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 見到人了都不喊一聲哥哥。”

鼎香園的包廂，一個打扮時髦的中年人推了推邊低著頭只顧著玩手機的年輕小姑娘, 說這怨懟的話, 神間卻並未有真正的不滿。

“阿褚啊, 姿姿這孩子被紅姨寵壞了，你別往心裡去，平日裡最惦記的就是你這個哥哥了, 也就是來之前和阿姨有了一些爭執，現在還生悶氣呢。”

高紅溫婉地笑了笑, 餘注意著丈夫的表, 對繼子說道。

“哥。”

晏姿被親媽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狠狠了一下, 終於不不願地開口。

眼前這個男人配當哥嗎, 同樣是爺爺的孫子孫，要是出生的早, 當初爺爺那兩套老房子肯定有一份，哪像現在，全讓晏褚占了便宜過去。

虧他還是個男人呢, 都不知道自己掙錢買房，還和這個妹妹爭, 臭不要臉的。

晏姿可是從媽裡聽說了, 爺爺留下的那套老房子終於要拆遷了, 賠償工作都已經開始了，按照爺爺那套老房子的面積，起碼能拿兩百多平的回遷房, 換普通三居的，那就是兩套房子，外加補償款還沒算呢，起碼也得有個兩三百萬吧。

晏褚已經有一套市中心的大平層了，他要是稍微要點臉，就該把那套要拆遷的老房子分一分吧，可這麼多天過去了，對方一點響都沒有，顯然是打算做葛朗臺，占著爺爺的產不放了。

晏姿心裡有氣，爸那個偏心眼的總說現在家裡的住的這套房子留給，可這不是還沒給嗎，等二老蹬了，都是當的人了，還在乎這麼一套房子？

再說了，這套房子本來就該是的，作為爸和媽婚姻關系存續期間買的房子，法律上媽都占了一半，要是爸死了，媽就占了四分之三，剩下的四分之一才是和晏褚分的，這麼一來，對方的份額幾乎接近於零，那就是沒有。

既然如此，本該屬於的房子，又何談是給的呢？

晏姿從小就聽媽說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有多討厭，對方的存在不僅瓜分了原本完整的父，還瓜分了本該屬於一個人的家庭投資，要不是從小就學著討好爸爸，現在還不知道被忽略到哪個角落裡去呢。

這就是重男輕，這就是不公平！

晏姿低下頭，憤憤地想著。

不過這趟回來，最開始的目的，其實是為了男朋友。

這是高中時期往的男友，因為晏父很舍得在兒的教育上花錢，從小到大念的都是有錢人比較多的國際學校，要不然，憑晏父的資曆和收，家裡絕對不至於只有現在自住的這麼一套房。

晏姿的男友就是學校裡比較有錢，卻不怎麼會念書的一個男生。

對方在國念的大學，一畢業就直接進了家裡的公司，也沒出國深造，前不久晏姿聽閨說這個男友似乎有別的花頭了，擔心失去這個金婿，這才匆匆忙忙跑回國的。

家的條件，聽上去很不錯，爺爺曾經都是醫生，爸爸和同父異母的哥哥也是醫生，而又在國外留學，一看就是文化素養很高的家庭，未必特別富裕，但絕對是一般家長喜歡給孩子挑選的兒媳婦的類型之一。

晏姿一直都是以此為傲的，可這趟回來後，才從男友的中得知，他媽並不滿意的家世背景。

也不是不滿意的家世背景，其實是不滿意的家資，嫌有一個哥哥，嫌就一套房，現在還沒登記在的名下，擔心這樣的家庭，過分將資源傾向於兒子，將來嫁過去，會挖婆家的娘家。

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即便是富裕人家，可想而知底蘊也一般，偏偏晏姿發瘋一般想為有錢人家的，不想工作，念書也只是為了更好提升自己的價，就想著舒舒服服過著買買買，和同階級的朋友喝下午茶的生活。

因此在聽完男朋友敷衍的話後，信以為真，將矛頭對準了晏褚。

只要對方將那套拆遷的老房子讓給，有了兩套京市的房產，外加幾百萬的現金，至就能證明不是毫無資產的了吧。

這個想法和高紅一拍即合，不過沒有兒那麼貪心，就要一套房子和一半的賠償金，有了這些，兒的未來就不需要擔憂太多了。

這一場鴻門宴，除了晏父什麼都沒看明白，其他三人，早就已經心知肚明了。

“你妹妹也是有心了，這一趟回來，居然是為了給我慶祝生日，我都一把年紀的人了，以往也沒特別重視這個日子，偏偏就你妹妹還記掛著。”

晏父很開心，哪一個父親被兒那樣惦記著，能夠不開心呢。

“姿姿有心了。”

晏褚笑了笑，然後轉頭，看向了晏父：“爸，這趟來，我也是想找你商量一下爺爺那套老房子的事，馬上就要簽拆遷協議了，到時候回遷房和補償款怎麼分，您出一個方案吧。”

