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乍平,這一場驚魂對云鬟來說,自然又是永無法忘的一份記憶。然而對崔侯府的人來說,卻是一無所知。
在找到之后,巽風將人裹住了親送回了蔣府,略整理收拾妥當,便讓珠兒陪著回了府中。
幸而找回來的及時,侯府尚不曾驚,對遲歸之事,只說因困倦在書院睡著了,一時忘了時間罷了。
跟隨的珠兒雖知道曾著實消失不見過,但對于個中詳,自然也是毫不知曉的。
雖在蔣府便將沾裳扔了,又重洗了臉,然而直到回了侯府,乃至夜間,仍嗅到那腥氣揮之不散,一夜不寐。
因為要瞞著此事,雖然了這場無妄之災,次日,卻仍是無事人般仍去書院罷了。
此刻,刑部在由儀帶走兩人之事卻已經傳遍京城,那些孩子們自然也得了話題,紛紛議論。
有人道:“你們聽說了沒有?昨兒有兇徒綁架了由儀的方督學跟咱們的林侍讀,還重傷了兩人呢!至今人在刑部,不知生死……”
眾孩兒也有聽說了的,也有不知道的,此刻聽聞林稟正也重傷,不覺都齊齊詢問,因擔心之故,眼睛都也紅了,有那些膽小的,甚至落下淚來,有的則雙手合什,喃喃祈禱。
一時,不似往日談起林稟正般的高興熱鬧,一個個都垂頭耷腦,懨懨不樂。
云鬟垂頭靜坐,聽著孩兒們一個個嘆息啜泣,自不住又想起昨日所經歷的種種,林稟正或笑或怒,時傷時哀,一言一行,歷歷在前。
正心神不屬,忽聞到一暖香飄來,云鬟定睛,見眼前鵝黃帛帶飄過,人環佩搖曳,正歪頭抿看。
云鬟定了定神:“沈姐姐。”
沈舒窈站在窗口邊兒上,輕聲問道:“你在發什麼呆,也是在想林教習不?”
云鬟默然垂眸,沈舒窈打量片刻,回頭見庭中景,道:“你也不必傷,豈不聞‘長恨人心不如水,等閑平地起波瀾’?林教習素來清冷孤僻,可我們畢竟是局外人,又怎知他到底為人如何,經歷如何?就不必坐此為他人徒勞嘆,倒是你……”
云鬟抬眸:“我?”
沈舒窈回看,含笑道:“不錯,你,好端端地昨兒你去了哪兒了?”
云鬟微怔,不知何故問起這句:“姐姐說什麼?”
沈舒窈才走過來坐下,明眸看著,低聲笑道:“你不用瞞著我了,昨兒你明明早退了,你的丫頭卻還等著門口找人呢,還問過我一句……我因想著,你素來跟外頭什麼小白公子季公子等頗為相,或許是他們有事,地了你去了,因此我就并沒說破。”
云鬟這才明白,啞然道:“果然瞞不過姐姐。”
沈舒窈見認了,又點頭嘆說:“說來也是奇事,都說小白公子年古怪,很是不好相,不過瞧著妹妹倒是跟他甚是絡,果然還是妹妹為人不同,才得他青眼的麼?”
云鬟再不知如何回答,只微微一笑。
誰知次日,便傳開了林稟正亡的消息,那幫孩子們先前尚且心懷僥幸,如今聽了噩耗,幾乎不敢相信,驚怔之后,竟有大半兒失聲哭了起來。
云鬟雖見過林稟正傷之態,知道有些兇多吉,可如今確信他畢竟亡,竟也是不能信,呆坐了片刻,耳畔聽得一片嗚咽泣的哭聲,如起伏,便忍不住起走出門去。
秋雨淅淅瀝瀝,迎面一陣濃重的涼之氣撲來。
云鬟極目遠,卻只見灰濛濛的天,仿佛有一兩只飛鳥穿梭在云層雨之中,如同孤單失群,又如同自在起舞。
前世,老吳,宋邰,韓敏以及方荏自然是被林稟正所殺,最后林稟正之死又是誰人所為?
云鬟記得昨兒他手持匕首時候的眼神,當時他并沒有就想殺了,只是作勢給白樘跟趙黼等人看的罷了。
只怕早在他手殺人開始,就已經收不住手,也停不住腳,一直到方荏,便是終結。
不僅是方荏的終結,更是他自己的。
畢竟,不管老吳宋邰韓敏他們是不是無辜,但他手上沾了殺了人,卻是不爭的事實,就算不死,落在刑部,最后也依舊殊途同歸。
然而,今時今日他選擇借趙黼之手赴死,前世呢?
