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說著就低頭跟果果又說了聲，讓他留下來陪舒姨，自己就出了宿舍大門往門外的韓則城走了過去。

舒越蘭看著走出去，到了那個男人邊，然后看抬頭跟他說了一句什麼，韓則城則是往這邊看了一眼，蘇若就笑著拉他的手又說了幾句話，然后拉著他一起往這邊過來。

一個高大一個小。

一個相貌英氣勢驚人，一個俏麗靈氣人。

原本應該不搭的，可那副畫面又意外的和諧，像是一幅生的人寫生名畫。

舒越蘭看著他們，只是很短的一個瞬間，但那一抬首，一拉手之間，卻看出了很多東西。

阿若的確不是被迫嫁給那個男人的。

或者不管最開始怎樣，現在的跟這個男人很好。

信任他，甚至親近信賴。

看著長大，當然知道是個什麼樣的子。

就是對著爸，也沒有這樣自然的親近和信賴......那就是是充斥著裝模作樣和不信任的。

舒越蘭心復雜。

不過宿舍大堂人來人往，覺得出去說話可能更好，就低頭問果果，道：“我們出去跟你爸媽說話怎麼樣？”

果果對這個媽認識的“姨婆”充滿了好奇。

畢竟他記憶中媽這邊認識的長輩很......是幾乎沒有。

在軍區，也都是他爸認識的人。

不過小孩子總是對善意和惡意的很敏銳。

他點了點頭。

舒越蘭對著這個眉宇之間有幾分蘇若小時候影子的男孩心中十分，對他笑了一下，就拉了他出去。

不過他們到了門外之時蘇若也已經拉了韓則城過來。

蘇若見到舒越蘭跟果果出來了，就走到了一個位置站定等他們走到了面前，然后跟舒越蘭介紹道：“舒姨，這是我......人，韓則城，韓信的韓......不進則退的則，城池的城。他現在就在壁軍區的部隊里。”

雖然最近對韓則城是的“人”這件事已經非常接良好，但對著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長輩這麼介紹還是有些赧。

不過這赧在介紹韓則城名字的時候就很快消散了，剛剛差點就口而出“無則剛”的 “則”......太不吉利了。

跟舒越蘭介紹完之后又回頭對韓則城道：“韓大哥，這是舒姨，之前跟你提起過的，是我們青大建筑系的教授，也是看著我長大的長輩，我小時候大部分東西都是舒姨教的。”

這是真的。

當年他爸娶后媽的時候才三歲，在家住了四年，回了的時候也才七歲。

如果不是舒姨，怕是早就被林婉華給養得不知道什麼樣了。

想想這一路，還真是一路艱險無數，能是現在的，站在這里都不容易。

“舒姨。”

韓則城沖著舒越蘭道。

雖然中間隔著一個袁楊，但他對還是激和尊敬的。

尤其是他知道舒越蘭對蘇若說，母親留了東西在那里，等有機會就拿給。

一個人在面對已經到手的巨大財的之時仍可以做到保持品高潔，對普通人來說，真的是非常高貴的品質。

值得任何人尊敬。

舒越蘭也笑著沖他點了點頭。

的眼睛和鼻子都有些酸。

心里想的是，眼前這個男人，應該配得上若若。

相貌且不必說，份應該也不低。

雖然還年輕，但看他的氣勢，且能得住若若的出分問題，護得住，先是讓在公社小學里做老師，后面更是參加了高考，份手腕必是都不缺。

雖然是第一次見，但也已經能看出他格沉穩堅毅。

最重要是，他應該對若若很好。

若若是個什麼樣的子，再清楚不過。

看起來乖巧大方，但對人防線很深，只有對真心之人，才能讓親近。

很高興，若若在那樣的境之下，竟然能到這樣一個人，護。

讓現在還這樣好。

******

“舒姨，你找我是不是有什麼事？”

蘇若問道。

舒越蘭從韓則城上收回目，想到今天來的目的，臉上的笑容也慢慢了下去。

對韓則城抱歉的點了一下頭，然后對蘇若道：“若若，我能跟你單獨說幾句話嗎？是你家里那邊的事。”

蘇若皺了皺眉。

默了一會兒，道：“是我爸那邊的事嗎？舒姨，若是他們的事，就在這兒說吧，韓大哥和果果也應該知道的。”

現在他們才是的家人。

舒越蘭看了果果一眼，略猶豫了一下，但還是依從了蘇若的意思，道：“若若，昨天我給你爸打了個電話，跟他說你考上青大了，他說明天過來省城，看你什麼時候愿不愿意見他一面。”

說著便又解釋道，“蘇佳已經知道你考上青大的事，所以這事就算我不說，你爸早晚也會知道的，與其夜長夢多，等們背后做些什麼，還不如早些見面，把話說清楚。”

看著冷下來的面，輕聲道，“若若，不管你打算如何面對這個關系，但我覺得見上一面還是有必要的，畢竟當初所謂的劃清界限也好，斷絕關系也罷，都是在你下鄉之后，通過信件才知道的，有什麼事直接說開，也好過以后糾纏......”