他冷靜地說道，也沒錯過在他說出這句話後，晏姿和高紅眼底一閃而過的熱切和貪婪。

“拆遷？”晏父平日裡呆醫院的時間更多些，還真沒聽說老房子要拆遷的事。

“嗯，一個禮拜前傳出來的消息。”晏褚點點頭。

一個禮拜前，也就是晏姿從國外匆匆忙忙趕回來那段日子。

晏父沉默了，他說呢，以前閨在的時候，都不一定記得他生日，出趟國，反而記掛的那麼清楚了，想著這些日子高紅旁敲側擊地說著家裡房子擁，說著兒留學回來總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私人空間的話，心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都是錢和房鬧的，一心希家裡所有人都能相和諧融洽的晏父，不由有些心累。

“當初那套房，是你爺爺臨終前說好要給你的，而且都已經過到你名下了，分再多，那也是你的。”

如果兒明正大地說，不想和父母住，想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憑他對兒的疼，或許也會厚著臉皮，讓兒子在要回遷房的時候，分出一間六七十平的小房子出來給兒，算是他這個當爹的偏心，就算被兒子埋怨，他也認了。

可現在娘倆拐彎抹角的弄這些虛的，就讓晏父心裡提不起勁了。

其實那些東西本來就是分給兒子的，當初他和前妻離婚的時候就已經分好的，與其他這裡先開口反悔，鬧的前妻那邊也開始不消停，還不如從一開始就將所有的貪婪扼殺在搖籃裡。

“老公。”

高紅忍不住扯了扯晏霖的擺。

晏褚剛剛那話的意思，不就是讓他作為主事人，劃分一下那套老房子嗎，明明可以給兒爭取點福利，丈夫為什麼不願意呢？

是他重男輕，表面上疼兒，實際更重視晏褚這個兒子，還是他對前妻依舊念念不忘，連帶著屋及烏延續到對方給他生的這個兒子上？

高紅不滿地胡思想。

“爸，你偏心眼。”

晏姿沒有高紅那樣的克制力，當即就坐不住了，噌地站起，指著晏父，眼眶泛紅地說道。

“都是爺爺的孫子孫，那套拆遷房，憑什麼就沒有我的那一份？”

“憑什麼，就憑那套房子是你爺爺給你哥的，而你運氣不好，沒生在你爺爺去世之前，就憑那兩套老房子當初就值兩三百萬，而這些年，陸陸續續，我在你上花的錢，就不止這個數目了。”

晏霖被兒給氣著了，拍著桌子，大聲吼了起來。

“再說了，我出錢讓你讀書，讓你學習禮義廉恥，不是讓你現在用手指指著你爸我的鼻子罵的，你有給家裡掙過一分錢嗎？既然沒有，家裡的東西，我想怎麼分配，也不是你能道。”

“老公。”

高紅慌了，還是頭一次看丈夫這麼責罵兒，要知道，以前丈夫對兒一句重話都沒有說過。

都是那個攪家，高紅瞪了晏褚一眼，每次對方出現，家裡就不會有好事發生。

“你瞪什麼瞪，我看這個兒就是被你教壞的。”

晏霖看見了高紅瞪向兒子的眼神，他算是明白了為什麼他再婚後，兒子寧可住寄宿學校也不肯回家，當時他還當兒子大了，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間，現在才意識到，很有可能，當初這個看似賢亮溫婉的妻子，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給了兒子很多氣。

這麼想著，晏霖對兒子的愧疚反而更深了。

“爸，我看現在我似乎不適合在場，房子的事暫時擱著，您別氣傷了自己的。”

晏褚拿起公事包，轉離開，在走到包廂門口位置時，對著晏父說道。

晏父知道這個兒子一直都是比較淡漠的，難得這樣緒外的表達對他這個父親的關心。

“路上小心些。”晏霖點點頭，事到如今，他也熄了希一對兒能夠手足深的心思，不如就將他們隔得遠遠的，也好打消妻子和小兒那些貪婪的心思。

“哼！”

在晏褚離開後，晏霖顯然也沒有心思吃飯了，氣哼了一聲，他對著面難看的妻子和兒警告地說了一句：“老房子你們就別想了，要是真對那老房子興趣，咱們就算算這些年我們花在姿姿上的錢，算算咱們現在住的這套房子，真要說公平，這些東西，都該給阿褚一半。”

“做人啊，最要的，是知足，你們學校現在可沒到放假的日子，要是不想念書，趕找一份工作，之後幾年的學費，正好還省了。”

說罷，晏霖氣呼呼地接著晏褚離開。

“媽，你看爸。”

晏姿哪裡得了這樣的責罵，氣的直跺腳。

“你爸這次看來是真生氣了，姿姿，你趕買最近一班的機票回學校吧，你放心，媽幫你看著呢，一定不會讓你吃虧的。”

