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裡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的沉思，祁令揚洗了手，掏出手機一看，上面的來電顯示讓他怔了下，眉頭微微蹙起，這是個陌生號碼。

手機在屏幕上一劃，電話一接通，一個人諂的聲音就傳過來了：“喂，你好，祁先生是你嗎？是我啊，麗怡的媽媽。”

祁令揚斜靠著流理臺，一手握著手機，另一只手撥弄了下框裡的生菜，冷漠的聲音響起：“你怎麼會有我的手機號？”

雖然他讓保鏢把們保護起來，但只有蘇麗怡有他的號碼。不過這麼一想，倒是猜到怎麼拿到他的號了。他淡淡問道：“什麼事？”

魏蘭茜那種人，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此時打電話過來，必定是有什麼要說了。不出所料，魏蘭茜諂的笑了下說道：“祁先生，我這幾天在家一直在想著以前的事兒，想起來關於蘇湘的一件事，就想約你出來，跟你說一下。”

祁令揚敲了下角：“既然是關於蘇湘的，為什麼不直接打給蘇湘呢？”

“這個嘛……”魏蘭茜幹聲笑了笑，“這件事兒大的，怕打擊到。”

祁令揚的目一冷，怕打擊到蘇湘，恐怕，還不止這個吧？

……

咖啡店，魏蘭茜不時的張著窗外，面前的咖啡已經是續杯。終於，當看到一輛車上下來的男人時，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還特意拿出包裡的膏又抹了一遍，讓自己看起來更神點兒。

祁令揚走店，一眼就看到抹了一張大紅的魏蘭茜，跟前幾次看到的那個歇斯底裡的人大不一樣了。他走過去，魏蘭茜熱招呼道：“祁先生，想要喝什麼？”

祁令揚淡淡看一眼，坐下道：“我很忙，你有什麼要說的就快點說。”

魏蘭茜明白，早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遊走在上流社會的蘇太太，這麼落魄，像他這樣的人肯出來見，還不是看在蘇湘的面子上？

“嗯哼——”魏蘭茜清了清嗓子，左右環顧了下，挪了下著聲音便神神的道，“祁先生，這件事，可是蘇家的大，蘇潤一直不讓我說……”

眼神示意了下再道：“我把這件事說出來，風險可是很大的。”

祁令揚看故作神的模樣，已經明白什麼意思。他冷笑了聲道：“蘇太太，既然是關於蘇家的，蘇潤也不讓你說出去，那麼你何至於忘，以至於想了好幾天，現在才想起來？”

魏蘭茜被話一堵，癟了癟，實話代道：“好吧，事到如今，我也不怕說真話。這件事，是很久以前，蘇潤說了我才知道的。在日本回國前，他千叮萬囑，不可以跟任何人說。他的意思，等回到國以後，這個可以讓他傍，養老送終。”

“但你也看到了，蘇潤他背叛了我，我不可能什麼都得不到，就這麼被他坑了。我已經老了，麗怡還小，我得需要點錢傍。”

魏蘭茜思來想去，認為蘇潤不肯讓把那個說出來，是為了他以後可以跟那個姘頭逍遙快活。既然他還沒說出來，那就要快一步捷足先登。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能把要錢說得這麼理直氣壯的，也只有跟蘇潤一個德行的魏蘭茜了。祁令揚漠漠道：“好，那你想要多？”

魏蘭茜見他這麼爽快，出一只手，蘇湘，再有錢，還能比祁令揚有錢？如今，他是的男人，又那麼關心，還能舍不得那點錢嗎？

祁令揚看了眼笑了下：“我怎麼知道，這個是不是像你說的這麼值錢？”他的一條手臂橫在桌面上，微微前傾道，“我又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他不在乎錢，但也不想被這幾個人戲耍。

魏蘭茜一急，話口而出：“千真萬確，不然蘇潤怎麼可能這麼對蘇湘，本沒把當是自家人！”

祁令揚微微瞇起眼，往後靠在椅背上，咀嚼著的那句話：“自家人？”

魏蘭茜自覺失言，不願道：“祁先生，我說的肯定都是真的。至於你肯給多買這個，一會兒我說了，你聽著給吧。”

祁令揚微挑了下眉，坐等接下來的話，魏蘭茜又一次的瞥了下周圍，生怕有什麼人聽似的，的往前湊過了半張桌，聲音得更低了些道：“蘇湘，不是蘇明東的兒。是沈煙跟別的男人生的野種！”

仿佛平地一聲驚雷，祁令揚心中一震，聲音都沉了下來：“你，再說一遍！”

魏蘭茜很肯定的再說了一遍，隨後道：“這件事是千真萬確的，我可不敢胡說。想當初，蘇明東是個什麼樣的人，沈煙竟然給他戴了綠帽子，蘇湘還能被生下來，還養得這麼大，我都覺得是個奇跡。”

