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這件事公不公開到底是別人的私事, 張靜雖說不至于生氣, 但一想到之前阮言寧把自己當傻子似的忽悠,心里多多還是有點惱的。
江寒開車送回家的一路上,阮言寧說了不好話,并且承諾婚禮時一定會第一個請,才算是把張靜哄好。
等到后排的三個人都下了車, 阮言寧才氣呼呼地在江寒的胳膊上輕輕打了下, “都怪你!車上有人都不告訴我,害得我暴了自己。”
江寒自然不可能說這些人都是他故意請上車的。
他強忍著笑意, 趁著等紅燈的間隙偏頭看了眼生悶氣的小姑娘, “我們一一現在都學會甩鍋了, 明明就是你不聽話喝了不酒,才會沒發現后座坐了三個大活人。”
說完后江寒又嘆了口氣,轉而開始賣慘:“算了,是我命苦, 老婆不愿意給我名分就算了, 現在好不容易能被公開還要莫名背黑鍋。”
江寒的聲音委屈得不行, 說得阮言寧差點都要以為自己真的是那種睡完就不負責的絕世大渣了, 何況喝酒這事以前和江寒約法三章過,說起來本來就是理虧。
阮言寧心虛地朝江寒笑笑, “我不是那個意思嘛, 我不是怕明天去醫院會被你的迷妹們用眼神殺死嘛。”
“我才沒有迷妹。”江寒輕哼了聲,“我只希我老婆多我一點。”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等到了家, 阮言寧心里差不多已經能接被公開刑這件事,反正明天就要去心科了,一個科一個外科,八竿子都打不著,就算胰腺外科翻了天應該也不太會被影響。
然而阮言寧到底小看了八卦的傳播能力。
第二天一大早剛科培訓完,心科組上的一個師姐就好奇地打量著,“你是不是那個功拿下胰腺外科江老師的小師妹呀?”
周圍還有不看熱鬧的人,阮言寧只好著頭皮點了點頭。
哪知下一秒那位師姐更激了,“師妹你快給我們講講,怎麼才能拿下帥氣男醫生!”
好不容易應付完師姐,阮言寧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就收到了劉波的微信消息。
劉波是的同班同學,之前保研的時候保了江寒的研究生。
他給阮言寧發了條【我拿你當同學,你卻悄悄了我師娘】。
阮言寧看完后差點咳出一口老。
好在大家的新鮮勁都有時效,這樣瘋狂的況持續了大半個月后大家總算是放過了阮言寧,而且阮言寧發現公開了也不是沒有好,畢竟現在可以大大方方和江寒秀恩,那些總是喜歡跟在江寒后面的小護士也都收斂不。
這樣按部就班的生活一直持續到春節前一周。
因為快要過年,醫院里的病人比平時了不,很多醫護人員也都請了年假,打算在辛苦了一年之后連著春節假期一起多陪陪家人。
卻不想就在大家都準備歡歡喜喜迎接春節的時候,海城城郊一個小型化工廠突然發生了化學品炸,炸發生在白天上班時間,工廠的大多數職工都被炸傷以及被化學品灼傷。
作為海城最大的醫院,A大附屬醫院自然承擔了主要的急救的工作。
考慮到特殊時期醫院人手也不夠,醫院領導只能急把醫院各科可用的人手都往急診科調,江寒作為胰腺外科臨床能力最強的年輕醫生之一,自然是胰腺外科調派的首選人員。
這樣的急救很多時候都是一場仗,對醫院和醫護人員來說都不會輕松,尤其還是在這種人手不夠的時候。
去急診科之前,江寒特意給阮言寧打了個電話,告訴自己晚上估計回不了家了,讓下班回家時注意安全,晚上睡前要記得鎖好門。
阮言寧也知道這種事故的嚴重,已經幫不上忙了,就更不能讓江寒在搶救病人的時候還要分心來心自己,所以無論江寒叮囑了什麼,都照單全收乖乖應下。
江寒那邊催得急,并沒有多說,見阮言寧應下后,便準備掛斷電話。
臨掛電話前,阮言寧忽然住他,“我知道搶救病人很重要,但是你也不要太拼命了,我也會擔心你。”
江寒輕輕笑了笑,輕聲應了個“好”字。
但大家都沒想到的是,由于化工廠炸后火勢過大難以控制,兇猛的火勢很快蔓延到旁邊的其他工廠,其他工廠的員工也不同程度的被燒傷,源源不斷的傷者被送到醫院,導致醫院的急診完全于超負荷運轉的狀態。
接下來整整三天,阮言寧都沒再收到過江寒的一條消息,更別說見到他一面。
每天上班,阮言寧聽到科室的師兄師姐說起急診的況,都免不了膽戰心驚。
第四天的時候,阮言寧一大早剛到科室,就被唐豆拉到了一邊,“寧寧江老師是不是還在急診那邊支援啊?”
