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狂熱小說 懸疑推理 閨中記 第250章

《閨中記》 第250章

季陶然一看是云鬟,垂了垂眼皮兒,便轉要走開。

不防云鬟不慌不忙,淡淡道:“季大人請留步,我是為了王家孩兒失蹤之事而來的。”

季陶然聽“季大人”,心頭又是一,遂緩緩止步,直至聽了后面一句,不由皺眉。

只聽背后云鬟道:“這樣,大人還是不肯看我一眼嗎?”

季陶然愣怔,想起昨夜,他也曾似這般說過一句。當下緩緩地又出了口氣,才總算回過來。

只是當雙眼又看見之時,那心底的痛竟無法止息。

季陶然勉強移開目,冷道:“你說為了王家孩兒失蹤之事,你到底想說什麼?”

云鬟走前了兩步,季陶然雖不許自己去看,然而見一步步走到前,竟忍不住瞥了過去。

這許多年不見,他心頭想象過多次……倘若崔云鬟還活著,那麼將會是什麼模樣兒的,然而此刻人在前,他竟無法仔細認真地將看一遍。

可是一瞥之間,卻見臉仍是冷雪一般,雙眸漆黑清澈,似能看穿人心,臉白眸黑,卻是如涂了胭脂般。

通看起來,這面容雖半點脂也不曾有,但眉眼口鼻,卻看著如同仔細描畫出來的般,委實致好看的太過了。

季陶然本想冷冷瞥一眼,然而目竟不由他自主,就粘在上頭,但是越看,鼻子卻竟酸了起來。

正在怔然之間,手臂被人一握。

季陶然低頭,卻見云鬟已經握住了他的胳膊,道:“總不是在大街上說話?”

季陶然來不及回答,云鬟拉著他,轉而行,走不多時,便見了一間小小酒館,云鬟上下看了一會子,拽著季陶然

當下撿了個靠里的桌子,兩個人對坐了,云鬟問道:“可喝酒麼?”

Advertisement

季陶然心里憂悶,也不答話,云鬟便吩咐小二,篩了幾角酒,炒了兩樣菜來。

季陶然怔了半晌,把臉轉開:“你到底有何話說,直說就是了。”

云鬟舉手,親斟滿了一杯酒,放在季陶然跟前兒,也給自己倒了一盞,便說道:“我知道你的酒量不佳,只不知這幾年是不是長了些。我卻是毫無長進的。”

季陶然慢慢地低下頭去,云鬟舉杯,沾了沾道:“江南的酒中,有一樣兒桂花酒,喝著十分香甜,我勉強能喝一兩杯,其他的卻不敢多喝。”

季陶然聞言,冷笑了聲:“那你何不留在江南,自在了去。何必回來。”

云鬟笑了笑:“是,其實我也并沒想到,我會回來。”

季陶然張了張口,言又止,云鬟舉起杯子,道:“我敬……季大人。”

季陶然見他如此相稱,便抬眼看,云鬟看著他,舉杯喝了一口,烈酒,不由鎖眉頭,頭又嗆又辣,卻只是忍著。

季陶然咬了咬,仰頭長嘆,見似又要喝,便劈手將那殘酒奪了過來,自己一飲而盡,才含怒喝道:“你不能喝,逞什麼強?喝醉了誰來理你。”

云鬟見他如此,反而笑笑,垂頭之時,眼圈兒便有些微紅了。

云鬟低低道:“表哥,并不是真的怪罪我,是不是?”

季陶然聽輕聲了一句“表哥”,那眼睛也飛快地紅了,一言不發,低頭把自己跟前的酒杯端了起來,一揚脖子,便又吃了。

兩個人對桌而坐,誰也不曾出聲,正小二送了一碟子素炒什錦上來,云鬟方提了筷子,給季陶然夾了菜,道:“你吃一口,酒力。”

季陶然吸吸鼻子,果然便將那筷子菜吃了。

Advertisement

半晌,季陶然才聲說道:“你為什麼……就那樣走了?”

云鬟道:“我當時那樣做,其實也并沒有十分把握,也是半生半死,投水之時,其實也是存了會死之心的。”

從未對任何人說過。當時深秋,太平河水冷浪大,云鬟雖通水,但自上京去就未曾練習過,何況子又弱,能潛水逃離,一則是運氣,二則靠了一

季陶然攥了拳頭。

云鬟道:“我自有個必離開不可的緣由。然而此刻才知道,不過是徒勞罷了。”

季陶然假作撓地,抬手飛快地把眼角一抹,才又說道:“此事,清輝從頭到尾都是知道的?”