祁令揚曲著的手指一的握了起來，牙關繃了。他本不再看著魏蘭茜，也不再聽後面又說了什麼，思緒已經完全被這個所占滿了。

蘇湘，竟然不是蘇明東的兒？

這麼一想，便有幾分相信了。

蘇明東當初走投無路的時候，不就把主意打到了蘇湘的上嗎？

而蘇潤，一次次的不顧跟蘇湘的兄妹分，一次次的把往火坑裡推，這，也是事實。

祁令揚低沉問道：“這件事，你還有沒有跟別的人說過？”

魏蘭茜連忙擺手搖頭：“沒有，這事兒這麼大，我怎麼敢說。”而且，這還是一條值錢的，又道，“祁先生，我都已經說了，你不會……”

祁令揚站了起來，往門口走去，落下一句話：“稍後，你自己去查賬戶。”

他的腳步忽的一頓，想到了什麼，又轉過低沉道：“這件事，我希除了我以外，你不會再給別的什麼人，不然，你會知道有什麼後果的。”

魏蘭茜達到了目的，自然連連點頭答應道：“不會的，我肯定不會再告訴別的人。”

……

蘇湘只迷迷蒙蒙的睡了一小會兒就醒來了，覺自己一直半夢半醒的，醒來腦子裡就漲的難。

拿起床頭備著的一杯水喝了口，靠著抱枕發愣。床頭櫃上手機的指示燈一閃一閃，拿起來一看，傅寒川給發了一條信息：我想見你。

本不想回複過去，但他畢竟救了自己一命，便寫道：手傷理好了嗎？

1988，地上掉了幾截煙灰，但並沒有酒杯酒瓶之類的東西。

傅寒川沒有心喝酒，也不想喝酒來逃避自己的問題，更不想借酒消愁。

他坐躺在沙發中，斜倚在扶手上，一條長直了，一條曲著，包裹著紗布的那只手擱在曲的膝蓋上，另一只手則夾著煙，白的襯袖卷到手肘，領口的扣子解開了兩顆，出一片膛。

白的煙霧彌漫，將他一張俊臉映襯得朦朧，看上去雖頹廢，但又好像隨時可以出他冷酷銳的一面。

他半瞇著眼睛看著前方，微微閃爍的目不知此時他在想著什麼。

茶幾上擱著的手機因著信息進來，嗡嗡的震了下，他立即起將手機抄手拿了起來，看到蘇湘回複過來的消息，直接按了撥號鍵。

蘇湘看著手機界面從信息模式切換通話模式，不停響著的鈴聲提示著主人趕接聽。蘇湘過了會兒，在電話就快要自掛斷的時候才接了起來，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我想見你。”

“……”

“我想現在就見到你，立刻，馬上。”

蘇湘半靠在床頭，雙曲著，被子被膝蓋頂起一個鼓包，的右手擱在上面慢慢撚著手指。此時，卻不想見任何人，只想安靜的一個人獨一會兒。

問道：“手，怎麼樣了？”

傅寒川沒有回答，說道：“想知道就自己來看，老地方。”說完，他就將電話掛斷了。

他雙一蹬翻坐起來，用力了一口煙後將煙頭摁滅，起站起，收拾了一番後便拎著外套走了出去。

莫非同在一樓混了會兒，等到裴羨過來，正要上來看看那個自閉者怎麼樣了，就見他收拾齊整的走了出來。

“去哪兒？”

傅寒川腳步未停，經過兩人邊時只面無表的說道：“有事。”電梯門打開著還未合攏，他徑自走進去，並沒有要代去做什麼的意思。

莫非同跟裴羨眼睜睜的看著電梯門關上了，莫非同喃喃自語道：“傷那樣了，瞎跑什麼呀。”

裴羨看了他一眼道：“只傷了手，又沒斷。”

剛才只錯的那一眼，他看到了傅寒川手上包著的紗布，並無大礙，不過聽電話中莫非同說的特大新聞，那家夥的心靈傷應該比手傷更嚴重。

莫非同想到了什麼，臉孔板了板不高興道：“他該不是耍苦計去了吧？”

瞧他那心急火燎的樣子，肯定是見蘇湘去了，他那種人，什麼事不能拿來利用的。

裴羨意味深長的道：“這可未必了……”他側頭看向莫非同，“有些事賣個苦計就可以，但這件事上……”

……

私人電影院，蘇湘站在包廂門前，深吸了口氣，推開門時，以為會見到傅寒川大爺似的坐在沙發上的模樣，卻冷不丁的被抱了一個懷抱。

傅寒川用力的抱了懷裡的人，下擱在的肩膀上，嗅著清新的氣味，低語道：“對不起……”

蘇湘整個是僵的，聽著那悉的聲音，聞著那悉的香煙味道，只是這煙味中還的混合了一腥氣。

知道這個抱著的是什麼人。

“放開我，你這樣抱著我很難。”

