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分鍾後,樓道警報作響,刺耳的打鈴聲伴隨著此起彼伏的開關門響,把整棟樓從靜謐中驚醒。
樓道裏傳來居民的喊話:“著火了嗎?哪兒著火了?”
“快跑下去,別坐電梯!”
“走安全通道,這裏來!”
安全通道震起紛雜的腳步聲。
整棟樓裏,唯一沒有作的阮喻站在客廳餐桌上,對煙霧報警舉著一口冒濃煙的鍋,掩咳嗽飆淚。
一分鍾後,所在1201室的門對講機響了起來。
阮喻心髒狂跳,看一眼對講機的方向,在心裏暗暗計數。
不能讓警報響太久,鬧大了可能引來消防車,影響鄰居休息事小,謊報火警造消防資源浪費就是罪過了。
在心裏默數了三十個數,剛打算蓋上鍋蓋,滅了這滾燙的濃煙,頭頂噴淋卻忽然啟,澆下大水來。
阮喻被淋了個當頭,愣了幾個數才跳下桌子,跑過去接通對講機。
一個語速飛快的男聲從對講機裏傳了出來:“這裏是消防控製室!請問樓上是否有火?”
阮喻咳得差點講不出話,啞著聲模模糊糊說:“我的菜燒糊了……”
那頭的人似乎鬆了口氣,轉頭跟人說:“關閉警報!通知居民!1201室的噴淋係統開了,快手關閥!”
整棟樓瞬間恢複平靜,除了阮喻所在客廳的噴淋係統還在運作,不過短短一分鍾不到就水漫金山。
噴淋係統的關閉沒那麽快,阮喻搶救了筆記本電腦,正是淋得渾的時候,聽見家門被敲響。
準確地說,是砸。
踩著積水跑去開門,以為是業來了人,摁下門把手就飛快說:“對不起對不……”
結果看見許淮頌站在門口。
他的襯衫鬆了兩顆扣子,額發全粘在一塊,看見安然無恙,閉了閉眼,把手撐上門框,扶著邊沿氣。
阮喻心頭一震,一剎失去了言語能力。
兩人還沒來得及對上話,兩名業人員就趕到了。一名進了阮喻家理噴淋係統,另一名在門口詢問詳。
阮喻著急地問:“請問這棟樓的居民都疏散下樓了嗎?”
業人員嚴肅地點點頭:“請阮士跟我說明一下況,我們必須給現在在樓下的居民一個合理的代。”
有點張,支支吾吾說:“對不起,我在家做菜,鍋起火了……”
業往門裏邊了一眼,疑問:“廚房起煙確實可能發煙霧報警,但噴淋係統隻有在高溫況下才會啟,您確定您隻是在做菜嗎?”
阮喻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我把起火的鍋拿到了客廳,所以……”說著朝業人員鞠了一躬,“真的很對不起,我願意全權負責這件事,下樓去道歉,必要的話給大家支付賠償金。”
許淮頌皺皺眉頭,攔在前,跟說:“你去,披件服,好好待在這裏,我來理。”說著轉頭跟業下了樓。
十分鍾後,業急修複了噴淋係統,跟阮喻預約了後續維修時間後離開。
看許淮頌還沒回來,把自關機的手機拿進幹燥的臥室充電,打算聯絡他,但一撥通號碼,發現他也沒電關機了,於是披上服關上家門出去。
在門口剛好見隔壁房東一家坐電梯上了樓。
慈眉善目的房東太太上前來,笑著說:“幸好不是火災,沒事,樓裏的警報以前也這樣響過,大家就當鍛煉,做個消防演習,萬一真發生意外,那不是門路,逃生得更快了嗎?”
知道這是在安,阮喻激地點點頭:“給你們添麻煩了。”
房東太太搖搖頭示意沒關係,問:“樓下那個是你男朋友?”
“嗯。”
“很不錯的小夥子。”笑了笑,“我們疏散逃生的時候,他一個人逆著人流往上跑,被攔也不聽,隻說——‘我朋友還在上麵’。”
阮喻鼻子一酸,原本就因為迷了煙而發紅的眼瞬間漉得更厲害。
等房東一家回了房,走到走廊窗口往下,約看見底下還剩零星幾個居民,可能是不肯輕易了事,纏著業討說法。
路燈下,許淮頌似乎在向他們道歉,跟人一個一個鞠躬,九十度到底。
阮喻回頭跑進電梯。剛到了一樓,就看許淮頌從外麵回來了。
沒來得及顧這裏是公共場合,一下抱住了他,把頭埋進他懷裏:“你委屈了。”
許淮頌後腦勺,低頭笑笑:“委屈什麽?不是真火災,有道歉的機會,不好嗎?”
