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軍中合議，趙明月將西域來犯的消息告訴了諸位重將，一時間營中又是熱鬧。

“的，這幫西域孫平日在殼里，一看有機可乘就跳出來了！”

“要不是北遼這群蠻虜，看老子怎麼收拾他們！”

....

眾人喝罵有聲，對西域人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行徑很是唾棄。

在古代，戰爭除了殘酷，還是一件很紳士的事，除了實力還要講道義，大義很重要。

但是對于遼王和沈逸這樣的現代人，這樣的大義不值一提，能擴大戰果就要擴大，管他是正面鋒還是趁火打劫？

沈逸開口道：“西域暫且無憂，現在我們要做的是把遼人回去。”

有人冷哼道：“現在讓出了這麼大地界，想再回去談何容易？”

沈逸一會說要退守，一會說要把人回去，顯地有些反復無常，朝令夕改，也引發了一些不滿的聲音。

趙明月向沈逸投去一個眼神，沈逸笑了笑，表示沒往心里去，接著說道：“遼人占著上風，雖然背后就是北遼，可也不是全然無后顧之憂。”

沈逸手在輿圖上畫了一條線，說道：“這是我與蘇大人遼的路線，這條路線也最為平坦易行，遼人如果要搭建糧道，十有八九會選這條路，數十萬大軍開到前線，北遼部必然空虛，我們可以派一支奇兵突襲。”

朱長威看了一眼，指著中樓三城否定道：“如今這片地區都被遼人掌控，本沒有空間讓我們派兵進北遼，切斷他們的后勤供給。”

沈逸聳了聳肩，說道：“我們也并不是只有這一條路可選。”

“還有哪條路？”朱長威又看了一眼輿圖，疑問道。

“這條路。”沈逸手，手指落在一點上。

眾人定睛看去，待看清沈逸所指的地方，呼吸都屏住了！

“瀾滄山？”石烈第一個出聲，倒吸了一口涼氣道：“沈兄弟，瀾滄山可是天險，要翻越可不容易，一個失足就是萬丈深淵！”

沈逸淡淡道：“再不容易，遼人都已經翻了兩回，憑什麼大周就不能做？”

“不行，”有人道：“此刻援軍未至，若再分兵恐怕影響大局！”

“何必分兵。”沈逸指著瀾滄山的位置道：“章鵬飛本就率軍駐守此，又何必再北境的兵？”

“瀾滄山的守軍不過兩萬，”有人反對道：“沈都監只帶過一營，不知真正的大戰是什麼局面，這點人進北遼，能派上什麼大用場？”

沈逸面不變，反問他道：“當初突爾哈領著幾千騎兵就殺進了北境腹地，造的麻煩難道不大嗎？”

這一句話把質疑都給堵了回去，當初突爾哈的騎兵仗著機靈活截殺前線的傳信兵，拖延了好長一段時間，導致北境連丟九城，造的麻煩不可謂不小。

“遼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依我所見，完全是因為我們的固有思想所造。”

沈逸嘆了一聲，接著道：“大周總想打萬全準備的仗，而遼王敢想敢做，所以他做到了你們認為不可能做到的事，若是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哪來的功？”

“遼人能打的如此輕松，說白了，是我們沒有給他們足夠的力，先帝破釜沉舟，孤注一擲下大破遼軍，豈不將遼王得親自來了前線？如今北遼部空虛，奇兵雖，未必不能事。”

眾人被沈逸說的懟不出話來，有人心，也有人不服氣，總覺得此舉太過冒險，又難有效。

朱長威搖搖頭，道：“太冒險了，如果不能事，我們連接應都很難辦到。”

沈逸同樣搖頭：“兵者，詭道也，出其不意才能制勝，也許北遼就和諸位將軍的想法一樣，沒在瀾滄山背面設防呢？”

“若了，我大周奇兵殺進北遼腹地，這是數十年乃至上百年都未辦到過的事，試問，這會對遼人造什麼樣的打擊？又會對我大周將士有什麼樣的鼓舞？”

沈逸背負著手，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看著朱長威道：“朱將軍，你在北境與遼人對峙了這麼多年，手也有數次，若真有那副場景，你會是什麼樣的？”

朱長威頓了頓，臉上忽然有興之，想起先帝駕親征時的場景忍不住道：“若真有那麼一天，能在遼人腹地大殺四方，我死了也愿！”

遼人南下打草谷多年，完全將周軍視為無，大周將士早就夠憋屈的了。

帳中的將軍們也多被說，如果真能痛痛快快**娘一回，便是戰死又何妨？

如今這種進退兩難，才人憋屈！

眾人又看向趙明月，趙明月并非墨守規之人，見狀道：“那就傳令瀾滄山....”

“不用傳令了。”沈逸笑著說道：“這一趟，我去吧。”

趙明月雙眼猛然大睜，旋即又變的輕，低聲道：“你已家，家眷還在崇平等你，翻閱瀾滄山進遼人腹地是九死一生之舉，這般危險的事，你...”

沈逸笑了笑，想起遠方的家人，目變得和。

這麼危險的事，若是放在以往，沈逸肯定是不會往自己頭上攬的，空手套白狼，利益最大化才是他的信條。

可如今，遼王的行不止針對北境，于西域更有作，西域聯軍一旦侵邊，沈逸的家人無異于暴在戰火之下。

此行他的本意不僅是要切斷遼人糧道，更想從北遼境直接走瀚海趕到西域。

就是因為有家眷，他才更要去。

見他久久不說話，趙明月呆呆地著他：“這和你平日的子不符，那生死未卜之事，你真的做好準備了麼？”

沈逸聳肩一笑，盡量表現地自然，微笑道：“有些事終歸要有人去做，章鵬飛與我并肩作戰過，合作起來也不費力，未必是九死一生。”

說罷，沈逸又朝趙明月瀟灑一笑：“總不能，讓你一個人扛著這麼多事。”

趙明月神一呆，臉頰生紅，忽而想起許多事來。

東云華山上的初相見，至今也不理解的“偽娘”稱呼。

天上人間外那首人的“床前明月”，一同踏上滄州之行的路程，募捐國債時將箱底的嫁妝給他....

過往種種，他皆是一副嘻嘻哈哈玩笑不止的不正經模樣，辦事的同時，總想著占朝廷的便宜，喂飽自己的口袋，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早已深人心。

哪知到了今日，他卻主要赴那險境，即便沈逸裝作輕松，趙明月也知道，此行并不容易。

這些，除了為他的家人，也還為了麼？

帳中忽而沉默，趙明月向沈逸，一時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