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9日上午，街角咖啡店。

這是一家環境清幽的咖啡店，淡淡的輕音樂縈繞在耳，并不影響顧客淺聲細談，咖啡店一隅，伴隨著咖啡熱氣緩緩升起，適時傳來了略顯冷淡的子聲。

“原以為蕭暮雨去世之后，你會想不開，追隨他離世，看來是我高估了唐家阿媯的癡度。”

說話的人是唐婉。

昨天校園邂逅唐婉和唐伊諾，當時三人肩而過，未曾有過談，但今天早晨，蕭瀟吃早餐的時候卻意外接到了唐婉的來電，于是把地點約在了街角咖啡店。

地點是蕭瀟選的，為此路上倒了好幾趟公車，抵達這里頗為不易徑。

蕭瀟并不生氣，笑容淺淡：“婉姨是長輩，長輩尚且在世，為晚輩又哪能先行一步？”

聞言，唐婉抿笑了，角笑容堪盛夏日群花。

唐婉之前點了幾盤點心，侍者依次端上桌的時候，好奇的打量著唐婉和蕭瀟。侍者好奇，并非因為兩人似笑非笑的“融洽”氣氛，而是兩人竟都戴著一副墨鏡，看不清眼眸，從姿容和氣質上面來看，都是大人，酷酷的大人。

——這兩人關系一定不太好。

有侍者心里是這麼想的。

關于戴墨鏡，是有說法的，唐婉較蕭瀟來得早，蕭瀟抵達咖啡店之后，曾走進店遠遠看了一眼靜待抵達的唐婉，見唐婉戴著一副墨鏡，作為回禮，蕭瀟干脆外出，在附近買了一副墨鏡戴上。

這什麼？

有來有往，眼不見為凈，眼睛是心靈之窗，既然彼此看不見，那便猜心吧！

“舍得蕭暮雨獨赴黃泉？”唐婉藏在墨鏡后的雙眸掃了蕭瀟一眼，在喝咖啡前說了這麼一句話。

這就是唐婉，話語聽來溫親和，但字字句句卻狠扎蕭瀟痛，蕭瀟最恨他人在面前提及暮雨生前生后事，可如今唐婉提了，蕭瀟非但不能怒，反而笑意深濃。

唐婉說這話，原本就是為了失常發火，怎能遂了唐婉的意？

蕭瀟輕嘆：“不舍得又能怎樣？生死無常，別說是暮雨，就連您和我，也終將不能幸免。”

唐婉角笑容有著和年齡相符的老，一字一句道：“阿媯，我是什麼樣的人，你清楚。同樣的，你是什麼樣的人，我也很清楚，你我就不要兜圈子了，說說吧，你究竟想要什麼？”

蕭瀟手將鬢旁掉落發勾到耳后，雙臂擱置在桌上，溫聲道：“抱歉，婉姨講話太深，我智力有限，聽不懂您是什麼意思。”

唐婉學蕭瀟同樣將雙臂擱放在桌上，傾湊近道：“重回C市，你的目標是唐氏？”

蕭瀟低眉輕笑，湊近唐婉道：“婉姨，您口中的唐氏，好比花木枝節盤生，就連二爺也無法撼分毫，更何況是我？現如今我南上C大求學，無非是念父親曾在C大就讀，聊以藉，不曾想卻讓您生出這種想法來。我一沒錢，二沒權，三沒人，怎好意思讓您如此高看？”

唐婉角笑容不減，戴著墨鏡就那麼盯了蕭瀟好一會兒，似乎打算過墨鏡窺探出蕭瀟最真實的心，但注定是徒勞無功。

唐婉隨后坐正，靠著沙發背，唏噓慨道：“你看，你還跟時一樣謙虛，害人的是你，佯裝無邪的那個人也是你，真真假假，還真是讓人分不清。”

蕭瀟也慨道：“聽出來了，您還在為二爺那件事記恨于我，我早說過了，二爺傷，與我無關。”

“無關？”唐婉諷刺道：“你每次用左手寫字的時候，就不曾恨過MOMO？”

墨鏡掩飾了唐婉的視線，但蕭瀟知道，唐婉正盯著的右手看，蕭瀟搖頭淺笑：“我恨狗，不恨人。”

“MOMO是我父親養的，你被MOMO咬傷后，我父親接著就在飯店洗手間里被人蒙著頭暴打一頓，除了是你指使人做的，還能是誰？”唐婉說話還算平靜，但已有火氣流。

蕭瀟點頭之后再點頭：“好吧，就算是我做的，您不是已經在唐家祠堂里扇了我一掌嗎？此事恩怨兩消，再說您和我是親人，這事提多了，傷和氣。”

