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進門時, 廚房傳出呲呲啦啦的炒菜聲, 陸懷征跟于好對視一眼, 牽著過去。
陸馨拿著鏟子正背對著翻炒, 裹著個圍,背影纖瘦矮小,跟于好想象中的那個人,有點區別, 又覺得,好像似乎就該是這樣。很弱、很容易激起男人保護的一個人。
陸馨回頭拿配料的功夫,余瞥見廚房門口立著兩人,下意識抬眼看過去, 沒回過神, 眼睛紅腫似乎還掛著淚, 忙匆忙抹了下,偏過頭去,佯裝炒菜, 甕聲甕氣地:“你們來了啊。”
陸懷征看了眼于好, 人靠上門框, “跟霍廷吵架了?”
陸馨頭也沒回, “你就不能老老實實聲姑父?”
陸懷征對姑父這個詞有恐懼,早年剛來霍廷家時,陸馨讓陸懷征改口姑父,他不出來,因為他總是想起之前的那個男人, 陸馨不知道他的心思,是霍廷后來細心發現的,就跟他說,實在不行就名字吧,他不介意。也就這麼多年下來了。
因為霍叔叔,霍總,這些聽來都奇奇怪怪。霍廷也從沒拿他當小孩,相比較姑侄關系,兩人相的更像哥們。
陸懷征低頭笑笑,“您不回頭看看我媳婦兒?”
陸馨急死了快,本來剛跟霍廷大吵了一架,躲在廚房哭會兒,還要被侄子嘲笑,眼睛腫這樣,怎麼跟那姑娘打招呼。
知道陸馨這會兒恨不能找條地鉆進去,陸懷征也不逗了,牽著于好回房了。
陸懷征把箱子推到門口,于好環顧了一圈這充滿男生氣息的房間,說不,因為太久沒人住,堆的東西都雜,門口的書架底下丟了兩個籃球,氣都癟了,其余幾層都被塞滿了各種各樣的書,涉獵容之令于好咋舌:起頭一排,軍事、歷史、科學、還有許多外文原著……類似《簡·》這種書,也不是翻譯本。
“這些書,你都看過?”
陸懷征目在書架上梭巡,“大部分吧。”
于好也很看書,只不過更傾向于故事強類似《簡·》這種文學名著,科普讀讀不太進去,而陸懷征書架上的科普讀太多了,基本上全都是,科普讀。
“那這些書我可以翻閱麼?”
為了老公,還是決定試一試。
“隨便翻。”說完,陸懷征又補充,“這以后就是咱倆的家了,你想要拿什麼,用什麼,都不需要經過我的同意,在部隊的房子下來之前,如果你覺得住在這里不方面,咱們可以另外再買房子。”
“那你之前的公寓呢?”
“離你上班的地方有點遠,而且,那房子太小了,總共才五十坪,以后生了孩子沒法住。”
“不是你當初……怎麼買這麼小的房子?”
“上軍校時候隨便買的,單公寓。”陸懷征進去把柜打開,把半邊柜給清理出來,手上拎著幾件黑的外套丟到床上,轉頭對說:“你先收拾東西?我去下書房,放不下就把我的東西先拿出來,改天我去買個大的。”
于好震驚又羨慕。
嘖嘖,瞧瞧,優秀的人永遠比你努力,老公大學就能自己買房子了,工作這麼些年存款也沒什麼實質的進展,還曾經一度為了買包陷了財政赤字。
“你真厲害。”
“可不,當年省吃儉用,好不容省下兩萬塊錢,加上爺爺給的幾百萬一咬牙一跺腳我就買了。”
“……”
陸懷征笑著了的頭,不逗了,“你要累就休息會兒,等會我回來幫你收拾。”
于好忽然勾著他的脖子,踮腳在他上親了一下。
陸懷征反手扣住的腰,往自己懷里帶,反客為主,狠狠了個香,“高興麼?”
“高興。”于好親著他,含糊地說,“跟你在一起我就高興,只要想著一下班就能見到你,我就高興,趙師姐說我樂不思蜀,我說真有點樂不思蜀了,現在什麼也不想做,就想跟著你。”
“這麼依賴我?”
