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顧淮一猛然手，抓住了顧一諾的手臂。

“叔叔？”

顧一諾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想躲。

可顧淮一卻抓抓得越發，手上的力道也有些失控。

“叔叔，疼，你弄疼我了！”顧一諾開始害怕，聲音也有些變了。

“顧叔叔你做什麼，你松手，不要弄疼一諾了。”兜兜也顧不得剛才還在跟顧一諾鬧別扭，立刻站出來說道，還手，想要掰開顧淮一拽著顧一諾的手。

“對不起，對不起……”顧淮一像是剛剛從魔怔的狀態下清醒過來，連忙道歉，表很是難看。

云畫微微皺眉，“怎麼回事？”

顧淮一轉頭看了云畫一眼，又看向顧一諾，“你……顧一諾？”

“對啊。”顧一諾雖然還有些害怕，但一向膽大，倒是沒有太害怕，這會兒還大膽地回答顧淮一的問題，“我剛才已經做過自我介紹了。”

“……”顧淮一的手微微抖，他抿了抿，整個人都很張，完全不知道要說什麼。

云畫看出來不對勁了，低聲說，“你在想什麼？”

顧淮一深吸口氣，輕聲說道，“我想看看脖子里的那個項鏈吊墜。”

云畫愣了一下，目也落在了顧一諾脖子里。

顧一諾當然也聽到了顧淮一的話，下意識地手住自己脖子里掛的吊墜，眼神有些警惕。

云畫已經看到了，那就是一個吊墜，形狀是兩顆櫻桃，櫻桃的梗的部位是用一顆顆碎鉆在底托上，櫻桃果子的部位是用的紅寶石，整并不大，但看起來很致很漂亮。

這就是一個吊墜而已，有什麼特殊的嗎？

“這個吊墜，是……是你的嗎？是你家長給你的？”顧淮一強忍著心的，盡可能用最溫的聲音詢問顧一諾。

顧一諾一臉奇怪地看著顧淮一，沒有說話。

顧淮一卻是一顆心都揪了，滿眼期待地看著顧一諾，想要聽回答。

誰知道，幾秒鐘之后，顧一諾卻只是很自然地說道，“這是我在一家典當行買的。去年我跟阿姨去魔都，在一個商場里面，路過一個典當行的柜臺，我一眼就看到了這個櫻桃吊墜，我英文名字就Cherry，我喜歡吃櫻桃，我對一切櫻桃的東西都很興趣。問了一下才知道，那個柜臺里擺的都是顧客的死當，是對外出售的。我就買下來了，這個還貴的呢，花了六萬多。”

聽了這些，云畫立刻就轉頭看向了顧淮一。

果然，顧淮一眼中的芒一點一點熄滅，原來是從典當行買的啊。

“你喜歡這種吊墜嗎？”顧一諾這會兒仿佛已經徹底放松下來，主把脖子里的項鏈給取了下來，用來串項鏈的，是一條編制得細細的黑繩。

顧淮一抖著接過了吊墜，反過來，仔仔細細地看。

片刻之后，他的臉更加蒼白，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

“叔叔，你沒事吧……”顧一諾有些慌了，“你……你……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吊墜？我也很喜歡它的……”

“放心，叔叔不會跟你搶。”云畫連忙手抓住了顧一諾的手腕，讓安心。

顧一諾卻有些不安地咬，“這個吊墜……叔叔是不是認識啊？叔叔認識吊墜的主人嗎？這個吊墜對叔叔來說……是不是很重要啊？可是我也……我也真的很喜歡這個吊墜……”

“放心吧，你買的就是你的。”云畫又安了一句。

顧一諾輕輕地點頭，又小心翼翼地看顧淮一。

而此刻，顧淮一卻已經將吊墜握住，整個人都有些崩潰。

云畫看了看顧淮一，又看向顧一諾。

遲疑了一下，輕輕地跟顧一諾說道，“一諾，叔叔可能真的很喜歡這個吊墜，能不能請你把這個吊墜留在這里一天？阿姨跟你保證，絕對只一天，讓叔叔好好看看。一天之后，阿姨一定把吊墜送回去給你。可以嗎？”