阮喻吸吸鼻子,把他抱得更。
忽然聽見一個聲從他背後方向傳來:“對不起……”
是孫妙含的聲音。
阮喻迅速鬆開許淮頌,轉頭看,見眼眶是紅的,頭發也糟糟,上前問:“沒事?”
搖搖頭,眼淚啪嗒啪嗒開始往下掉。
阮喻拍拍的肩示意安,問:“他人呢?”
“走了……”孫妙含一邊噎一邊答,“警報響的時候,我趁跟鄰居一起跑下樓,看見他開車走了。”
阮喻“嗯”了聲,想了想,扭頭跟許淮頌說:“我先送上樓。”
考慮到有個大男人在,不方便詢問孫妙含太多細節,阮喻等進了家才說:“到底怎麽回事?”
這話一問完,就看家客廳一團,翻倒的落地燈,打碎的玻璃杯,扯散的枕芯……
這哪裏是潛規則。
這本就是強未遂。
阮喻窒息了一瞬,覺腔裏一陣堵。
甚至沒有了問清過程的勇氣。
孫妙含抹抹眼淚說:“他是寰視的高層,之前看了我的表演,說很欣賞我的演技,有意捧我做主角。今天晚上,他帶我去跟一個導演吃飯,結束以後說送我回家……”
“我真蠢,連這種話也聽不懂,以為送我回家就是送我回家而已,等進了電梯,他開始手腳,我才……”
說到這裏沒再往下,也許是不願回想或者難以啟齒,垂下眼彎腰拿起掃帚,開始清掃碎玻璃。
阮喻跟著蹲下來,幫扶起落地燈,問:“今晚躲過去了,你之後打算怎麽辦?”
*
許淮頌進家門後也開始打掃。
客廳到是積水,家了一大半,要弄幹也是個大工程。
他正拿了塊吸水巾沙發,忽然聽見臥室傳來震聲,進去一看,發現是阮喻正在充電的手機在響,屏幕顯示李識燦來電。
他默了默,沒有去接,很快卻又聽第二通電話再次響起。
接連三通響過以後,他不得不選擇了接聽,剛拿起手機,就聽那頭李識燦著氣說:“終於接電話了,你要嚇死我是嗎……”
許淮頌一聲“喂”噎在了邊。
聽這邊沒反應,李識燦急急說:“你那裏現在是什麽況?我到你家樓下了。”
許淮頌終於答話:“已經沒事了。”
電話那頭陷了一片死寂。
足足十秒後,在一樓電梯門前的李識燦才幹笑了一聲,確認道:“許律師?”
“嗯。”
“沒事了就好,剛才給我打過一個電話,說到一半斷了,我不放心,所以……”
“嗯。”
“那我就回去了。”
“嗯。”
電話掛斷,許淮頌輕輕放下了手機。
不需要查看通話記錄,不需要多問。
事發當時,阮喻手機電量不足,最後一通電話的聯絡人不是他,而是李識燦。
許淮頌低頭看了眼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十七個未接來電,腦海裏同時放映出那天李識燦以為出事,衝進茶水間的畫麵。
整整十分鍾,他站在一片昏暗的臥室裏一不。
直到家門啪嗒一聲被打開,阮喻在客廳他:“淮頌?”
他張了張,卻沒有答出聲音。
“你在房間裏嗎?”阮喻穿上拖鞋踩著積水疑著往裏走,一推開臥室的門,還沒來得及看清什麽,就被一力道扯了過去,背抵上牆。
昏暗裏,悉的男氣息撲麵而來,許淮頌的落了下來。
嚇了一跳,想問“怎麽了”,一張恰好被他誤會了意圖。
許淮頌纏了上來,迅猛的,直接的,不留餘地的,像要把拆骨腹一樣侵蝕。
他把死死在牆上,跟嚴合,一隙不剩。
阮喻被地接著這個吻,腦袋裏一陣又一陣泛起浪,迷迷糊糊裏覺到他在抖。
他在這樣強烈的攻勢下抖。
明明是一個侵略者,卻在害怕恐慌著什麽,似乎想要從這樣的親裏得到一個安全的信號。
阮喻漸漸不上氣,抬起手來推他。
但許淮頌這次卻沒有停下。
他吞咽著,滾燙的手掌開始在腰後遊移,像要找到一個宣泄的口子卻遲遲不得其法。
他放過了的,輾轉把吻落上耳後,與此同時,右手從擺探,上移。
阮喻渾一:“淮頌,淮頌你怎麽了……”
許淮頌執拗地作著,直到那顆頑固的紐扣徹底繳械投降,阮喻嚇了一跳,去奪他的手。
他頓住作,瞬間靜止一座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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