“嗯。”
陸懷征扣著后腦勺,漸漸游移到耳邊,往自己懷里了,在頰邊輕輕蹭了蹭,熱的呼吸漸漸急促:“你這樣搞得我也樂不思蜀了。”
“什麼?”于好不解。
下一秒,陸懷征單手控著的腰,給人抱上了書桌,隨后揚手一推,桌上七八糟的東西全到一角去了,中間空出位置,于好反應過來,心驚膽去推他,人已經上來了,他低頭看了眼手表說,佯裝猴急去親脖子,說:“半小時,我速戰速決。”
于好氣急,小手沒什麼力度地在他上推推搡搡,跟撓似的,陸懷征紋不,整個人姿筆地著書桌,好整以暇地垂睨著,吊兒郎當地警告道:“你越推我,我越興。”
眼睛都紅了,不行不行,真要變了。
那眼跟狼似的深沉銳利,盯著,于好不敢了,不敢推他,小心翼翼地抬著眼皮看他,橫豎是躲不過了吧,于是只得紅著臉小聲地提出訴求:“吃完飯行嗎?先吃飯。”
莫名有一種的刺激。
陸懷征原本只是想逗逗,何況這會兒門都沒關,他哪會真。可這會兒,也被這小眼神弄得心猿意馬起來,特別客氣地著于好的頭,非常不要臉且愉悅地接了這個荒唐的建議,搖著他后的狼尾,笑得不行:“好主意。”
陸懷征就沒怎麼吃飯,匆匆了兩口就放下筷子了,然后人懶散地靠在椅子上,用目督促于好吃快點。于好不搭理他,埋著頭兀自吃,慢悠悠地細嚼慢咽。
陸懷征起初很耐心,后來發現于好故意拖時間,有點不高興了,在桌下拿腳提了提于好的腳尖。于好收回腳,仍是一言不發,慢悠悠地喝著湯,眼神四瞟,就是不看他。
陸懷征笑著低頭頂了下角,故意的,是麼?
餐桌氣氛有些詭異,陸馨不搭理霍廷,于好不搭理陸懷征。于好連下兩碗湯后,陸馨把整鍋湯從廚房里端出來,“你喜歡喝就多喝點,慢慢吃,不著急。”
“好。”于好乖乖把喝完的空碗遞過去,“謝謝姑姑。”
剛說完,被一旁跟霍廷說話的陸懷征打斷,男人靠在椅子上,敲了敲桌板,出聲提醒:“晚飯吃點,不好消化。”
陸馨一聽,這不得了,問于好:“他是不是經常這麼管著你?”
于好捧著飯碗,忙不迭點頭,可憐的。
“是不是還監督你跑步來著?”
陸馨簡直太了解陸懷征了,于好心下然,差點淚崩,親人吶!終于找到一個正常人了!
那模樣別提多可憐了。
說起這些,陸馨滔滔不絕,深有,被霍廷管了這麼些年,終于找到了發泄的出口呀,那簡直跟泄了洪的堤壩似的,見到于好,那就是在異國他鄉,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呀!
“爺倆就這德行,自我覺良好,霸道又蠻橫,毫不考慮別人的,打著為你好的旗號做盡了燒殺搶劫之事!”
倆男人互視一眼,一聽就知道陸馨在指桑罵槐,借題發揮。
陸懷征笑了下,“您罵老公就罵老公,別捎上我,我可沒干你說的那些事。”
陸馨瞪他:“人喝碗湯你都要管,你說你不是周皮是什麼?!”
“人攻擊了啊。”陸懷征抱著胳膊懶洋洋提醒。
陸馨瞪著他不說話,霍廷終于出聲,筷子一撂,“不是,陸馨,你給我解釋解釋,燒殺搶劫?你這詞也太過分了吧?”
陸馨冷著臉,“你要殺我孩子。”
這平地一驚雷,算是把陸懷征跟于好給驚著了。
陸懷征下意識去看霍廷,后者也冷著臉,“就你這狀況要什麼孩子,你沒看自己去年的檢報告?都快趕上新華大字典了!生孩子合適麼你?”
陸馨對孩子這件事其實不太執著,因為陸馨是多囊質,不容易孕,結了兩次婚,也一直都沒有靜,前夫又是個醉鬼,因為生不出孩子這件事屢次打罵,后來忍不了,帶著陸懷征離婚。
沒打算再婚,將所有的希都寄托在陸懷征上,直到遇上霍廷。
遇上霍廷那年二十九歲,霍廷三十一歲,本以為自己心如止水卻也還是會為了一個男人心,可那時的對來說有點像是一個長年行走在沙發的人忽然遇見了一片綠洲。
他對的著迷,讓陸馨有些不知所措,二十九歲,離異,帶這個八歲大的小孩,霍廷能喜歡上,陸馨始終不相信,在這段中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一個不小心,及了地雷,的夢破碎。
卻不想,這個男人,一步步,用實際行證明,他是真的,不在乎那些破碎不堪、面目全非的過去,不在乎是否完。
以為,嫁給霍廷,是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沒有其他念想了,有霍廷,有個跟親兒子樣的陸懷征,包括霍廷對陸懷征的種種,都看在眼里。
查出懷孕的那天,陸馨大鬧一片空白,覺得自己有種被老天爺的餡餅給砸中了,沒想到,人生在幸福之外還能更幸福,丁管家說是霍廷跟有顆善良的心,與人為善得來的福報。