還有媽的那些東西，時間拖得越久，可能越難拿到。

尤其是如果林婉華們知道有那些東西存在的話，可能更會不折手段想要拿走。

蘇若點了點頭，道：“我明白的舒姨，那既然他們明天過來，就明天見見他們吧，那時候則城也在。”

舒越蘭應下，道：“好，那明天我來學校接你？你想在我家，還是哪里見他們？他們今晚就住在學校招待所......”

說到這里看向了韓則城和果果，再看回蘇若，道，“小韓和果果也住招待所嗎？”

“不，”

蘇若搖頭，道，“我們這里有房子，就在學校附近。”

舒姨對來說也是很親近的長輩，這事并不打算瞞。

笑道，“那就在招待所旁邊的茶館吧，我不想第一次去舒姨家是在這樣的況下。”

舒越蘭點了點頭。

心實在復雜得很，很高興蘇若現在過得很好。

也讓放下心來。

可是想到兒子......

不，這才是最好的。

如果阿若過得不好，嫁的人不好，楊那邊肯定不會放手。

當然不會嫌棄蘇若，只是那后面不知道會是一個什麼樣糟糟的場面。

而現在，楊不放手也得放手。

至于阿若和蘇建州......就隨阿若的心意吧。

******

蘇若他們一家三口本來計劃是離開學校之人就直接去國營百貨商店，給芳園路添置些東西的。

從舒越蘭這邊得了蘇建州要來的

消息，跟舒越蘭告辭之后也沒改變這計劃。

不過這回三個人的緒又都有些不一樣了。

興致最高的是果果。

他可沒有他媽和他爸的沉重心。

只有熊熊的好奇之火被點燃了......連之前在宿舍里聽到的什麼整天有男同學來找他媽，什麼要買大喇叭的事暫時都給忘了。

上車之前還按捺著，上了車之后就看著他媽，道：“阿媽，我記得你以前好像跟我說過你沒爸，怎麼現在突然冒了個出來，所以現在要見你的那個人是誰啊？我記得當時你好像還跟我說什麼......說來話長什麼的，現在能跟我說說怎麼話長法了嗎？”

又叨叨道，“既然是你爸，那就是我外公啊，阿媽你要見他，我也要見啊......我還奇怪為啥別人都有外公，我為啥就沒呢......”

蘇若：......

他的眼眸亮晶晶的，還閃著芒。

分明就是一副“來來來，阿媽你慢慢跟我說”的樣子。

看見他這樣，本來明明是一件很沉重的事，竟然生出一種搞笑的覺來。

但真的，心一下子就輕松了下來。

抬頭看韓則城，他在認真的開著車。

好像毫沒有兒子的話的影響。

好吧。

這事本來就打算要仔細跟兒子說的。

手拿了水壺喝了口水，然后遞給兒子也喝了一口，再放回去了，才開口道：“這世上誰能沒有爸啊，又不是孫猴子從石頭里蹦出來的。”

“你媽當然有爸，只是你外婆出分不好，你外婆家原來是資本家，這事你聽說過嗎？”

韓果點頭。

這事他聽說過，他以前有次罵他媽的時候他聽到過。

他其實還想問他媽來著，怕傷心，就忍住了。

雖然其實他也不知道資本家到底是什麼意思，但總歸不是個什麼好詞吧......公社農場改造的黑五類他倒是知道，估計就是差不多的意思。

“那是真的，”

蘇若笑道，“不過你外婆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就你外婆的爸爸媽媽......我的外公外婆我也沒見過，聽說是以前打仗的時候失蹤了，所以這件事我小的時候從來都沒人跟我提起過，好像邊人也沒什麼人知道。”

“只是五六年前的時候阿媽和你外公突然被人舉報，說 阿媽的外公是國外的資本家，是剝削階級......所以阿媽就得下鄉改造。”

果果皺了皺眉。

蘇若知道有些東西他肯定是不太懂。

便想了想又解釋道，“就是以前阿媽是住在城里的，后來因為被人打報告說阿媽的外公是國外的資本家，所以阿媽就得去鄉下做農活，接力勞的改造......也是因為那樣，阿媽才會認識你阿爸，然后才有你的。”

果果“哦”了一聲，道：“那也不錯。”

蘇若笑了一下，“嗯”了一聲，道：“嗯，是你阿媽運氣好，遇到你阿爸。”

說著還抬頭看了一眼前面專心開車的韓則城。

“那外公他們呢？為什麼我從來沒見過他們？”

