擔子重，而且這也是他自己願意承擔的，我還想著他能夠早點頂事，到時候我們就把公司給他，如果那時候咱們還能走能跳，我們就滿世界的逛，這也是當初我向你保證的。”

結婚前，晏繼北曾和妻子承諾會帶去所有想去的地方，只是這些年夫妻倆各自忙碌著事業，不同的國家是去了不，但都是分開的，而且就算過去了，也多是為了生意，沒有好好逛過。

於彤啐了丈夫一口，哪有這麼早就想著勞役自己親兒子的。

只是面上的笑容卻格外燦爛，甜和幸福宛如初的一般。

於彤覺得自己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決定就是當初嫁給了人人都不看好的晏繼北，時間也證明的選擇是正確的。

這個圈子裡，從來都不缺貌合神離的夫妻，尤其是在那麼大的現在，不僅是男人，人也同樣著。

見多了那些為了各自家族表面恩的夫妻，背地裡卻各玩各的，相比之下，潔自好，從來沒有任何花邊新聞的晏繼北就顯得難能可貴。

結婚都那麼多年了，不管生意再忙，他都不會忘記的生日和結婚紀念日。

恩的丈夫，出息的兒子，於彤覺得自己這輩子簡直再幸運不過了。

夫妻倆又說了一會兒話，於彤熬不住，先沉沉地睡了過去。

晏繼北看著沉睡的妻子，久久沒有挪開眼睛。

人這一輩子，果然不能犯錯，不然那種忐忑，懊悔，會如同附骨之毒，傷到筋，爛到骨髓。

他現在的幸福就是佇立在一片靠近懸崖的危牆之上，什麼時候牆倒了，他就會碎骨。

晏繼北的神複雜，久久才歸於平靜。

他關上燈，閉上眼，也不知道是否睡去。

*****

一年的時間轉瞬即逝，張國慶跟公司請了年假，在晏褚高考這些天，他都是近乎二十四小時陪護的，在高考結束後，又拉著兒子滿山頭的跑，哪個廟靈驗，就去哪個山頭拜佛燒香。

差不多把明年的年假也給修完了，終於等到了高考績出來的日子。

一大早，張國慶就守在家裡的座機旁，等時間一到，就打電話。

“阿褚啊，績不是最重要的，要是考不好你也別難過，其實一些專科學校也不錯，至能學一門手藝，將來不用擔心死。”

林芳這一年是越發悲春傷秋了，迎風落淚是常有的事，張國慶懶得搭理，晏褚偶爾會關心關心，也不怎麼放在心上。

要不是擔心提出離婚，林芳會不管不顧地說出兒子的世，張國慶是真的不想和過下去了，可誰讓現在兒子就是他的肋呢，如果林芳說出了那個，張國慶不知道兒子會怎麼想，會不會想要去找他的親爸爸。

他不敢賭這個可能，也就只能容忍林芳了。

可是現在聽到對方說出這樣潑冷水的話，張國慶是真的忍不下去了。

你說兒子的績要是一向不好也就算了，可是晏褚，包括這個的原，績一直都是很不錯的，原數學拖後，其他科目卻都拔尖，他的績，即便考不上名牌大學，好一點的本科還是十拿九穩的。

更別提現在晏褚過來了，這一年裡他的數學績一天天好了起來，最近幾次模擬考老師都說了如果他能保持現在的績，全國頂尖的幾所院校都是可以期盼的。

張國慶這心裡多高興啊，結果林芳當頭來一瓢冷水，他能接的了？

“咱們阿褚那可是要上重點大學的人，你覺得專科好，下輩子再生個兒子念專科唄。”

張國慶想著他和兒子的，下輩子這孩子一定能投胎自己親生的，那時候他會亮眼睛，可不會再和眼前這個人糾纏在一塊了。

到時候誰知道哪個倒黴蛋會為兒子，反正和他的阿褚沒關系。

張國慶也不是看不起專科，畢竟每個人的念書天賦不同，專科也能出對國家對社會有用的人才，他純粹就是聽不慣林芳的話，懟罷了。

阿褚好歹還是親兒子吧，有那麼看不慣兒子好的。

好幾次他半夜起來上廁所，兒子房間的燈都還亮著，張國慶是心疼他兒子，這麼努力這麼付出，在他媽裡還聽不到一句好話。

別的不說，兒子讀書那麼用功你這個當媽的就不能晚上幫煮點宵夜，再不濟，平日裡去超市的時候多買一些鮮回來總可以吧，可這些關心，在林芳上統統都是看不到的。

張國慶對所剩無幾的關心也被這些行為消耗殆盡，再這樣下去，恐怕連面子都沒有了。

林芳看不出來這些，指甲都快掐到裡去了，的親生兒子出息著呢，只會比張褚好千倍萬倍，怎麼可能會讀什麼專科，除非晏繼北和於彤瘋了。

“爸，媽也是關心我，時間到了，咱們查績吧。”

晏褚低著頭，眼皮低垂，看不清眼底的神。

落在張國慶眼裡，兒子這是聽了親媽的話傷心啊，就這樣還想著維護，心裡更疼他幾分，對林芳也更不耐了。

“對對對，咱們查績。”

張國慶也不想在這麼重要的日子落一個不開心，他拿起話筒，做足了心理準備，撥通了高考查詢分數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