當然,霍廷這種男人是不會理解的,他想來不信鬼神,不然為什麼還有好人不長命,禍害千年這種俗語。上帝那麼忙又怎麼可能每個人都照顧的過來,他覺得這不過就是一種科學概率,他真覺得孩子不是必要的結果。陸馨不好,包括高齡產婦所有要面臨的危害,私人醫生都一一告知過他。
霍廷連夜找了一部產婦的紀錄片看,其中有一位就是高齡產婦,大出,那位產婦意志很堅強全換了七次,最后還是撐下來了。但陸馨素質太差,他不認為能承住。
可陸馨覺得這個孩子得來不易,既然選擇這個時候來,那就是老天爺的禮,就算是拼上命也要試一試,而且覺得自己能堅持下來。
霍廷一聽拼命就急眼了,這是有了孩子全然不管他了。
丁管家說人在得知自己懷孕時,那子母,是咱們男人沒辦法理解的。
霍廷當時也氣急了,就說了幾句重話,陸馨一直氣到現在并且堅持一定要把孩子生下來。
飯吃到一半不歡而散。
陸懷征帶著于好回房間,這麼一鬧,也沒什麼心要弄了,把抱到床上,自己去臺上煙了,臺是天的,白玉蘭干圍著,出去全是一株株在黑夜中,威嚴聳立的國槐樹。
他單手抄兜,另只手夾著煙,拄在欄桿上,材頎長,背影拔。
后有地東西上來,窄的腰被人抱住。
陸懷征后脊背發麻,那麻瞬間傳至頭頂,陸懷征借著煙勁兒輕輕倒吸了口氣,低頭著藕段般的玉手來回看,細膩弱似乎一就斷。
“你真的太瘦了。”他忍慨。
于好抱著他的腰又了,“我只是骨架小,沒什麼,其實真的不瘦,也有九十二斤。”
他哼氣,“還沒我一個負重袋重。”
于好腦袋著他的后背,“那你以后別背負重袋了,背著我就行了。”
他笑笑,了口煙,就聽于好在后小聲地問:“還做麼?”
聲如蚊吶,聽得他氣賁張,連煙霧都吐得繾綣綿長。眼神往后瞥了眼,氣定神閑地慢慢轉回目看著不遠的小樹林,故意謔:“這會兒想到了?剛才躲什麼?我要不提醒,你是不是準備把那湯喝完再上來?”
于好把他強行掰過來,對著自己,然后窩著他懷里蹭了蹭,尋了個舒服姿勢:“剛剛你姑姑姑父都在,你那麼看著我,我要是匆匆吃完就上樓……人家會想多的好吧。”
陸懷征把煙掐了,摁滅在煙灰缸里,人隨意靠在欄桿上,低頭著的鼻子笑著逗,“就是想多了又怎麼了?咱倆合法夫妻,又不是。別說我們,就他倆那年紀,不也一樣,不然哪來的孩子。”
于好打他,氣惱:“你怎麼什麼話都說,連你姑姑姑父都不放過。”
陸懷征摟著仰頭哈哈大笑,“別說,我以前還真經常聽見他倆辦事兒的。”
于好又狠拍了他一下,“你還說!?”
陸懷征笑著笑著,低頭去親,齒上瞬間,于好輕輕一,陸懷征吻得很輕,越這種輕輕地,越能讓敏地發,簡直要命。
陸懷征太了解了,轉把在欄桿上,雙手撐在欄桿上,把人圈在里面,低頭一下一下去親,于好不了這種挑逗似的親吻,全跟過了電似的,站都站不穩,雙發,呼吸急促伏在他前,雙手輕輕抵著,小聲地著他名字:“陸懷征……”
陸懷征跟玩似的,低頭好整以暇地看著,要笑不笑的表,這里親一口,那里啄一下,間或撐著子,深地仔細端詳著,那眼神像看什麼寶貝似的。
聽見于好呼吸急促地著自己的名字,他一邊親著,漫不經心地應,“在。”
于好腦中意迷,心翻涌,如同住了幾百只小鹿,差點不上氣,卻見他仍是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兩人對視三秒后,猝不及防,他猛一低頭,含住的遞進去一個深吻。
游刃有余地完全就是一經驗老道的調高手。
于好大腦轟然炸開,理智被淹沒,雙手已經不聽使喚地勾上他的脖子,陸懷征含著的笑了,啞聲說:“親一下就起反應,你怎麼這麼敏?”
“你你,你閉!”
“我我,我不閉!”另一道著笑意的聲音在耳邊低語。
于好哭笑不得,這男人簡直了,還學說話。
……
深夜,陸懷征穿好服從房里出來,霍廷西裝革履立在大門口煙。
陸懷征換了鞋出去,立在他邊,“姑姑不生氣了?”
霍廷著煙,幽幽嘆了口氣,“還氣著呢。”
這事兒對陸懷征來說,他沒有立場勸,兩人都占理。他私心更偏姑姑一點,能有一個孩子,他知道這是姑姑一直以來的心愿。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用任何理由包括剝奪做母親的權利,他沒辦法勸姑姑放棄這個孩子,更沒有辦法勸霍廷放棄姑姑。
霍廷難得笑了下,“是不是覺得我自私?為了不失去你姑姑,剝奪做母親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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