顧一諾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了，“叔叔要看，可以盡管看，只是我不想賣的，抱歉了叔叔。”

顧淮一沒有吭聲，忽然攥了吊墜，低下頭，拳頭抵著自己的眼睛，一聲不吭。

云畫卻沖顧一諾微微一笑，“謝謝你了一諾，阿姨保證，明天一早一定把吊墜送還給你。”

“好吧，我相信阿姨。”顧一諾甜甜一笑，又有些擔心地看了顧淮一一眼，“叔叔你保重，那我先回去了。”

“兜兜，你送一諾回家好不好？”云畫連忙說道。

兜兜的臉還是臭臭的，但也沒拒絕，直接朝著門口走去。

顧一諾卻笑瞇瞇地說道：“沒關系啦，距離這麼近我自己走回去就可以的，不然兜兜送我回去了，我還要再送他回來，他再送我回去，我再送他回來……嗯，沒完沒了。當然，我是不介意的啦，就算一直送一直送我也不介意的！”

兜兜的臉立刻又紅了，“誰要你送我回來！我是男生，送生回家是紳士該做的。”

顧一諾笑得很甜，“那好吧兜兜紳士，非常榮幸你送我回家，那以后你還送不送我？”

“送。”兜兜倒是也干脆。

顧一諾立馬又點頭，“嗯嗯，那以后都送？不食言？”

“都說了送，還要怎樣。”

“好啊，這可是你說的，那以后以后以后，你都要送我回家的哦。”顧一諾笑得眉眼彎彎，“只準送我一個生！”

“霸道！”

“我不管，反正只準送我一個，其他生不準送！”

“你也能算生嗎？”

“不然呢，我可是要當你朋友的。不然我們換過來也好呀，我當男朋友你當朋友我也不介意的……”

“你才是朋友！”

“對對對，我就是朋友呀，我是你的朋友……”

兜兜氣得一張臉都漲紅了，那臉蛋鼓鼓的，看著就讓人想一口，顧一諾笑得牙不見眼的，像是干壞事得逞的小壞蛋一樣。

云畫也真是被驚呆了，顧一諾這小姑娘可真是……可真是夠野的！這麼三句兩句，就把自己兒子給拐帶到里了，男朋友朋友的名分都給定下了，真是……真是太太太厲害了！

算下來，顧一諾好像只比兜兜大了一歲呢，就這麼厲害的嗎。

兜兜完全不是對手啊。

看著自己兒子吃癟，云畫怎麼一點兒都不生氣，反倒是覺得這麼好笑，嘿嘿，絕對不會承認自己看兒子吃癟看得很開心呢。

小小的青梅竹馬，這種純粹的，最是讓人羨慕。

不過是兩個小孩子，誰會把他們當真，大人也本不必多加干涉，等到日后，不管兩人能不能延續這份，回想起來小時候的這段經歷，都會十分珍貴十分甜的。

兩個小孩子出門走遠之后，云畫才又看向顧淮一。

“說吧，這項鏈吊墜到底有什麼問題？”云畫問。

事實上，心底已經有了約約的猜測。

顧淮一終于抬頭，他緩緩地攤開手，掌心的櫻桃吊墜，看起來十分致可，他微微抖著著吊墜，把吊墜翻開到背面，給云畫看。

“這里，有一串字母，GHYDLL，顧淮一和董里里。”顧淮一的聲音很低很低，微微嘶啞，“這是我定做的，給的生日禮。”

果然。

跟云畫的猜測差不多。

遲疑了一下，看著顧淮一，“那你現在懷疑什麼？”

“我也不知道。”顧淮一搖頭，“這個吊墜，我一直以為跟著里里，被金狼帶走了，我真沒想過有生之年，還能看到這個吊墜。”

“這個吊墜是怎麼流落到典當行的呢？”云畫眉頭輕皺，說道，“是當年里里不小心弄丟了之后，被人撿到了，又被轉賣到典當行呢，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我想不出來。”顧淮一雙手抱頭，“里里當時況危急……我甚至都不確定吊墜到底是在里里上，還是早就丟了……”