“應該是。”
阮言寧其實比誰都心疼,自從和江寒坦明心意之后,只要兩人不在一起,江寒一有時間就會給發消息打電話,何況他知道會擔心,就更不會沒有音信。
現在三四天都沒他的消息,唯一的可能只能是他已經忙到沒有時間發消息,就更別提還有時間說休息了。
唐豆嘆了口氣,“我剛剛聽說昨晚急診有個醫生因為連軸轉直接累暈了,還是周圍的同事第一時間心肺復蘇,才算把人搶了回來,現在還在ICU住著呢。”
“真的?”阮言寧嚇得臉都白了,“不是江寒吧?”
“不是江老師。”唐豆安地拍拍阮言寧,“但你要是真擔心還是去看看江老師吧,提醒他注意一下自己的。”
阮言寧也這樣覺得,與其在這邊瞎擔心半天,還不如親自去看一眼放心。
所以阮言寧跟完查房和組上的師姐打了個招呼后便急匆匆地跑去了急診科。
雖說每天都會聽到不人說急診科戰況有多麼多麼慘烈,但是等到親眼看到的時候還是被眼前的畫面震驚了。
A大附院的急診面積不算小,然而現在幾乎沒有可以落腳的空地,目的全都是臨時安置的床位,還有一些沒有安排上床位的病人,只能面痛苦地坐在地上,加上這次事故大都是被炸傷和燒傷的患者,隨便晃一眼都是目驚心的傷口。
至于來往忙碌的醫護人員,每個人的眼底都著疲態,白的制服上也都或多或地染滿了跡和污漬。
一個空間里超負荷了這麼多人,氣味可想而知不會好聞。
阮言寧拉上口罩,皺著眉在往來奔走的一群醫護人員里尋找的江寒的影。
只是剛走了沒兩步,一個護士二話不說就把一個換藥盤塞進了的手里,“你是來幫忙的?能麻煩你去幫我換一下+37床和+45床的藥嗎?”
阮言寧剛想解釋說自己是來找人的,話還沒說出口那護士又被到別去幫忙了。
看了眼手里的換藥盤,認命地往那兩張病床走去。
急診是真的很缺人,阮言寧手里的藥還沒換完,立刻又被分了新的任務,前前后后地忙到快午飯時間,才被人從后面住。
阮言寧了一下酸痛的腰,轉頭就看到是許久不見的袁向宇。
“師妹你也被到急診來支援了?”袁向宇有些懵圈,“我記得這種大支援應該是不會實習醫生的啊?”
阮言寧搖了搖頭,“我是來找江寒的,結果半路被截胡留下來幫忙了,這里需要換藥的病人太多了。”
“江老師十點多進手間理一個車禍患者了,現在應該還沒出來。”袁向宇言又止地看了阮言寧幾眼,末了安般地拍拍的肩膀,“師妹你做好準備,估計你等會兒看到江老師得心疼死。”
阮言寧心里一跳,“他怎麼了嗎?”
袁向宇指了指自己,“我是昨晚臨時被調過來頂上的,只是熬了一個通宵就這樣了,你想想江老師已經熬了三天多了,就算是鐵人也經不住啊。”
“所以他到底怎麼了?”