高紅有些害怕忽然嚴厲起來的丈夫，從結婚後就沒有工作過，家裡的家事也是由保姆完的，的任務就是帶兒，接送兒上下學，習慣了丈夫按時給家用，然後悠閑自在地喝喝下午茶，偶爾還能買一個包包首飾的清閑生活，可不想到了中年，反而將自己平靜的日子打破了。

反正現在是不能在老虎發怒的時候撚他胡須了，還是得等，等到閨留完學回來了，丈夫又忘了今天這件事後，徐徐圖之。

“我不想回去。”

晏姿期期艾艾的，回去了，男朋友怎麼辦啊。

“不回去，那就聽你爸的，把學退了，趕工作。”高紅沒好氣地說道，是看準了，閨一定會老老實實回去上學的。

“媽——”

晏姿跺了跺腳，看著鐵石心腸的親媽，拎起背包離開。

“這都什麼事啊？”

看著一桌子沒的飯菜，高紅捂著額頭歎氣，也不知道，前頭走的那兩個，有沒有人把菜錢給結了。

*****

“晏褚，這是我親手為你做的便當，裡面都是我的拿手好菜，你，你可以試試，看看喜不喜歡。”

趁著科室裡的人沒有注意到的時候，藍沁用病例本蓋著一個飯盒進來，將飯盒小心放下後，紅著臉離開。

這些日子，說是男朋友，實際上兩人之間的關系沒有任何進展。

沒有普通的牽手逛街，沒有普通早晚上的短信問候，兩人之間的相，似乎還停留在之前同事的狀態，藍沁覺得，或許該主出擊了，因此特地早起了兩個小時準備了這份心便當。

不是說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一個男人的胃嗎，對自己的手藝還是很信任的。

晏褚看著離開辦公室又把門關上的孩，然後拿出了實現藏在公文包裡的實驗用小白鼠。

“吱吱——”

了許久的小白鼠鑽進了飯盒裡，大快朵頤起來，沒過十多分鐘，忽然開始搐，直至徹底僵化。

“大家別喝辦公室那桶飲用水。”

晏褚拉開辦公室的門，對著幾個來不及去食堂吃午飯，只對著面包胡吞海塞的同事喊道。

“飲用水可能有毒。”

話音剛落，正在喝水的人直接將裡的水噴了出來，驚慌失措地看著晏褚。

“今天不是愚人節，不用開這樣的玩笑吧？”辦公室裡資曆較老的張醫生平靜下來後，對著晏褚說道。

他今天可喝了好幾杯茶水間的水了，真有毒，他早被毒死了。

“我養的寵鼠喝了辦公室桶裝水裡倒出來的水，以及一些食後，死了，在此之前，它很健康。”

晏褚的話惹來了辦公室同事的驚疑，所有人都自覺朝晏褚的房間走去。

“大家先別吃辦公室裡的所有東西了，我把這只老鼠拿去化驗室化驗一下，看看到底死因是什麼。”

張醫生當機立斷地說道，看到晏褚桌子上那杯水，以及開著蓋子，似乎沒過多的便當：“大家剛剛吃的那些東西，最好也保持原本的位置不要去他們，萬一——”

張醫生頓了頓：“萬一檢查出什麼，警察總是要找證據的。”

一個醫院的同事，還可能牽涉到投毒，化驗室的醫生很給力，很快就檢測出小白鼠的肚子裡存在過量的氰/化/，好好的食裡，怎麼會存在氰化呢？即便醫院不想惹麻煩，科室裡的醫生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著想，依舊堅定選擇報了警。

辦公室裡存在的可疑品都被警察帶走，作為小白鼠中毒的第一現場，晏褚的辦公室，是警察檢查的最仔細的。

同時他也被警察單獨詢問，詢問他近期是不是得罪過什麼人，那個人有殺他的機。

從頭到尾，晏褚都觀察著林倩、劉暢、藍沁的表，可是三人的表很自然，每一個，都不曾出現過心虛驚慌。

如果真的如同他的猜測那般的話，這也是必然的。

“晏褚，你沒事吧。”

在下班的時候，林倩將晏褚攔住。

“你看，你和我分手後好像諸事不順，沒準我們互相旺著對方，和我複合，你邊就能很多這樣的麻煩呢？”

林倩一臉勸地說道。

“不用了，我還以為過高等教育，你不該說出這樣不帶任何科學依據的話來。”

晏褚冷淡拒絕，然後轉離開。

林倩咬了咬，氣呼呼地回到了自己的車上，重重關上車門。

說好了不複合不複合，到底是怎麼回事，都說事不過三，這都是第三次求複合失敗了，恐怕晏褚心裡都看笑話了吧，又不是沒男人，非吊在他上不可。

林倩的心很複雜，又有一種被拒絕的憤怒，同時也有一種莫名恐慌。

重重錘了一下方向盤，在心裡打定主意，過段時間，還是轉科室算了，寧可去急診室，也不能再和晏褚待一塊了，時間一長，怕自己都能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