“你……”云畫頓了頓，“你覺得里里還活著嗎？”

顧淮一猛然抬頭，目沉晦地看著云畫，“我那一槍，正中里里的心臟，不可能還活著。”

“凡事都有萬一。”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顧淮一道，“當時那一槍正中的心臟，金狼又帶著直接逃走，就算沒有當場死亡，也無法得到及時的救治，本沒有活下來的可能。”

云畫微微垂眸，“我和阿擎，原本也沒有活下來的可能。”

顧淮一心口猛然一震，他臉嚴肅地看著云畫，有些發抖，“你的意思是，里里確實還有可能……活著？”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云畫道。

顧淮一的拳頭立刻攥，攥得很很，是啊，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他……雖然沒有見到活著的里里，可也沒有見到里里的尸，不是嗎？

如果里里還活著，假如里里還活著……

顧淮一竟然有些不太敢去想這種可能。

“如果里里還或者的話，為什麼要把這個吊墜賣掉？”云畫問。

顧淮一緩緩地搖頭，手指在發間煩躁地抓著，“我不知道，我想不出。”

“可能很多。可能是里里想要斬斷過去的一切，所以直接把東西丟了，被人撿到，就被賣到了典當行；也有可能是東西被了；還有一種可能是里里的父親為了讓里里跟過去斬斷，就丟掉的所有東西……當然了，也有一種可能，是里里真的死了，這東西可能就是在被金狼帶走的路上，掉了。”

每一種可能，都足夠揪心。

顧淮一此刻全然沒了從前的鎮定和冷靜，大腦完全是一團麻。

“不過，還有一種可能。”云畫緩緩地說道。

“什麼？”顧淮一的聲音嘶啞，緒疲憊的很，他雖然是在問，但兒沒有期待云畫的答案。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里里沒有死，也沒有失憶，東西也沒丟……”云畫的語速很慢，“而吊墜，是給顧一諾的。顧一諾，顧一諾，你就沒覺得這個名字，可能跟你有什麼關系嗎？”

“……”顧淮一懵了，完全懵了，他瞪大眼睛看著云畫，聲音抖，“你你……你到底什麼意思？”

云畫勾了勾，“或許里里沒死，非但沒死，還懷孕了。”

顧淮一的臉瞬間就黑了，“你的意思是，顧一諾有可能是里里的孩子？”

“準確來說，我覺得顧一諾有可能是你跟董里里的孩子。”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顧淮一不斷搖頭，“就算里里沒死，就算當時已經懷孕了，可是當時中槍了啊，心臟中槍，即便是能夠搶救過來，可是那麼大的手，就算懷孕了也保不住的。”

“凡事都有可能。”

顧淮一苦笑，“沒有這種可能。”

“有沒有，做個檢查不就知道了。”云畫道，“想辦法取得小姑娘的DNA樣本，檢驗比對一下，不就什麼都清楚了嗎？”

“沒有這個必要。”顧淮一道，“肯定不是。”

“是不是的，比對結果出來了再說。至于說是不是有必要，那肯定是有必要的，無論是還是不是，至有個確切的結果，也能讓你心安。”云畫說。

顧淮一嘆氣，“比對就比對吧，但是真的沒有任何可能的。”

他的手指輕輕地著吊墜，指腹從吊墜背面刻著兩人名字首字母寫的地方，挲了一遍又一遍。

“如果你想要這個吊墜的話，可以想辦法購買同款的或者類似款的，讓小姑娘看看喜歡不喜歡，看能否換。”云畫道。

顧淮一沒有說話，只是盯著手中的櫻桃吊墜，許久之后，他才低聲說道：“算了。這東西落在一個特別喜歡它的小孩的手中，也算是……命中注定吧。”

……

“兜兜，那你自己回家喲，我進去了。”另外一民宅門口，漂亮的小姑娘顧一諾，沖著送回家的兜兜擺手，笑容甜得讓人如同喝了。

倒是兜兜，雙手在兜里，一張小臉繃著，酷酷的樣子很惹人。

看著送自己回來的兜兜走遠，顧一諾臉上還帶著笑容，飛快地跑回自己的房間，撥出了一個號碼，“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