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大客廳，那姑娘坐在沙發上，傅寒川與蘇湘坐在的對面，三杯清茶冒著淡薄煙氣。

蘇湘拿起一杯茶抿了一口，眼波斜橫過去，問道：“你什麼名字？”

姑娘不矯，相反還很聰明，眨著狡黠的雙眸道：“邢思。”

蘇湘點點頭，不在乎這個姑娘邢思還是什麼思，只是現在需要一個稱呼而已。不過，這個孩子看起來還很小，不會超過二十歲。

打量著那孩，心裡暗暗吃驚，現在的小生都這麼厲害了嗎？

傅寒川面無表，對那姑娘拋過來的眼一點反應都沒有，他冷聲道：“你是什麼時候來到馬來的，還是本來就是馬來人？”

“此外，在你接近我之前，你們的人是不是知道我在馬來找什麼人？”

邢思笑了起來，道：“這是你第一次對我說這麼長的句子。”勾著手指頭數，然後一甩手，吃驚道，“我兩只手都數不過來了。”

傅寒川：“還需要我再問一遍，或者，我還是把你給警方？”

給警方就意味著會被起訴，就意味著坐牢。孩知道分寸，正了正，的目一冷，收起吊兒郎當，開口道：“在你到達馬來西亞的第二天，我就被安排過來了。”

“我的雇主想要知道你的一舉一，你見過什麼人，去過什麼地方，況如何，然後由我匯報回去。”

“我們同住在一個酒店，但是你從來沒有注意過我。”

傅寒川記得，在泳池那次，這個孩就曾來主勾搭他，他記得那時，邊還有其他幾個姑娘。他道：“你們一共有幾個人，那幾個孩都是你們的人嗎？”

邢思低頭剝著手指甲，漫不經心的道：“不是，那些是我剛認識的朋友。”抬起頭來，看向傅寒川，“你是那天我唯一沒有上的朋友。”

傅寒川冷笑了一聲，他的長疊著，一側斜倚在沙發一側，左臂搭在扶手上，強大的氣場，看起來尊貴無比。

他道：“如果讓你為了我的朋友，不是更加方便你從我這裡取得消息了？”

藍思轉了下眼珠子，微微撅起，道：“傅先生，你是因為警覺才不跟我做朋友的嗎？”

是有這個意思，只不過沒有功，一次也沒有。

轉頭看向了蘇湘道：“喂，小姐，你的男朋友看起來不是對你衷心才不理我的，他只是要防著我而已。”

蘇湘淡淡道：“你在拖時間，是想讓你的同伴來救你嗎？”

這姑娘不會是一個人做事，他們盯著傅寒川，為了不讓他發現，就不會一直是一個人跟蹤，至還有一個人，比如那個約酒店經理出去的人。

邢思覺得無趣聳了下肩膀，看向傅寒川說道：“你說的沒錯，他們知道你派了人在這邊查事，他們想知道你在查什麼。”

“我看到你去過那個墳墓，但是上面沒有名字。我不知道你想要找誰，但是我看到你進了宴家的別墅，還見過那位沈老夫人。”

傅寒川第一次來吉隆坡的時候，沈老夫人不在家，他在這邊停留了幾天，順便去見見當地的水果商，試圖擾傅正康的視線。沒想到，傅正康還真的被他了視線，以為他找宴霖，是為了拉攏他。

傅寒川起茶杯喝了一口，半垂著眼眸道：“所以說，那個墳墓也是你們挖開的？”

邢思點頭道：“對。他們想知道這個墳墓是誰的，墓碑上沒有名字，也許裡面會有呢？可是——”

蘇湘打斷，冷聲道：“可是你們看到的只是一些。”

憎惡所有打擾沈煙安寧的人，就算是冠塚也不行！

邢思看繃著臉，眸中有火，好奇問道：“你跟墓裡面的人有關系？”

蘇湘一撇頭，說道：“你們害的我們差點被宴先生抓起來。”

邢思點頭道：“他們是這麼打算的。”指了指僅剩下的一杯清茶，“可以給我換茶嗎？我不喜歡喝茶水。”

傅寒川沒搭理，蘇湘道：“你只有喝，或者不喝的選擇。”

邢思選擇了不喝，撇撇往後靠在沙發上。蘇湘瞧著道：“那麼畫的事呢？你們又是怎麼做到的？”

邢思看著天花板，說起來道：“我看到你帶著一幅畫進了酒店，你好像很寶貝那幅畫。我的雇主告訴我說，你在畫廊買了四幅畫。”

說到這裡，看向傅寒川，又看了看蘇湘：“但是我很奇怪，既然說了有四幅畫，可我看到的只有一幅，而且與說的大小好像也差了很多。”

“我把這件事告訴了，說，你們很快就要去見那位宴先生，事出急，讓我先把畫掉包了再說，我就按照的要求做了。”

蘇湘在說到一半的時候，眉微微的了下，轉頭與傅寒川換了下視線。

這與推測的差不多，陸薇琪以為掉包了傅寒川送過來的畫，可總覺得這中間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只是此時不及細想。