果果問道。

蘇若收回目，吐了一口氣，看著兒子，道：“阿媽原來在城里的那個家里吧，除了外公，還有其他人。”

“不過他們不是你外婆，跟阿媽也沒什麼關系，就是你外公后來結婚娶的妻子，和生的兒子，還有那個妻子跟別人生的帶過來的一個兒。”

這個果果倒不會不懂。

因為在鄉下這些事都普遍的。

什麼哪家孩子被后媽待的事果果聽說的都可多了。

鄉下的孩子見識多～

蘇若就接著道，“阿媽的外公家分不好，但其實可能會影響到你阿媽，但對那一家人卻沒什麼影響。因為你外婆早死了，你外公既然又跟別人結婚了，還有了孩子......只要你外公對外面說，跟你阿媽斷絕了關系，那阿媽因為你阿媽外公分影響的出就跟他們沒有任何關系，影響不到他們了。”

“所以那時候你外公就對外面說，阿媽不是他的兒，已經斷絕關系了。”

這話真有些繞。

果果一時還有些暈，但大概意思卻也聽懂了。

就是他外公他們嫌棄他阿媽的外公是資本家，怕連累他們所以就把他阿媽拋棄了，還斷絕了關系！

天哪！

明白過來之后果果的小臉都氣紅了！

他阿媽被爸斷絕了關系，然后就在韓家村天天對著他！

然后現在他阿媽回來讀大學了，現在影響不到他們了，所以他們又跑回來想要認！

臉呢？

他們的臉在哪里？

他也沒跟他阿媽說什麼，就

轉頭怒氣沖沖對前面開車的他爸道：“爸，如果因為阿媽分不好，別人攻擊我，說我是什麼資產階級狗崽子，你會跟我劃清界限，斷絕關系嗎？”

韓則城笑了一下。

但從后座看過去，側臉上卻看不出笑意，全是冷冽之。

他道：“胡說什麼，你是我生的，斷什麼關系？”

蘇若了一句，道：“是我生的。”

韓則城：......

果果聽不懂這話中的玄機，他又轉頭怒氣沖沖問他媽，道：“那阿媽你為什麼還要見他？讓他們滾蛋！”

敢欺負他媽，氣死他了！

蘇若：......

這孩子學習天賦高，是好事，但在韓家村也學了不不該孩子說的話，平時還好，一激就全冒出來了。

手拍了拍他，道：“什麼話。”

又解釋道，“唉，果果，我們不是看到我們自己不喜歡的人就能讓他們滾的，還是得注意影響和技巧......就是讓他們滾也得滾得有點技巧，不要招人話柄。”

“嗐，再說了，你外婆，就是你阿媽的阿媽，還留下了不東西在你外公那里，阿媽還是要從你外公那里要回來。”

看到果果睜大眼看著自己的樣子，蘇若怕他不懂，便又碎了跟他說，慢慢道，“就是......這樣，如果阿媽有一天死了，然后留下了很多東西在你阿爸那里，你阿爸后來又娶了別人，跟生了別的孩子，然后可能會把阿媽的東西給他后面娶的老婆孩子，果果你會不會找你阿爸把東西要回來？”

說完又有些猶疑，今天跟果果說的這些，是不是不該對一個孩子說？

不過想到當年自己也是這麼過來的......這孩子就生活在這個環境中，還是直接說明白好。

韓果果同學雖然機靈，腦袋也很會轉彎。

他完全聽懂了。

但他顯然還沒能很好的理這假設和現實之間......并不一定有必然的聯系。

他聽到這假設就出離憤怒了。

他著小拳頭就沖他爸道：“當然要拿回來！”

說完還不忘加一句，“阿爸，你要是敢把阿媽的東西給跟別人生的小孩，我會不認你，還打死他！”

蘇若：......這是哪里來的戾氣？

得好好教育。

不過也知道這孩子說什麼“打死他”什麼的不能從 字面上理解，就跟現在很多人一生氣就會說“你要怎麼怎麼，我就打死你”一樣。

韓則城心里想的則是，好端端的，火為什麼燒到他頭上？

他皺了眉，道：“阿若，你解釋就解釋，胡說八道些什麼？”

說完就對果果道，“你阿媽不會有事，你阿爸也不會娶別人，專心聽你媽說的事。”

果果這才又看向他媽，道：“所以阿媽你要回了外婆的東西，就不會理他們對嗎？”

蘇若“嗯”了一聲，不過看到兒子眼中的芒，心里“咯噔”一聲，道：“果果，這事你聽完知道就算了，可不要做什麼莽撞的事，不然......不然阿媽可能就拿不回你外婆的東西了。”

“知道了，知道了。”

果果嘟囔道，“但我要見見他們，看他們都是些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