那飛鳥極快地穿過秋雨,飛得極快,烏黑的一點兒,宛若流星急速墜落,卻在無可能之時又戛然轉折,仍舊翩然自在地去了。
云鬟仰頭,盯著那漸漸高遠逝去的飛鳥,就如同看見了林稟正曾留下的痕跡跟最終的歸宿。
后孩子們的哭聲越發大了,幽咽不絕,從敞開的窗戶跟門扇了出來,跟氤氳的水汽織,仿佛匯了悲傷的河流,最終在地上潺潺而過。
不知林稟正在天之靈可能看到,有這許多孩兒在為了他而痛哭流淚,們一無所知,只心存著對他的喜歡跟崇敬,為他灑落痛惜之淚,或許對他來說……這些純潔的心意同干凈的淚水,已經是他最好的送行了。
因中秋將到,不必去上課,又因沈府邀約,這日云鬟便乘車前往丞相府。
沈相夫人親自接見云鬟,拉著的手兒仔細端詳了一會子,便贊道:“果然是個很不錯的孩子。”回頭又叮囑沈妙英和沈舒窈道:“得虧云鬟上京來了,又進了儀,這樣的人品格,放在京也是難得的,你們姊妹們當好生相才是。”
兩人都起稱是,沈夫人又問了年紀、京住的如何等話,便放們自去了。
兩位姑娘陪著云鬟,自回們屋子里去,因坐了吃茶,閑話了些書院之事,不覺又說起了林稟正,好一番嘆息,沈妙英便郁郁寡歡,起走到一邊兒。
沈舒窈小聲對云鬟道:“英兒是最敬慕林教習的,那日聽說消息,哭的眼都紅了,回來后把嬸娘嚇了一跳,以為是怎麼了呢。”
云鬟輕聲嘆說:“姐姐是個重重義的人。”
沈妙英在旁聽了,回頭看一眼,卻并沒說話,只是慢慢地走出院子。
沈舒窈因轉開話題,便道:“是了,你大概還不知道呢,前幾日,我叔父請晏王世子過府飲宴來著。”
云鬟見忽然提起趙黼來,心中一轉,因說:“姐姐覺著世子如何?”
沈舒窈道:“世子自是金枝玉葉,份尊貴,旁人是不好說什麼的……不過世子跟妹妹倒像是有些,不知妹妹又覺著他如何?”
云鬟見終究不肯輕易表明,就說:“其實世子能文能武,聽說又深得皇上寵,就算是放在皇族子弟之中,也是個很出類拔萃的人。”
沈舒窈見滿口好話,便嫣然一笑,倒:“怪了。你可知,我叔父也曾這樣說過。”
的叔父自然就是沈丞相了,云鬟微笑道:“丞相大人這樣說,可見是沒錯的。”
沈舒窈凝視著,想了會兒,便并未再說什麼。
兩人在屋說了會兒,沈舒窈便問:“怎麼也不見英兒?又跑到哪里去了。”
外頭有個小丫頭進來道:“方才看見姑娘在花園掐花兒呢。”
沈舒窈道:“罷了,又頑皮去了,且由得。”
中午沈夫人傳了去一塊兒吃飯,半晌沈妙英才姍姍來遲,眼睛卻又是微紅的,沈夫人瞧了眼,便問怎麼了,也只說是風吹了。
吃了中飯,三人便結伴而回,沈舒窈便悄悄地對沈妙英道:“你又做什麼了?”
沈妙英道:“沒做什麼。”
沈舒窈道:“你別當我不知呢,先前聽說你又掐那花,必然又地拜祭林教習了?你若拜祭,只隨意供奉一束花一炷香就是了,你的心意冥冥中他自然知曉,別明鬧得厲害,夫人知道了是會不喜的。”
沈妙英低了頭:“知道了。”
云鬟在旁聽見,便又多看了沈妙英兩眼,原本只當沈妙英是個活潑的孩兒,竟想不到會有這份心,因了半晌,便轉開目。
因時候不早,云鬟便行告辭,車行半路,忽然馬車一頓,車廂門打開,有人跳了進來,不由分說在對面兒坐了,一邊兒問道:“你去哪兒了?”
珠兒嚇了一跳,又看清來人,便說不出話來。
云鬟正閉眸沉思,見是他來了,倒也波瀾不驚,便淡淡說道:“去丞相府來著。”
趙黼把袍子一抖坐定了,聞言皺皺眉,道:“你幾時這樣際了?整天跟那些千金小姐們廝混什麼?人家自小兒在大家子府長大,有一萬種心機呢,若真生出點壞心思,怎麼吃了你的都不知道。”
云鬟道:“是麼?不過是尋常來往罷了,世子如何說的這樣。”
趙黼道:“你又什麼時候跟人來往了?得閑的話,且跟我多來往來往如何?”
