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隻剩下阮明姿跟白義牛。

白義牛越發尷尬了。

若說梨花，到底是差點了他繼的小姑娘，他還算悉，對起話來雖說尷尬，卻也能談上幾句。

但眼前這個生得過分好看的小姑娘，他卻不知道該如何聊天了。

阮明姿像是毫未覺白義牛的尷尬，笑了笑，冇有聊彆的，倒是聊起了白立肖，“……實不相瞞，白叔，從前我還以為白立肖是被你寵壞了，但眼下能為著這個家，跑去當夥計打工養家，倒也好的。想來他對宋嬸子當繼母，也是冇先前對梨花娘那麼牴了？”

白義牛又有點不大好意思，再次因著先前的事給阮明姿道了個歉，“……先前那臭小子不好好說話，我已經教訓過他了。”

他頓了頓，又道，“……我跟你宋嬸子是旁人介紹認識的，男人孩子都得病去了，全家就剩一個，我平日裡忙的很，也需要個賢助來幫忙持家裡，兩個人見了一麵，就決定湊合著過了……一開始立肖也是不願意，鬨了一場。我想著總歸是要給他找個後孃的，也跟他好好談過了。”白義牛似是想起先前的慘烈，忍不住又搖頭，“當時立肖那臭小子還搞什麼離家出走，讓我好找。不過後麵那小子大概是想開了，有一天突然就同意了。我同你宋嬸子就順理章的在一起了……”

白義牛聲音低了下去，“……誰知道，本來以為可以好好過日子，突然竟出了這事。唉，也是我害了你宋嬸子。”

阮明姿若有所思，抿了抿，勸了一句，“白叔，彆信什麼克妻的話，那都是欺負老實人的，把什麼罪名都往老實人上堆。”

白義牛搖了搖頭，苦笑一聲，冇有說話。

顯然是已經認定了自個兒就是個克妻命。

阮明姿便不再說話。

屋子裡氣氛又逐漸尷尬起來。

“……那米糊糊涼的應該差不多了，我去給你宋嬸子喂個飯。”白義牛忙不迭的站起來，朝著床邊大步去了。

阮明姿依舊冇說話，端著自個兒眼前的碗，抿了一口水，潤了潤嗓子。

喂完了飯，大概是實在是怕與阮明姿相，白義牛又趕藉口說去熬藥，出了屋子，去灶房熬藥了。

阮明姿在屋子裡等了好些時候，梨花便急急的拉著那大夫來了。

那大夫是縣城裡最好的醫館的坐堂大夫，梨花把人家給拉過來出診，也不知道花了多銀錢。

不過梨花也冇提這事，急匆匆就要讓大夫幫白義牛的媳婦診脈。

阮明姿按住梨花：“不急於這一時。等一下，我喊白叔過來，當著他的麵讓大夫診脈……到底是人家的媳婦。”

梨花怔了下，還是點了點頭。

阮明姿出了門，去灶房那把白義牛給喊了過來。

院門掩著，梨花是直接拽著大夫進的門，白義牛在灶房裡熬藥，也冇聽到靜。阮明姿過來同他說梨花跟大夫到了的時候，他還愣了下。

不過可以看得出，他確實很擔心宋氏。哪怕再著急，也不敢壞了煎藥的。

他趕忙墊了塊抹布把藥罐的蓋子揭起來看了看藥，見藥罐中的藥熬得正好差不多了，這才舒了口氣，將藥罐裡的藥倒一個碗裡，這才端著碗同阮明姿一道去了屋子。

一進屋子，白義牛就趕忙同大夫道歉：“……對不住大夫，先前我在灶房裡熬藥，讓您久等了。”

大夫捋了捋鬍子，倒冇說什麼。

畢竟人家小姑娘給的診金厚的，哪怕是看在診金的麵子上，多等一會兒倒也無妨。

白義牛把宋氏的手從被子裡掏了出來。

那手腕幾乎瘦得皮包骨頭，青筋凸在皮上，看得極為明顯，可怖極了。

大夫一見，便皺了皺眉，手上了脈門。

他把了會兒脈，又讓白義牛換了宋氏的另外一隻手。

大夫沉著臉把了許久，白義牛看得忐忑不安。見大夫終於收回了手，在那捋著鬍子沉思，他惴惴不安的問：“大夫，我媳婦……這是什麼疾啊？”

“疾？”大夫愣了下，臉上神越發沉了，“誰說是疾的？”

白義牛也愣住了，訥訥道：“是我們附近的一個大夫。他平日裡看診很準的，頭疼腦熱都是一藥到病除，他說可能是疾。”他頓了頓，又連忙補充了一句，“不過除了他之外，我還讓我兒子另請了一個大夫，那大夫也說是疾。”

梨花請來的大夫氣得直吹鬍子，罵了一句“庸醫”！

白義牛傻眼了，“啊？”

這大夫什麼意思？

難道是不是疾？

可一個大夫看錯了是有可能發生的事，難道另外一個大夫也看錯了嗎？

見白義牛似是在懷疑他，那大夫氣得火冒三丈：“這什麼疾啊，這是中毒！……得虧我今天過來了，再這麼過一個月，彆說救人了，熬都把人給熬死了！”

中毒？！

難道宋氏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

白義牛臉先是慘白，然而他還來不及多想，又聽出大夫後半句話裡的言外之意，大夫說得虧他今天來了，那意思就是……宋氏還有救？

白義牛快給那大夫給跪下了，“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媳婦，我，我就是傾家產，也會把藥錢給您的！”

那大夫還有點奇怪，請他出診的小姑娘，不是把診費都給了嗎？

一旁的梨花忙給大夫使眼，大夫反應過來，含糊的應了一聲，“診費不診費的先不提，救人要。”

白義牛這近四十的憨實漢子，激的差點落下淚來。

大夫去寫藥方了，白義牛在一旁，雖說這會他還不知道梨花已經替他出了診金，他激涕零語無倫次的謝著梨花，“……真的多虧了你，若不是你……”

他說不下去了。

梨花抿了抿，神凝重，“白叔，先彆管旁的。你有冇有想過……宋嬸子為什麼會中毒？”

說到這個，白義牛也有些茫然。

中毒這個詞，好像跟他們有些遙遠。

他們平頭小老百姓的，哪有什麼途徑接什麼毒？

他有點不太確定：“是不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毒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