傅寒川又接著問道：“那你又是怎麼知道去酒店經理那裡畫的？”

邢思笑了起來：“因為我的搭檔就是在吉隆坡土生土長的。這間酒店的婿時常出拍賣會，他喜歡收集名畫，還上過報紙。在他的藏品裡面找一幅差不多尺寸的，問題不大。”

傅寒川淡聲道：“你的組織大。”

藍思笑了笑：“大家都是為了賺錢而已。”

傅寒川對幫派的事沒興趣，要說幫派，當年的莫家一時無兩，手下能人多了去了。他對的那個搭檔也沒興趣，只要這個姑娘在手裡就可以了。

蘇湘問道：“我想問，如果我們沒有抓到你的話，這幅畫，你準備怎麼置？”

薑花圖已經拿了回來，幸好完好無損。

邢思到了畫，要說完全的不引人懷疑，應該是把這幅畫放到酒店經理的收藏裡去，這樣才算是完了整個掉包過程。這也是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

蘇湘問的不在意，不想引起這個孩的懷疑，孩看了看那幅畫道：“給我的雇主。”

蘇湘心裡微微沉了下，果然。

陸薇琪在聽到邢思對這幅畫的描述時，引起了的懷疑，可當時況急，可以掉包畫的時間只有他們離開酒店的那會兒功夫，所以便先讓人下手了。

陸薇琪想要看看這幅畫，畫的到底是什麼……

蘇湘著手指頭，眉心攏了起來，心想：說不定陸薇琪懷疑到了什麼，已經親自去畫廊打探了。

畫的封紙是一樣的，只要聽描述，就知道這幅畫也出自晨風畫廊。

蘇湘收斂了下心神，說道：“那你為什麼沒有把畫寄回去，而是還藏在酒店呢？”

邢思道：“你們報警了，不是嗎？”

蘇湘輕哼了一聲，不只是聰明，還非常謹慎。

蘇湘在報警的時候，證明過這畫的價值，警方就要全力尋找，加上傅寒川提醒過警方，如果能找到畫，就可以找到畫的人，還有宴孤那方面的施，那些警察就很花力氣的找畫去了。

畫廊，國際郵寄，海關，知名的私人買家等等，都被警方找過。至於酒店這方面，因為方經理反對打擾到他的客人，影響酒店聲譽，就沒有一間間的搜查了。

這麼大的靜下，邢思甚至沒敢把畫帶出酒店。

傅寒川看了眼蘇湘，知道問這個問題肯定另有用意，等問話結束後再問也無妨。

他看著邢思道：“最後一個問題，你一直說是你的雇主，可知道是誰？”

邢思輕笑了下道：“一個人。你們從警方手裡留下我，除了問我話以外，就是要帶我回去跟對峙的，不是嗎？”

傅寒川沒有否認。他手上有陸薇琪撥打的電話記錄，就算否認也抵賴不了事實。另外，他不想要陸薇琪知道這邊已經餡了。所以，傅寒川留著這個姑娘的用意，就是要繼續與陸薇琪通訊，至堅持到明天他們回去。

他把邢思的手機丟還給道：“打兩個電話，第一個，告訴你的同伴，你沒餡。第二個，告訴你的雇主，宴家對我們非常生氣。”

“我相信，以你的聰明，你是可以蒙混過去的，不是嗎？”

有組織的人跟普通單幹的人不一樣，們有等級，等級越高，價格越高，一旦失手，等級全無，有些任務失手了的，甚至會被清理。

這個姑娘應該出來做事沒多久，所以才接到了簡單的跟蹤任務，只不過運氣不好，沒有完積分。

但是反過來看，陸薇琪出手也夠氣派的，找了幫派組織幹活。

問話結束後，蘇湘把邢思給了宴孤，讓他找個地方把看置起來。

邢思被帶走以後，蘇湘看向傅寒川道：“證據都留下了？”

傅寒川關了攝錄機，出存卡在眼前晃了下。

事實上，他們並沒有打算帶個人回去跟陸薇琪對峙，那太麻煩了，而且還要冒著那姑娘逃的風險。

只要跟陸薇琪對峙過後，邢思就可以放出來了，他也沒有必要把人送到監獄去，得罪一個幫派，理起來會很麻煩。

不管在哪兒混，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要好，他還能得一個人，何樂不為？要知道，幫派失手，在江湖上是很沒面子的事，他沒有捅出去，就是在做人。

蘇湘知道他的用意，心裡罵他賊。傅寒川將存卡收在一個小盒子裡，他道：“在罵我？”

蘇湘垂著頭在發短信沒理他，傅寒川轉過來，對著道：“剛才問邢思那個問題是什麼意思？”

蘇湘道：“我懷疑，陸薇琪去畫廊查薑花圖了。”

邢思沒有把畫運回去，但是可以發照片給，以陸薇琪的疑心病，肯定要去畫廊查探點什麼才甘心的。

傅寒川走過來，看在給祁令揚發消息，臉不怎麼好看。他道：“你不是認識和老賀，不能直接聯系他嗎？”

