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卿知道，殷璄真要是想阻止，后來的機會也多得是，但是最終他還是走開了，沒有再管。

是因為他一念仁慈？

或許是因為布政使對他來說可能有點用，但也沒那麼重要。

窗外的風吹進來，始終還是夾雜著些許白日里的暑氣。

對了，還沒有說到后來。

后來，衛辭書留了布政使在衛家過夜。

那一夜，布政使是在娘的房里度過的。衛卿聽見娘的哭聲，從未到如此絕過。

想沖進去救娘，可是卻被徐氏捆綁了丟進柴房。

何為欺凌？年的衛卿以為，不過是非打即罵，時過境遷，忍忍就過去了。

可是這個世上，遠有更可怕更骯臟的東西——那便是人心。

衛辭書跟娘講道理，要娘做一個識大懂分寸的人，可那一夜過后，布政使心滿意足地離開，娘便變了人人唾罵不恥的婦。

當初衛辭書怎麼跟娘說的來著？

衛卿了眉心，有些頭疼。

哦，好像是只要娘肯答應，衛辭書便會保證以后在衛府食無憂，一輩子安安穩穩地活下去。

可最后娘卻了別人踩著往上爬的臺階，了別人肆意凌辱的玩。

可這世上不可能只有因沒有果吧。

倘若過往種種是因，那麼今日的衛卿便是果。

這時外面響起了腳步聲，有些虛浮。

布政使今晚喝了不酒，眼下醉醺醺地推門進來，一看見衛卿正立在窗前，便涎笑著道：“小人是不是等著急了。”

以往他玩過的人，有的故作清高，有的艷嫵，大多是子，而像衛卿這樣年紀小、段的還是比較到。

布政使閱人無數，一看衛卿便知道是個雛兒。

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想嘗嘗的滋味。

衛卿回過來，看著布政使急地把門關上，并上了閂，歪頭活了一下脖子，一臉溫和純真地笑笑，道：“是等得有點著急。”

布政使滿酒氣，挪著胖的就朝窗邊的衛卿撲過來，衛卿輕輕一欠，便他撲了個空。

若無其事地走到桌邊，手指了琴上細韌的琴弦，琴音不再清泠，而是錚地發出嘎而有力道的一聲。

衛卿笑睨著布政使，道：“大人方才可沒說清楚，大人說我像誰？”

話一說畢，忽然窗外的夜空，伴隨著嘭地一聲響，一團花火高高升起，然后綻放五彩斑斕的。

這一聲響，仿佛把這個夜點沸騰了，一下子高歡呼起來。

樓上樓下的客人憑欄觀，興贊嘆不已。

原本還算清靜的這間房，好像也淹沒在了外面的嘈雜聲中。

衛卿面朝窗外，煙火鍍亮了的雙眼，如星辰、亮如琥珀，卻著一子無法捉的清冷。

布政使腦子里塞滿了酒與，豈會注意到這些，他只覺得，在煙花的映襯下，房中的這小人愈是，真。

布政使一陣口干舌燥，醉眼迷迷地朝走近，口不擇言道：“當然是像我床上之。”

不過衛卿問起像誰，這布政使就越看越覺得像，又道：“我多年沒玩過比還漂亮的人了，你確實很像。”他的表里滿是回味，猥瑣至極，咂著道，“那個人據說是當年京城里最漂亮的人，可惜最后也了我的下之寵。”

衛卿瞇著眼，漸漸溢出一深重的戾氣。

布政使醉了，道：“送上門來的漂亮人，豈有拒絕的道理？那個人還想反抗，最后我也將玩了個夠，那人真是銷魂，嘖嘖，到現在我都還記得的聲，得著實夠味！”

說著他就要來摟衛卿，又含糊地道：“你這小人，只要乖乖的，我保準也會讓你，還是舒服的浪……”

只是，還沒到衛卿，衛卿終于出手，突然把住布政使的腦門，將他狠狠摁在桌面上。

嘭地一下，窗外又綻開了一簇煙火。

布政使胖而笨重，重重地倒在桌上，撞得桌上茶瓷清脆作響，可是和煙花的破聲和人們的歡呼聲比起來，本微不可聞。

布政使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瞪了瞪眼珠子，就見衛卿手上有力的著他的頭，另一只手上捻著一斷掉的琴弦，不慌不忙地纏在了他的脖子上。

衛卿神非常平靜，甚至是冷，手里的作也冷靜從容到像在打理一盆花草、整理一樣東西一般。

布政使終于慢慢地回過神，當即手腳蹬就試圖起，張口便大。

當是時，衛卿握著斷弦的末梢，狠狠一收，那細韌的琴弦勒了他膩的脖子。

布政使兩眼外翻，臉憋得青紫，張大了卻大不出來，只從嚨里發出低低的鳴：“你……”

衛卿一邊控制著勒著他的力道，細弦鉗進了他的里，卻沒在第一時間要了他的命。

緩緩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放在上叼著，出了薄刃，撇掉了刀鞘。

衛卿揚著眉梢，道：“來，與我仔細說說，那聲是怎麼的？”

布政使十分慌張，因為他胖，腰背抵在桌沿上，又被衛卿這樣死死制著，本無法起。他只有手就去抓。

衛卿話音兒一下，反手擰住布政使的手，碾在桌上，與此同時，尖尖的匕首倏地直直扎下，將他手腕扎穿，釘在了桌上。

頓時流如注。

布政使痛得渾搐，勒的嚨里發出低沉而痛苦的吼聲，臉上青筋暴起，掙得桌子磕作響。

只聽衛卿聲音輕佻至極：“是這樣的？”

說罷，匕首從他手背里拔起，轉而又扎穿了布政使的另一只手，“這樣的？”

鮮染紅了桌上的錦布。

衛卿又一刀準地扎在了布政使的下，“還是這樣的？”

布政使眥眼裂，渾痙攣。

雖說皮之痛抵不過心頭之痛，可是讓他一下也好，不然他這一生，不盡是舒坦安逸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