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門之隔的病房里，周暮昀走過去站在床尾，目落在躺在床上一條高高吊起的小伙子上。

男人高大拔，定在那里不說話的時候顯得尤為嚴肅，無形之中就給人威。

老兩口不清況，愣愣地看著周暮昀。

小伙子的母親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藍外套，袖口胡地挽了幾折，出來的手臂枯瘦如柴，上面凸起的青筋分外明顯。

雙手巍巍地著角，十手指周圍都布滿老繭，紅著眼眶站起來：“您是？”

家里就這麼一個孩子，聽聞他出車禍的消息，兩位老人都慌了神，馬不停蹄趕過來，得知沒生命危險才松了口氣。

從警察那里也了解到一些況。

撞人的是個富家子弟，開著幾千萬的豪車，看起來就是他們這種人惹不起還要遠遠躲開的那一類人。

老人想著人沒事就萬事大吉，自然不敢追究責任。

眼睫斂了斂，周暮昀簡單表明自己是肇事者的家長，對于他造的傷害到抱歉，并且愿意賠償醫藥費和損失。

兩位老人聽完愣了，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就有點不太敢相信。

周暮昀抿抿，微彎下腰，語氣飽含歉意：“實在對不起，給你們帶來這樣的傷害。回頭我一定好好管教他。”

喻橙拉著病房門板上的明小窗口，看見里面男人彎腰的一幕，怔住了。

印象里，周暮昀好像是那種怎麼都不可能對人彎腰屈膝的人。

他給人的覺就是，無論是什麼棘手的事，他都能手指輕輕松松解決，眉頭都不帶皺一下。那樣的云淡風輕。

眼下這一副畫面，改變了的認知。

某種復雜的緒油然而生，到了喻橙心底一塊地方。

說完話，周暮昀直起，從兜里出一張卡遞到兩位老人面前，低聲說著再次表示歉意的話。

老兩口面面相覷，不敢接。

病床上一直保持沉默的小伙子開口說：“醫藥費本來就該他們付。還有那一車貨，都沒了，也得讓他們賠償。聽說那小子還把小武打傷了呢。爸，媽，你們就收下吧。”

周暮昀點點頭，將卡往前遞了遞：“應該的。”

喻橙趴在窗口看，坐在長條椅上的莫永安有點好奇，也跟著起往里面看。

喻橙斜著眼睛瞪了他一眼。

莫永安了額角，頂著一只腫包子的眼睛無辜地看著：“不是，我怎麼覺得小三嫂你對我好像有敵意啊？”

“你喊三嫂就喊三嫂，誰讓你前面加個小字？”喻橙深吸口氣，糾正他。

話落，鼓了鼓臉頰，一副忍他很久了的樣子。

莫永安一愣，思考了一下，這麼喊確實有點不對勁，嘿嘿笑了聲：“行，三嫂。”

喻橙：“……”

不想多管閑事的，但憋不住，嘆口氣，下微抬指了指里面：“同樣是給錢擺平，你能不能學學你三哥？你說你那樣做，人家不打你打誰？”

猝不及防被教育，莫永安心里樂呵，歪著腦袋評價的行為：“三嫂真是我們三哥得深沉。行，以后跟三哥學。”

“……”

算了，當沒說。

對牛彈琴好累。

兩位老人聽兒子的話收了錢，以為這事兒就算了結了，誰知周暮昀側朝向門口，淡淡地道：“莫永安，進來。”

站在門外聽的莫永安一僵，看向喻橙：“三哥我？”

“難不是我？”

“莫永安。”周暮昀著嗓子又喊了一聲。

被到名字的男生推開門，低垂著頭，頭頂上像撣子一樣的頭發囂張地翹起來，隨著走路的作一晃一晃。

著頭皮走到周暮昀跟前，他還有點心虛，低低喚了聲：“三哥。”

周暮昀單手兜里，一只手抬起來揪著他的后領子把人拽到床邊，聲音清寒如霜：“道歉。”

“啊？”莫永安頭抬起來，鼻青眼腫的一張臉上掛著詫異。

周暮昀眉目冷凝：“聽不懂話？”

莫永安撓了撓頭，臉上滿滿都是抗拒，嘀咕的聲音整個病房都能聽見：“憑什麼，不都給錢……”

沒等他說出混賬話，周暮昀直接打斷：“別讓我說第二遍。”

兩位老人也覺到這氣氛很是尷尬，著手在旁邊坐立難安。

兒子骨折他們是很生氣心疼，可事已經發生了，再怎麼計較也于事無補。況且，醫藥費和損失的貨加起來總共也不超過五千。剛才這個男人說了，給的那張卡里有五萬塊錢。

該賠償的都已經翻倍賠償了。

一句道歉不輕不重的，他們其實沒太在意。

莫永安梗著脖子，瞥了周暮昀一眼。

周公子長玉立一不，眼睛看都不看他，冷冷淡淡的看起來跟平常沒什麼兩樣。

在腦海里搜刮了一下這人生氣時的樣子，莫永安慫了：“……對不起。”

周暮昀：“沒吃飯？”

“對不起！”

病床上的男生見莫永安一臉憋屈到極點的樣子，跟一個小時前那個把人名幣懟到他鼻子上的囂張樣子判若兩人，心頓時爽了。

莫永安蔫耷耷地跟在周暮昀后出了病房。

喻橙一直站在門外看完莫永安吃癟的全過程，見他們出來了才退到一邊去，收斂起臉上看戲的表。

事算是妥妥解決，周暮昀長舒口氣，渾放松。

目及喻橙，他繃的表才慢慢解凍，角彎了彎，拉起的手準備走。

莫永安還沉浸在折了面子的悲傷里，眼見他們要走，他站在原地，眨著腫眼：“我怎麼辦？”

“自己掛個號，看傷，看完給我滾回家。”周暮昀腳步頓了頓，回過，眼神自切換冷漠：“還用我教你？”

莫永安顛了顛大長，斜著子靠墻：“我那車怎麼辦？讓警局給扣了。三哥，你都不幫我搞回來嗎？”

周暮昀煩不勝煩，冷冷睨著他：“用不用我喂你吃飯？”

莫永安：“……”

三哥是急著擺掉他，好跟朋友單獨約會吧。

莫永安垂著頭往外科走，一邊掏出手機發消息到微信群里：“談了的三哥再也不是以前的三哥了，我看不起他！”

片刻后，趙奕琛在底下回復：“才知道？你還是太年輕。”

莫永安：“五哥你知道三哥有朋友？”

趙奕琛：“早知道了。”

準確來說，是包廂里喝酒那一天知道的。

周暮昀開心得跟地主家傻兒子一樣，恨不得搖晃在場每個人的肩膀，然后大聲告訴他他有朋友了。

好像后來也沒在群里特意說過，知道周暮昀有朋友的就是當時在包廂里的幾個人。

莫永安：“不是前段時間還在追妹子嗎？這麼快？”

趙奕琛：“是啊，就是這麼快。周老三沒談過對象這個唯一能被人嘲笑的點也沒了。以后的日子難過啊，真幾把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