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

“小褚, 快許願吧，過了今天, 你就八歲了。”

“誰？”

“嘭——”

“小褚快跑, 去找你師叔, 千萬別回頭。“

“啊——”

重重墨影，聲淒厲, 被割開的聲音, 瓷擺件被砸到地上牆壁的碎裂聲，一個小男孩握著掛在前的那枚玉佩, 流著淚埋頭往前奔。

長長的街道，往日這個點還是熱鬧的時候, 可是在這一天, 挨家挨戶都閉門不出，他只能聽到自己的息聲, 以及街道另一頭, 看不到底的黑深淵。

小男孩記得媽媽那句告誡，千萬別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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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褚啊，能教你的，我已經全都教完了, 從今天起, 你就下山吧。”

一座略顯破舊的道觀裡，一個鶴發的老者坐在團上，閉目養神, 雖然說著話，卻沒有分出半點目在那個不遠的青年上。

“師叔。”

那個青年量清瘦拔，穿著一件略不合的道袍，眉眼清俊，蘊有神，一頭瀑布一樣的長發不知道多久沒有修剪了，只是用一木簪固定一個發髻盤在頭頂。

天生一個人尖，平白讓這張臉上多了幾分妖冶之氣。

晏褚半跪在地上，深邃的眼睛裡多了幾分莫名的糾結。

“阿褚啊，你要記得，人有好壞，鬼也分善惡，塵世間一啄一飲，莫非前定。”

被他喊著師叔的老道士睜開眼睛，看著他此時的神，微微歎了口氣：“罷了罷了，你下山去吧。”

當初他師兄師妹在危機況下給他發出門派不外傳的警訊，只可惜等他趕到的時候，師兄家裡已經橫遍野，他也只能依靠殘留下來的痕跡，判斷出是厲鬼作祟。

他趕到的時間太晚，早就找不到那個厲鬼的蹤跡。

他們這一脈，追溯源是玄門大能李淳風門下，只可惜玄門衰微，傳到他這代的時候，加上他的師兄師妹，總共也就三個傳人。

他們師兄妹三人皆是孤兒，從小甚篤，只是老道醉心玄學，而他的師兄師妹在長過程中互生愫，漸漸萌生了想要過上普通人生活的想法。

玄門通，曉八卦，因為窺探天機，通常玄門中人，五弊三缺，總占其一。

為了擺天道的制裁，老道的師兄和師妹自願放棄了自己這二十多年來學來的本事，甘心進世俗之中，結婚生子。

老道並不能明白師兄和師妹的想法，但是他也不會阻止他們這麼做，他的師兄和師妹天資在他之上，老道頂多就是替玄門惋惜，又了兩個傳人。

只是雖然師兄弟多年不聯系，老道也不會覺得師兄和師妹進世俗之中後就將自己那本領盡數忘了，就算平日裡不使那通天手段怕沾染因果，沒道理在生死存亡的危急時刻，也不把那些本事都使出來。

尤其師傅臨終前還給過他們師兄妹三人一些保命的寶貝，沒道理最後除了年的晏褚，一個都沒有逃出來，而且死狀那般淒慘。

等老道找到晏褚這個師侄時，他已經在外流浪了數十天了，靠撿拾垃圾桶裡的殘羹冷炙為生，上傷痕累累，也不知道這十天裡，在他的上到底都發生了什麼。

老道只知道，這個師侄仿佛在一夜中長，只是子變得偏執冷酷，憎惡一切鬼怪。

雖然那時候的他藏的很好，可畢竟只是一個八歲的孩子，老道看在眼裡，愁在心裡。

本來出自他的本心，他並不願意教這個孩子學習他們這一派的玄門法，只是這孩子天資之高，聞所未聞。

他們這一脈早就已經落寞了，在他的上，老道看出了淳風師祖的風，或許他們這一脈，會在這個孩子上重鑄輝煌。

只是凡事都有利弊，也有可能，這個孩子會迷失在仇恨之中，為玄門大敵。

終究是私心和對這個子侄的心疼占了上風，老道將他帶回了道觀，也沒有讓他行拜師禮，就當是代他那個被厲鬼害死的師兄收徒，教授他玄門法。

一晃眼，十四年過去了。

這些年間，老道每一年總要下山一趟，去尋找那個厲鬼的蹤跡，只可惜一直沒能有什麼收獲，還遇到了年輕氣盛時結下的仇家，了重傷。

老道年的時候，他師傅曾經說過他這輩子會有兩個生死大劫，如果度不過去，這世間就會他這麼一個人，老道猜測，其中一個大劫，就應在了這件事上了。

之後的日子他要堪破生死關，而晏褚也早就學有所，該下山了。

“這條法鞭是你母親的，也是我們門派的傳承重寶，以後，它就是你的了。”