他的手臂太，好像把腔的空氣都要出來似的。蘇湘手指抓著他的手臂，試圖掙開他，卻被他抱得更了些。

但他沒有這樣抱太久，深吸了口氣後，他松開，手指搭在的肩膀，烏黑的雙眸不見銳利，只是依舊深邃深不見底。他的面容嚴肅而認真，又說了一句對不起。

蘇湘著他，平靜道：“對不起什麼？”

傅寒川著清澈而淡薄的眼睛，反而有些不敢跟直視了。

莫非同問他在想什麼，他腦子裡想的是，因為自己的自負，給帶來的最沉重的傷痛，想的是常妍問他的那句，他所犯下的錯……不只是讓他推開了，也給帶去了難以抹平的傷口。

如果說別的那些人，他不能夠說與他全無關系，但還可以直了腰背說，那些人並非他主招惹，可是常妍呢？

他以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留在邊可以擋去不麻煩，他以為他可以掌控住，卻不想自己的這一自負反而招來了反噬……

傅寒川的結上下滾了下，開口道：“常妍……我以為我可以掌控一切，可是我沒有想到，……”

他的手指用力的握了下，對著清明的眼睛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也不知道該怎麼對去說那些話。

告訴，他利用了常妍在等回來？

這樣的話如果說出口，他敢肯定，得到的不會是的原諒，更不是，而是狠狠一掌。

不，他寧可狠狠打他，也不願去聯想到他曾經對也做過同樣的事。

利用，這兩個字在眼裡，是最為憎恨的了的吧。

“我很抱歉，更不知道該怎麼補償你……”他有些無措的看著蘇湘，這一樁樁事，全都因他而起，還要怎麼理直氣壯的去要求的原諒？

蘇湘的抿了下，偏頭看了眼他手上纏著的紗布，已經包紮起來了。移了目再對著男人的臉孔，淡淡問道：“怎麼樣了？死了嗎？”

傅寒川一怔，反應過來問的是什麼，說道：“已經搶救過來，但昏迷不醒。”

蘇湘平淡的嗯了一聲，流了那麼多，要醒著也難。

直視著傅寒川再問道：“你找我出來，是不是還有別的話要說？”

常妍既然沒死，那麼跟之間的恩怨便不會這麼了結。可跟常妍的恩怨，又不會只是牽扯到兩個人。

傅寒川蹙了下眉，蘇湘直接說了下去道：“你這麼急著找我出來，是不是還想要問我，打算怎麼置常妍？”

“既然事已經查出來了，所有的決定應該是宜早不宜遲。你擔心我堅持要報警，引起傅、常兩家大地震，還有卓雅夫人，也會因這案子而被推上風口浪尖？”

或許別的，蘇湘沒把握說了解傅寒川，可是他是傅家的人，如今更是傅家的掌舵人。過傅家，知道那是家族利益高於一切的地方，傅家的人，可以為了家族利益不顧一切！

“你想勸我就此罷手，放棄對常妍的追究？”

只他一句道歉，就可以將這一切都平息下來？

蘇湘冷冷的著面前的男人，垂著的手指攥了起來。

怎麼決定，是的事，他更沒有資格來要求什麼！

傅寒川皺了眉，面前繃著的小臉已然憤怒了起來，他卻無法為自己辯解什麼，只能苦笑起來，誰讓他自己種下了這個因呢？

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如今只是自食惡果。常妍有一句話說對了，他犯了無法挽回的錯。

他抬起手指，將垂落的一縷頭發撥到耳後，淡淡笑了下道：“不會……我不會左右你的決定。你想要怎麼做，我都無權幹涉你，也不想說什麼影響你。”

蘇湘蹙了下眉，狐疑的看著他，甚至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你不怕這件事鬧上新聞以後，你們傅氏會引起大震，甚至影響你在傅氏的地位嗎？”

這麼大的事，足以讓卓雅夫人在董事會到罷免，傅寒川也會到的影響而被迫下臺。

傅寒川依然只是一笑，他道：“你擔心我？”這麼問，是不是說，還在乎他？

蘇湘瞪了他一眼，冷道：“怎麼可能。我只是不敢相信，當初用盡一切手段也要奪到的權力，你最重視的至高無上的地位，如果因為我到搖了，你會善罷甘休？”

說完便撇開了腦袋，不想再看他那張臉，死都不會忘記，當初他是怎麼對的。

傅寒川看冷而帶著嘲諷的神，手指從的肩膀往下，握住了的手，盡管還攥著拳。他握住，把的手放在他的口。

蘇湘可以覺到過布料傳遞過來的，有別於周圍暖氣的溫暖溫，更可以覺到他腔下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聲。轉過頭來著眼睛瞪他，手臂用力的掙了掙，傅寒川卻更用力的摁住了。

他道：“我不說什麼，你自己來覺。”

他灼灼的目盯著，不放過臉上的每一寸。

他知道自己過去對犯下的錯，辯解既事實不是男人所為，但他自己很清楚，不會再去重複過去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