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擺擺手，“小紹已經都告訴我了，這些就當是還裴家的救命之恩，以后咱們兩家就互不相欠了。”

聽了這話，白筱的眼圈熱。

屋子外傳來郁景希清脆的音，外婆側頭朝門口方向看了眼，眼底有欣：“小紹人不錯，你跟他回城吧，以后好好跟他過……”

“外婆，”白筱覺得老人家誤會了什麼，“我跟他不是您想的那樣。”

“連孩子都有了，你們倆難道還想拎清關系嗎？”外婆虎著臉故作不悅。

白筱百口莫辯，外婆看這副樣子嘆了口氣，爾后握住的手：“我也沒剩多日子了，以前希你能跟祈佑和和地過日子，將來生個大胖小子，沒想……現在曾孫是有了，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

※※※

白筱不清楚郁紹庭到底跟外婆說了什麼，居然會讓老人家這麼幫著他說話。

外婆并非見識短淺的人，不會因為貪圖郁紹庭的家世背景就什麼也不顧地讓跟著他走。

進到主屋，郁家父子倆已經座，郁景希的小手抓了雙長長的筷子往里春筍炒蛋，外婆笑呵呵地推了推白筱，“我買了酒，你給小紹倒一杯。”說著，一瓶酒已經塞到的手里。

郁紹庭抬頭過來，目沉沉，跟前的杯子里空空的，外婆說完他并沒開口推。

白筱過去給他倒了一杯，外婆已經把一碗飯擱在了郁紹庭旁邊的空位上，“坐下吃飯吧。”

外婆前后的舉都說明了一點——在撮合白筱跟郁紹庭。

白筱極不自在地坐下，自顧自地吃飯，郁紹庭只在坐下時瞟了一眼，之后沒再看。

一頓飯吃下來，除了有心事的白筱，其他人看上去都頗為愉快。

飯后，白筱剛打算收拾殘羹冷炙，外婆卻忽然開口：“趁今天下午，我們去給你外公掃個墓。”

白筱停下手頭作，詫異地看向老人家。

外婆卻笑地問郁紹庭：“小紹，下午你還有空？”

郁紹庭俊容沉靜，在白筱以為他會拒絕時，他卻點了點頭，還問：“需要買哪些東西？”

“你不是說下午就回城嗎？”幾乎下意識地，白筱就說出了口。

郁紹庭淡淡地看了一眼，外婆已經一掌拍在的手臂上，疼得白筱倒吸了口涼氣。

“我說你怎麼就這麼不著調？難道連去看一看你外公都不愿意了？”

白筱心里委屈，捂著手臂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坐在一旁的郁紹庭扯了扯角，輕輕一笑：“可能我跟景希在這里，覺得不習慣。”

這句話無疑于火上澆油，外婆不高興地瞪了眼白筱，對郁紹庭說話時又恢復了春天般的溫暖：“就這個臭脾氣，小紹你晚上想吃什麼菜？我讓筱筱去菜市場買一些來。”

“春筍炒蛋。”郁景希舉著筷子急急地嚷道。

外婆著他茸茸的小腦袋，笑得合不攏：“每一餐都吃這個，也不換換口味。”

郁景希塞了一的蛋，口齒不清地說：“外婆燒的好吃，我吃不厭。”

郁紹庭抿了口茶，著把老人家哄得團團轉的兒子，察覺到旁邊有目在瞪自己，隨意地轉頭看過去，白筱已經端了碗筷轉出去，徒留給他一個纖細蔓妙的影。

※※※

外公的墓碑就在村后面那座山的半山腰上，時值春節，經常有人上山去掃墓。

當白筱聽到郁紹庭也要去掃墓心里很膈應，因為發現外婆已經把郁紹庭擺在外孫婿這個位置上。

在墓碑前，郁紹庭突然對郁景希說：“上去給外公磕個頭。”

小家伙抿著小，一臉的嚴肅，真的在厚紙板上跪下，然后像模像樣地對著墓碑上的照片磕頭。

外婆紅了眼，背過去了下眼角，再回時臉上是淡淡的笑容，眼角的褶子在下閃爍著水。

白筱著給外公上香的男人，不管他是不是在做戲，不得不說他很會收買人心，最起碼外婆被他收得服服帖帖。

從山上下來已經將近傍晚，外婆主問郁紹庭：“小紹，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郁紹庭深邃的視線落在白筱上，見別著頭就收回目：“明天上午。”

“那好，筱筱剛好要回城，你要是方便的話帶一程。”

“外婆！”白筱剛想阻止外婆繼續拉紅線，郁紹庭卻說了一個字：“好。”

“那就這麼辦了！”老人家一拍定案，然后熱地留客：“那今晚你跟景希就睡在家里吧。”

白筱：“……”

※※※

吃過晚飯，郁景希一邊啃蘋果一邊看畫片，郁紹庭坐在他旁邊喝茶，沒有起告辭的意思。

白筱原以為他會拒絕外婆的提議，結果他自始至終都沒表態。

在掃地時，白筱有意無意地對郁景希說：“家里只有兩張床，可能你要跟我了。”

這個提議正中郁景希下懷，倒是郁紹庭抬眸著，那幽沉的眼神像是看穿了的小心思。

白筱被他看得頭皮發麻，也不掃地了，轉出了主屋才松了口氣，有種不蝕把米的窘迫。

如果郁紹庭真的留下來過夜……

白筱進了房間去柜子里拿被子，不可能把自己的床讓出來，他既然要留那就去睡沙發。

結果一打開柜子，白筱就愣住了，里面空的，一床被子都沒有。

白筱去廚房找外婆，老人家一邊洗碗一邊漫不經心地說：“哦，昨天隔壁你李叔叔家來了客人，晚上過來借被子，我看反正擱在那里也不用，就讓他們全都拿走了，怎麼，你要用了？”

白筱靜靜地看著老人家，抿著不說話。

老人家了把自己的臉，“我臉上有臟東西嗎？”

“我今晚上跟您。”

外婆皺眉，堅決不同意：“我的被子那麼小，我老了不好，你要是把我弄冒了怎麼辦？”

白筱覺得老人家是故意的，但又無可奈何，“那現在您說，今晚上怎麼睡？”

“我還以為是什麼大問題呢。”外婆笑，斜了眼白筱，“你們三個人睡一晚不就好了。”

“我房間的被子也不大……”

外婆訝然：“不大嗎？我看睡四個人都可以，何況是三個人。”

※※※

白筱回到房間，把床上的被子攤開來，終于明白了外婆那句“睡四個人都可以”。

被子本不是之前睡過的那床，但翻遍了房間，也沒找到其它的被子，顯然老人家早就安排好了！

等從房間出來，就瞧見郁景希端了個小臉盆在院子里洗臉，浴室里也有人在洗漱。

白筱的太突突地跳，人家都已經準備上床歇息了，還怎麼下逐客令？

“還愣在那里做什麼？”外婆從廚房里探出頭，“你柜里不是有套男式睡嗎？拿來給小紹穿。”

白筱一怔，那套睡是好幾年前買給裴祁佑的，那時候他臨時起意帶來黎過年，兩人來得匆忙什麼行李都沒帶，洗漱用品跟睡都是在這邊現買的，結果裴祁佑陪守完歲就被裴老喊走，那套睡都沒來得及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