他走到沙發邊上坐下，將冷茶倒在茶盤裡，又重新倒了一杯，咕噥道：“直接聯系老賀不就完了，那麼麻煩……”生怕他不知道，跟祁令揚關系好似的，什麼都要找他做。

蘇湘聽到他的嘀咕，轉頭掃了他一眼道：“如果陸薇琪已經去過畫廊了呢？”

蘇湘給祁令揚發消息，希他能親自去與老賀涉，讓他保。他們去買畫的時候，只問了葉承的事，老賀並不清楚他們的用意，他又是個貪財的，陸薇琪手上不缺錢，可以從他裡買到葉承的消息。

陸薇琪是個聰明人，如果知道那幅畫對那麼重要，就會繼續追查下去。

蘇湘給老賀打電話，一句兩句說不清楚，讓祁令揚親自去一趟安心一些。如果陸薇琪已經去過畫廊，祁令揚可以底，也可以做好應對準備。

傅寒川聽蘇湘的意思，覺得好像不想讓人知道與宴霖的關系。他道：“你不想公開與宴霖的關系？”

……

宴家。

挖墳畫的事已經水落石出，蘇湘把畫到宴霖手上：“這是你送給我媽媽的畫。”

對於失而複得的畫，宴霖心中慨萬千，手著畫框道：“二十多年了，沒想到，我還能再看到它。”

蘇湘道：“我想把這幅畫留在你這裡。”

畫是買回來的，當時覺得珍貴，可是比起宴霖，覺得他更適合擁有這幅畫。

宴霖抬頭，看著蘇湘誠懇而清澈的眼眸，輕輕點了下頭：“謝謝。”

有時候，有些話不需要多說，只一個眼神就能夠看懂。

他的手指在畫上的眼睛上，低緩道：“你第一次看到這雙眼睛的時候，就認出來，這就是你媽媽了吧？”

在那天發現畫被掉包時，說到這雙眼睛的時候，他就相信了。

蘇湘道：“是的。”看了看宴霖，“其實，你很想從賀老先生那裡，把這幅畫收回來的吧？”

雖然他改頭換面，改名換姓，但老何與他是舊識，怕他認出來，可他可以給宴孤去做的，找個隨便什麼理由就可以。

宴霖點頭又搖頭，他道：“我放不下，可又對失，恨……”現在，他不恨了，只有後悔沒有去找。

蘇湘看著他的傷，沒有再說話。

書房裡只有他們兩個人，沉重的鐘擺滴答搖晃，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蘇湘拿起茶水喝了一口，潤了潤輕抿了下，轉頭看著從窗戶中進來的。

半圓形的上框，下面是長方形的，鑲嵌著彩玻璃，是老上海的風格。從彩玻璃照進來，形斑斕彩。時都在這悠悠的鐘擺聲與一點一點西斜的中溜走了。

又過了會兒，宴霖終於不再看那幅畫了，他道：“你明天就要走了吧？”

蘇湘點頭：“嗯。”覺得應該再說點什麼，再補充道，“早上五點的飛機。”

本來今晚上他們就應該離開的，夜晚有飛北城的航班，但是傅寒川說想休息一下再走，說不差這一晚上的時間。

宴霖看著蘇湘，終於把一直想說的話說出來，他道：“蘇湘，你是我的兒，我打算辦一個認親儀式，讓你認祖歸宗。這儀式，在吉隆坡或者北城都可以完，你覺得怎麼樣？”

蘇湘抿住了，其實對他的這個決定，知道他早晚要說的。

沉默，宴霖皺起眉來：“你不願意？”

蘇湘搖了下頭道：“怎麼會。”宴霖比起蘇明東更像一個父親，也相信他會對好。可是，認親儀式，不只是當著宗族的面，這些有份地位的人，還要邀請別的權貴人士到場見證，還有戶籍更改等等。

蘇湘的手指摳了下掌心，斟酌了下語句開口道：“我覺得，這個認親儀式可否改認幹兒？”

宴霖一怔：“為什麼？”隨即臉上出失的表，喃喃道，“你不想讓人知道你是私生，這個份，不彩……”

就算是宴霖的兒，也是個私生的份，會被人在背地裡說閑話。

蘇湘輕笑了下，被人說閑話又不是一天兩天，幾乎每天都在別人的閑話中。

“不是。”蘇湘搖頭，低垂著眼眸慢慢道：“因為沈煙，與俞可蘭不一樣。”

俞可蘭懷著祁令揚，但是堂堂正正嫁給祁海鵬的，所以祁令揚的出生也是堂堂正正的，從某種意義上說，他不是私生子，他的是祁家的籍，哪怕他從小被忽視被冷落，但俞可蘭給了他一個明的份。

但是沈煙……不管當時嫁給蘇明東有多麼不堪，可在法律上他們沒有離婚，生下了不屬於蘇明東的孩子，這個，才私生。

宴霖要認回的話，從何認起？

所有人都知道，沈煙只嫁給過一個男人，就是蘇明東，若宴霖認了，不就告訴全世界，沈煙曾經跟別的男人有過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