“估計是過度勞累,江老師今天凌晨就開始發燒,本來劉主任是他今早回去休息的,哪知臨時送了個車禍病人來,當時沒有多余的主刀,他便又二話不說的去了手室。”
袁向宇的每一個字都生生扎在阮言寧心上。
袁向宇嘆了口氣,接過阮言寧手里的換藥盤,指了指角落一間關著門的辦公室,“剩下的病人我來換藥吧,那個辦公室有食堂送來的盒飯,你去幫江老師領一份吧,我估計江老師這幾天也沒吃上幾頓熱乎飯。”
阮言寧應了聲“好”。
“吃過飯你勸江老師回去休息一下,再治病救人也不是這麼熬的,而且因為事故傷的患者也都理得差不多了。”
“謝謝你啊師兄。”
袁向宇笑笑,“跟我客氣什麼,江老師平時那麼關照我,我自然也心疼他。”
阮言寧領了盒飯,便去了急診手間門口等著,以便江寒一下手就能帶他去吃飯。
急診手間像是個永遠不會停歇的永機,不停有醫護人員推著病床進進出出,阮言寧一直等到下午兩點,手里的盒飯涼了個,才看到穿著洗手的江寒從手間里緩步走出來。
他大概真的是累極了,一雙深邃的眼睛幾乎沒有聚焦點。
走到門口的時候,阮言寧看到他形晃了一下,還好他迅速扶住了一旁的墻,才不至于摔倒下去。
和江寒認識這麼久以來,阮言寧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麼狼狽,憋了好多天的擔憂與心疼終于這一刻盡數發,滾燙的眼淚不控制地從眼睛里落出來。
快步朝著江寒跑過去扶住他。
覺到腰上的,江寒下意識睜開眼,在看到阮言寧的時候愣了一下。
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朝著疲憊地笑笑,“你怎麼過來了?”
阮言寧真是又氣又心疼,舍不得再折騰江寒,只能重重地哼了聲來表達自己的不滿,“我要是不來都不知道你這麼會折騰自己。”
江寒抬手在阮言寧氣鼓鼓的臉上了下,“我沒折騰自己,是不是因為這麼多天沒接到我電話我們一一想我了?”
阮言寧偏頭躲開他的手,“都病這樣了還有力開玩笑。”
“我沒病,就是有點累。”江寒下意識不想讓阮言寧擔心,撐著墻站直,湊到阮言寧耳邊分撒的注意力,“一一放心,雖然累是累了點,等回去之后我還是能讓你下不了床。”
這還是阮言寧第一次沒有因為江寒的葷話而臉紅。
江寒越是這樣不在意自己的阮言寧就越是生氣。
抬手胡地了臉上的淚水,語氣有些冷:“江寒你是不是總覺得我是三歲小孩啊?你上這麼燙我是覺不出來嗎?還是覺得我這麼多年的醫都是白學的啊?”
江寒沒想到阮言寧真的生氣了,也不顧著這里是醫院,手忙腳地把抱進懷里,“寶寶我錯了,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阮言寧沒應。
“我是怕你太擔心了,我這點小病真沒什麼問題。”
“累死了才算是問題嗎?”阮言寧想著涼的盒飯也沒法吃了,索牽著江寒往更室走,“我已經問過了,急診這邊暫時用不上你了,你去換了服跟我回去吃飯睡覺,你要是敢拒絕這個要求我就真的不管你了。”
江寒倒是沒拒絕,由牽著,“那寶寶跟我一起睡嗎?”
阮言寧沒再搭理他,兩人打車回家的時候,點的粥正好送到,監督著江寒把粥喝完,阮言寧才讓他去洗澡。
江寒洗完澡出來,阮言寧已經收拾好東西坐在床邊等了。
知道阮言寧還在生氣,江寒從浴室走出來就打算去抱,哪知人還沒到,阮言寧就冷著臉把溫計遞給他,“自己量。”
江寒不敢反抗,乖乖含著溫計坐在邊。
不測不知道,一測嚇一跳,江寒居然燒到了三十九度,江寒能覺到,阮言寧在看到溫計的結果時臉明顯更臭了。
阮言寧照著說明書的劑量給江寒遞了一顆退燒藥,然后出去接了一杯水回來。
“苦。”江寒一張臉都快皺在一起了,“老婆還不理我,心里也苦。”
“吃了。”阮言寧依舊不多說一個字。
江寒不敢違抗,只能苦兮兮地把藥吃了下去,然后老老實實躺在床上,任由阮言寧用酒給他四肢降溫。
江寒其實困得不行,但到底不舍得讓阮言寧一直生氣。
他一直撐到替自己完,才趁著阮言寧不注意把人一把拉進了懷里,抱住。
阮言寧掙扎了幾下,“江寒你松開我,能不能老實點睡覺?”
“不松。”江寒探頭在阮言寧的臉上親了下,把人抱得更了一點,“沒有老婆陪著我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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