老道從後拿出一條繩子，也就是他口中的法鞭。

法鞭的手柄是木質的，上面雕有蛇頭狀花紋，鞭子是用檾麻的，看上去形狀就如同一條真正的蛇一般。

蛇頭部分塗著朱漆，刻有五行八卦，從蛇口往裡頭去，可以看到一個被蛇口叼住的人頭，頗為可怖。

然而這樣一條看似邪祟的鞭子，確是玄門至寶，能夠鞭撻妖魔，辟除邪怪。

幾十年前國那場浩劫，道教佛教中人死傷無數，玄門也是從那時開始衰微的，老祖宗留下來的重寶法，在那十年被肆意損壞，斷了傳承，現在個門各派手中的法都所剩無幾。

老道歎了口氣，他們這一派保留下來的三件法，一件是他的罡天法尺，一件是師兄手裡的八卦羅，還有就是他現在在他手上的這條除魔鞭。

當初師兄師妹出事的現場，八卦羅早就了碎片，這條除魔鞭也斷了好幾截。

服上的五行八卦有許多已經失傳，老道無法修複，這條除魔鞭的損壞程度較輕，還有修繕的可能，只是這十多年來，他找了許多天材地寶，也只是將它修繕了五罷了。

不過即便是這樣，一般的邪祟也不敢靠近他這個師侄了。

該教的他也教了，該勸的他也勸了，之後何去何從，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說罷老道閉上了眼，這個徒弟是他出來的，這份因果已經結下，如果之後真的發生了他不想看到的事，恐怕了解這份因果的，也只能是他了。

晏褚接過那條除魔鞭，重重磕了三個響頭，然後拎起一旁早就準備好的行李，轉朝道觀外走去。

“哎——”

老道長長歎了口氣，當初因為他的私心教授這個孩子玄門法，不知道是對，還是錯。

真希不要有那一天的發生啊。

*****

“你看，那個人好帥啊，只不過他穿的是什麼服，是戲服嗎？”

“不知道啊，咱們這邊也沒什麼劇組在拍戲啊，難道是cosplay？要不咱們去問問他的微博號，他這個模樣，早晚出道大明星啊。”

晏褚穿著那道袍下山，一路在旁人異樣的視線中坐上了長途汽車，來到了南市這個原出生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現在的這裝扮有些不合時宜，不過暫時他的上也沒有餘錢讓他換一個裝扮。

對於那些看著他說著悄悄話的小姑娘，他也只能當沒聽見們在說些什麼。

原的父母死於厲鬼之手，死狀及其可怖，即便有國安局的能人異士看出了這一點下了關於這件事的消息，附近的鄰裡瞧見那一幕的也不，晏家的老宅，槐坊路47號，因此也了旁人口中的鬼宅。

很多人都覺得這家的小夫妻死的那般淒慘，一定會化厲鬼，滯留在屋子裡，甚至還有傳聞傳夫妻倆要找替死鬼，誰敢住進去，就會被夫妻倆的鬼魂纏上。

惟獨真正懂這一道的人知道，這房子比任何地方都幹淨，因為有厲鬼殘留的氣息，一般的鬼怪不敢靠近。

至於晏褚父母的魂魄，老道曾經嘗試過請魂，可是間找不到他們夫妻的痕跡，更大的可能，是被厲鬼吞噬，消失在了天地之間了。

鬼吃鬼，尤其是吃了兩個有點修為道行的道士的魂魄，那個厲鬼的本事能得到質的飛躍，也不怪老道找尋了那麼多年，都找不到那個厲鬼的痕跡。

但是作為被吃掉的魂魄，晏父晏母是真正的不回，徹底湮滅了。

晏褚看了看那座荒廢的宅院，因為年久失修，藤蔓早就已經爬遍了個圍牆，屋簷石階的隙長滿了青苔。

十幾年間，附近的高樓大廈一座座蓋起，就這條街道，因為這座鬼宅的存在，一直沒能等到拆遷。

現在住在這條街上的，多數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家了，他們看到晏褚這個陌生的青年在鬼宅前駐足停留，還好心的勸了晏褚幾句。

“後生，你回去吧，好多大師都來過這裡，都沒能把裡面的兩個鬼怪給降服。”

晏褚穿著道袍，那些迷信的老頭老太太就當他是聽聞鬼宅的名聲，想要來除鬼的，這些年來了不這樣的大師，只是一個個都灰頭土臉的出來，然後再也沒有回來過。

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會讓鬼宅的名聲甚囂塵上。

晏褚心裡清楚，這是師叔布下的陣法，為的就是在他還沒長大前，守住他從小長大的這個家。

“那些大師都不知道啊，這家的孩子不見了，那對夫妻倆還等著他們的兒子呢，怎麼會舍得離開呢。”

一個老人歎了口氣，當初那家夫妻死的那樣淒慘，就是不知道那個八歲的孩子去了哪裡，是否還安全。

都是當父母的，他們自然能夠理解這鬼屋裡兩個鬼的想法，雖說因為鬼宅的存在導致他們這片都拆不了，可將心比心，也就沒什麼好埋怨的了。

尤其是上了年紀之後，不當初的老鄰居都在期盼著，那個孩子回來的那一天，沒準見到了那個孩子，兩個厲鬼的怨氣消散，他們這一片，也就恢複了往昔的熱鬧了。

晏褚沖著那幾個老人點了點頭，然後又拎著自己的包裹離開了。

“你們覺不覺得，那個孩子有些面？”

在晏褚離開後，那幾個在院子外乘涼，剛剛還勸他的老人忽然開口說道。

“是有些，就是不知道在哪裡見過了。”

這句話隨風飄散，只是一個曲，很快就被幾個老人拋在了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