云鬟淡掃他一眼,近在咫尺,他的雙眸極亮,這種似冰冷似熾熱的明亮,讓竟忍不住想到那天里,被他猛然拔了出鞘,后來沒林稟正口的那柄劍的。
心底一凜,云鬟垂眸不答,趙黼也不再做聲,只聽見車木訥地骨碌碌聲響。
珠兒坐在云鬟旁邊兒角上,鼓足勇氣道:“世子爺,你打哪里來?”
趙黼道:“才從宮出來。”
珠兒瞪大雙眸:“是去見圣上了嗎?”
趙黼一笑,卻看著云鬟道:“不錯,是去見圣上了。”
珠兒越發好奇了:“圣上是什麼樣兒的?”
云鬟置若罔聞,趙黼也不再回答,掀開車簾看了一眼,見不多久就要到崔侯府了,趙黼忽然說道:“過了中秋,我要回云州了。”
珠兒震驚:“什麼?六爺要走?”說完之后,才發現車廂只有突兀的驚愕聲,珠兒忙看云鬟,卻見仍是垂眸定神,面不改,就仿佛沒聽見。
珠兒只當果然沒聽見,忍不住拉了拉的袖:“姑娘,六爺……”
云鬟方道:“既然如此,便先祝愿世子爺一路順遂。”
趙黼凝視著,輕輕笑了聲:“只有這一句?”
云鬟道:“我笨拙舌,不懂說更多的,抱歉了。”
趙黼眉間微蹙,待要說什麼,又看一眼珠兒,珠兒倒也機靈,忙往后了,趙黼仍是瞥著,珠兒呆呆看他半晌,才醒悟過來,急忙抬手捂住耳朵,口中吶吶道:“我不聽就是了……也、也不看。”說著又扭面對著車壁。
趙黼這才一笑,便又看云鬟:“我也不知這一去多久,多半是兩三年罷了。”
云鬟道:“知道了。”
趙黼目游弋:“你……這兩年里,且好生照料自個兒,別再……”
云鬟始終低著頭不看他,趙黼忍無可忍,抬手在下頜上輕輕一挑。
云鬟皺眉抬眸,趙黼端詳著,沉聲道:“別再像是上回一樣,把自個兒落歹人手中了。”
云鬟不答,趙黼手上微微用力:“我說話你到底是聽見了沒有?”
云鬟道:“聽見了,只是不知道世子為何對我說這些。”
趙黼道:“你不知道?”
云鬟對上他的眼神:“譬如上回,很不用驚世子去尋我。”
趙黼眉頭深鎖:“不用我去,卻要誰去呢?”他眼神閃爍,角翕,想要說更多,卻又忍住。
云鬟推開他的手,趙黼卻順勢又握住的手腕,他的手腳靈活,手自然是旁人不能及的,怎麼也推不開,云鬟不能同他拉拉扯扯,便停手道:“世子又做什麼?”
趙黼忽然將拽了一把,云鬟不由往前一倒,忙低喝道:“放手,究竟想怎麼樣?”
趙黼索跪坐起來,上前傾,一邊兒微微用力,竟不由分說地把云鬟擁懷中。
如今他雖年,因自小習武,力氣卻是極大的,上的氣勢氣息……卻也一般悉。
云鬟睜大雙眼,想掙卻又掙不,耳畔只聽見他低低的呼吸聲兒,仿佛近在耳畔,云鬟試著用力掙了掙,趙黼又用力抱的了些,總是不讓掙。
云鬟只得作罷,面上雖仍冷冷淡淡,心里卻忍不住一陣突突跳,不敢睜眼細看,然而閉上雙眸,眼前雖一團黑,卻掩不住昔日記憶蜂擁而至,場場跟他相關。
趙黼抬手,輕輕從緞子般的發上過,半晌才忽地將松開,自個兒卻探手懷掏了會兒,便掣出一東西來,遞到跟前兒說道:“拿著這個。”
經過方才那陣兒,云鬟才有些呼吸不穩,見狀問道:“是什麼?”
趙黼握著的手,把此放在掌心里:“你好生留著,這一次,不許再弄丟了或給別人,這個……可賠不起的。”
云鬟見他說的鄭重,便把那錦緞打開,卻見里頭竟是一支鑲珠嵌寶的花蝶金簪,珠流溢,寶石艷麗,金爍爍,致華麗。
云鬟定睛一看,口道:“這是用……”一語未罷,忙停口。
趙黼笑微微看:“怎不說下去了?”
云鬟低頭,趙黼道:“不錯,這是用之,是今兒我特意跟皇上討的。如今給了你,可看你還敢送給別人或者給我扔了呢?”
云鬟暗吸了口氣:“我不要。”
趙黼道:“你如今私下里好生給你,你且乖乖收著就是了,若真的不要,那我就派人直接送到你府里去,可看你要不要呢。”
云鬟張了張口,只得作罷,趙黼又靠近了些,打量著的眉眼兒道:“別只是不上心的搪塞,待我回來,是要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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