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的。”小男孩噎著應了一聲,然后忽地反應過來,抱著他的是個陌生人。他放下著眼睛的手,好奇地把珊娘打量了一眼,又手著那大紅的裳道:“我也認得你,你是新娘子。”
珊娘忍不住又紅了臉。
袁長卿這時倒湊了過來,教著男孩道:“要舅母。”又拉過孩,給珊娘介紹道:“這是大妞,那是小寶……”
其實只要不是自己生的,珊娘倒不怕跟孩子打道——反正教壞了也不用負責任,所以很是沒負擔地哄著男孩說話。小男孩一看就是個容易害的,可也經不住珊娘的哄,便聲氣地跟珊娘一問一答起來。而大妞顯然更像親娘,是個活潑有余的,見弟弟跟珊娘聊上了,且對新娘子原就抱著好奇心,便也圍著長一聲短一聲地問個不停。那方經方緯雖然已經十四歲了,其實仍是個半大小子,珊娘許對年紀小的孩子沒經驗,對付半大小子卻有家里一堆的兄弟們做參考,于是這堆孩子倒跟珊娘聊得開心起來。
珊娘這邊哄著孩子時,袁長卿則在那邊細細問著老太太路上的事,然后又被老太太不客氣地抓住狠訓了一通。袁長卿“認罪”態度極好,湊在老太太邊一陣嘀嘀咕咕。珊娘被孩子圍著,并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老太太時不時落在上的眼,卻是能覺得出來,至,是他們談話的容之一。
這里分神時,大妞正好問著什麼,見扭頭看著那邊,便手推了一下。方家的孩子都是打小就練武的,便是如今年紀還小,手勁兒卻是不小,珊娘又是沒提防,竟險些被大妞直接從椅子上推下去。而珊娘的上還坐著小寶呢,頓時驚得小小了一聲。方經方緯看到了,便哈哈笑了起來。大妞知道自己闖禍了,只捂著,眨著眼看著珊娘裝無辜。珊娘見這模樣,頓時笑了起來,手過去擰了一下的臉。等忽然注意到旁邊沒了說話聲時,一扭頭,便只見老太太正在看著。那眼神兒,忽地就珊娘一怔,于是心里忽然就明白了過來——原來袁長卿不是會錯了意才把孩子塞給的,原來他早有算計,這是在替老太太制造機會觀察呢!
老太太一行人是長途跋涉才剛到家的,等英姑換了裳過來,幾人又略說了幾句閑話,袁長卿和珊娘便告辭了出來,只約了明兒再來。
而珊娘沒想到的是,臨走之前,老太太忽然把過去,從手上褪下一只紫金鐲子塞給了。
“拿著吧。”老太太一貫地言簡意賅。
坐在馬車上,珊娘握著那鐲子一陣沉默。袁長卿則靠過來,拿著的耳道:“老太太這是接你了。”
珊娘卻忽地往旁一閃,竟是自新婚后,頭一次明顯地抗拒著他的親近。
“怎麼了?”袁長卿一陣詫異。
“沒什麼。”珊娘板著臉應了一聲,將那紫金鐲子套上手腕,扭頭看向車窗外——怎麼了?!心里不平衡了!如今才明白過來,前世時怕不是方家人不好相,而是袁長卿本就沒打算跟方家人好好相。若是他能像這一世這樣,時不時在方家人面前表現出他對的在意,方家人也不至于那麼輕視甚至是無視于!
見如此,袁長卿不一皺眉,是將拉了過來。二人一陣拉扯后,珊娘無奈地被他強勢地抱在了上。
“你答應過我的,有什麼話我們都說開的。”袁長卿將的腦袋按在懷里,皺眉道:“你心里有什麼不痛快?因為老太太的故意怠慢嗎?這是因為……”
這番“爭斗”,漸漸也珊娘熄了心里的無名火。不管怎麼說,那都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為了這一世他沒做過的事怪他,倒顯得有點無理取鬧了。于是嘆息一聲,窩在他的懷里道:“不是因為這個。我只是在想……如果你是迫不得已才娶的我,你還會這樣為我著想嗎?我想你肯定不會。只是,那樣我就太可憐了。”
袁長卿默了默,忽然一搖頭,抬起的臉道:“你這不杞人憂天?”
珊娘看著他道:“我常常在想,若是我們在春賞宴之前沒有見過面,若是我頭一次見到你,是在春賞宴的時候,你跟我還會是現在這種模樣嗎?若是我在嫁給你之前,你我不是已經有了一些了解,而是盲婚啞嫁,偏我還依著老太太教我的那一套偽裝一個賢惠人,你能發現我的本嗎?還是說,你會懶得了解我,只依著你以前跟林如軒所說的那樣,你過你的日子,我過我的日子,我們各不相干?若是那樣,今天你又會怎麼做?你會希你外祖母了解真正的我嗎?你會希我們能友好相嗎?還是說,你本不在乎?”
這麼說著時,的眼睛竟又灼痛了起來。于是垂下頭,將頭靠在他的前,不希他看到又紅了眼。
袁長卿抱著沉默了半晌,然后低沉道:“當初我那麼說時,是多麼的無知啊。若是那樣,娶妻和不娶妻又有何區別?我現在只慶幸我娶了你,若是依著我以前的主意娶了別人,我怕是會真如你說的那樣,不希跟我外祖一家多來往的,更不會去想知道在想什麼……”他嘆了口氣,吻著的額頭道,“我現在真是越想越慶幸。”
而,他這麼說時,珊娘心里忽地就釋然了——原來,他一直還是那個他……原來既不是他變了,也不是變了,而是當初他們相遇的時機就不對,然后,防備心甚重的他不曾給過機會,也不曾抓對機會,于是,那一世,他們注定錯過了彼此……
“是啊,真是慶幸。”低喃著,靠在他的前,頭一次覺到心里真的踏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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