目睹蕭瀟的態度，唐婉怒極反笑：“唐媯，此事我父親不追究，但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MOMO咬傷你，跟我父親無關，但你指使人暴打我父親卻是事實，我父親為此斷了三肋骨，這三肋骨的仇，怎麼算？”

是啊，怎麼算？

當年暴打唐二爺，其實與蕭瀟無關，但知道是誰做的。

是黎世榮。

黎世榮找人混進飯店，穿著員工制服，把唐二爺圍堵在男廁里狠狠暴打了一頓，此事知，但未加阻止。畢竟年，差點喪命惡犬之下，就算傷人事件與唐二爺無關，卻也難免遷怒起了唐二爺，戾氣難收，于是也就有了黎世榮傷人事件。

蕭瀟和唐婉就是在那個時候結下了深仇大恨。

如今唐婉問蕭瀟三肋骨的仇怎麼算，蕭瀟有些

tang為難，終于摘掉了墨鏡，出那雙漆黑的眼瞳，室線在眼中流轉，說不出道不明的流溢彩。

跟唐婉說話，一副商量的好語氣：“要不，您也斷我三肋骨？”

這是嘲弄語氣，更像是挑釁，唐婉怎會聽不出來？心中怒氣上涌，之前客套盡消，冷笑道：“你以為我不敢嗎？”

蕭瀟眉目宛然，不不慢道：“您是誰？唐二爺千金，有什麼事是您做不出來的？04年，我夜間回蕭家，有人一路尾隨，曾一度卡著我脖子，試圖勒死我，這事跟婉姨有關？”

這話蕭瀟問得直白。

04年，蕭瀟聽從蕭暮雨的話，不再涉足唐氏部爭斗，遠離C市是非，但沒過多久，某天夜間回家，卻險些遇難。

被人拖一條線昏暗的巷子里，那人卡著的脖子，原以為在劫難逃，若不是附近傳來談話聲，有人走近，怕是難以撿回一條命。

不過，有一點倒是奇怪的，那人既然想讓死，方法千萬種，拿把刀捅不是更快嗎？何至于大費周章。

掐死一個人，怎不是浪費時間？

此事發生，未免蕭暮雨擔心，蕭瀟并未道出實，只說自己回家路上遇劫，好在有驚無險，也沒什麼損失，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是誰想害？蕭瀟這麼問唐婉，并不代表懷疑那件事是唐婉做得，確切的說，只是在試探唐婉的態度。

若是親人，聽到這件事，震驚不說，大概還會后怕無比，慶幸蕭瀟沒有出事。唐婉確實驚了一下，但很快就笑了，那笑是愉悅的笑，“看來，除了得罪我之外，你還得罪了不人，不過那人試圖賴死你，后來你又是怎麼逃的呢？”

果然，跟唐婉無關。

“至于我是怎麼撿回小命，就不勞婉姨費心了。”似有電話來，手機在蕭瀟口袋里震了兩下就歸于平寂，蕭瀟不理，笑容平和，殊不知笑容里面卻淬著毒：“聽說婉姨再過幾天就要結婚了，我著寒酸，到時候就不出面給您添難堪了，但祝福不能，我在此提前祝婉姨新婚滿，夫妻恩和睦。”

“阿媯有心了。”唐婉也笑得可親，手拍了拍蕭瀟棲息在桌上的小手，像是在拍一只寵一般：“得空的話，我和徐譽定個時間，約你出來一起吃頓飯。”

“好說。”蕭瀟角微微彎起，似是好心忠告唐婉：“早些年，婉姨風流韻事轟名流圈，徐譽卻不在乎這些，可見是真的喜歡婉姨，像這樣的好男人，婉姨可要抓了。”

蕭瀟話語溫善，但唐婉的臉卻黑了下來，就連墨鏡也遮擋不住滿眼怨毒的怒火。那件轟名流圈的風流韻事，唐婉聽不得，每次聽人提起取笑，總會想起暗中毀名譽的傅寒聲。

想起傅寒聲，唐婉已是惱怒，再看蕭瀟角笑容諷刺，唐婉怒火難忍，終于卸除優雅面容，倏拍桌面，唐婉起的時候，已端起桌上喝了幾口的咖啡狠狠朝蕭瀟臉上潑去。

其實唐婉做這種事還是很優雅的，手勢也很好看，一氣呵，作頗為連貫，蕭瀟想要避開不是難事，但不避，若是避開，又怎讓門口一眾人親眼目睹唐婉潑咖啡神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