云鬟搖頭,就把自己如何離開,又如何偶然跟白清輝重逢,此后便在會稽做典史等等事,簡略地說了一遍。

季陶然聽罷,略微出神,原本他以為白清輝必然知,誰知兩個人卻是無意間湊在一塊兒的。

他畢竟深懂白清輝的子,細細想想,就算白清輝知道了云鬟在會稽,可的確也不便將這消息告訴他。

畢竟,以季陶然的脾氣,倘若知道這信兒,一定不顧一切,便要找到會稽去的。

何況云鬟既然一心要姓埋名,且又存心不再上京,清輝自會替瞞保,不敢再節外生枝。

季陶然心底的波瀾略平靜了些,又或者是酒力微涌,子竟覺有些輕快,便又問道:“那麼,你又是如何跟世子在一塊兒的?”

云鬟目游弋,頃刻才說道:“你自然也知道世子的為人,小白公子雖然可以容我縱我,世子卻是不肯的。所以,小白公子跟他打了個賭。”

季陶然聽云鬟說過后,才恍然明白,慢慢地自倒了一杯酒,似喝了才能住心底那些波瀾。

Advertisement

昨夜乍然相遇,畢竟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就算是著男裝,人在馬上,他卻幾乎一眼就認了出來。

只是見趙黼有意遮掩,崔印又在邊,故而強自按捺心頭的驚濤駭浪。

此番聽云鬟說起往事種種,才將心底疑,冤屈,不解等一一解釋。

然自覺如在舟中,隨波漾,竟仍有些不真實之

季陶然心中轉念,便又問道:“昨夜,世子說你會去云州,可是真的?”

云鬟淡淡道:“是。愿賭服輸,我并沒有什麼可說的。”

季陶然猛地出手來,便握住了云鬟的手:“我不許你再離開!”

云鬟見他目有些迷離,知道有些酒意了,輕輕地將手了回來,把酒杯挪開,道:“不要再喝了。”

季陶然眼中已經有些淚涌現,昔日那沉埋心底的萬般委屈,一時都涌了出來,雖哭不出聲,卻都化作淚水,噼里啪啦地掉了下來,忙抬起袖子拭去。

幸而此刻不到晌午,酒館客人甚,那小伙計見季陶然服,也不敢過來叨擾,遠遠地避開了。

兩個人說一陣兒,停一陣,云鬟見左右無人,便也又問起昨夜的究竟,季陶然就把趙黼如何及時相救,如何跟那饕餮搏殺,以短劍傷了那怪的眼睛等話,一一說了。

云鬟雖知道那饕餮難以應付,但畢竟趙黼并非常人,不管手、智謀機變等,都是超然之選,他就算敵不過那異,若要自保的話,也決計無礙。

是以云鬟并不如何擔心趙黼。

只聽說是他及時趕到,相救了季陶然,卻又有些惘然之意。

季陶然道:“我當時摔得七葷八素,彈不得,撐著見世子傷了那異之后,不知怎麼就暈了,此后到底如何,卻也不知道,再醒來人就在將軍府,據說是世子派人送了我回去的。我本來……”說到這里,忽然停了下來。

Advertisement

云鬟道:“本來什麼?”

季陶然垂首道:“本來想去問問世子,然而……”然而因想到云鬟跟趙黼“在一起”,季陶然心里賭著一口氣,便未曾再去追問什麼。只支撐著仍去京兆府罷了。

云鬟有些會意,也并不追問,只說道:“上果然無礙麼?然畢竟了驚嚇,也不知歇養兩天。”

季陶然笑笑:“若是在家里閑著,心思更多了,反而不如出來做事要好些。”又怕擔心,便道:“只是蹭破了些皮兒,并沒傷就罷了。”

兩個人說過了彼此之事,又提到公事。季陶然不由就想到云鬟先前所說王家失蹤的那孩,因又問:“妹……”咳嗽了聲,“你如何說知道王家案子的事?”

云鬟幾乎忘了此事,才說:“我原本并不知,只是離開的時候,有個人攔著我,因說起來,我才知道那王家的孩子,正好兒是在我進京那日失蹤了的。”

當時那抱著叭兒狗的青年攔著云鬟寒暄,季陶然是聽見了的。

當時他也悄悄回頭看了一眼——因他為了此案子時常過去平祿坊,也認得這青年,便道:“那個是王富,倒是個熱心的,原來他跟你有這等緣法。然后又怎麼樣?”

云鬟正問道:“哥哥只說,那丟失了的王家孩子,是什麼模樣,當日走失之時,領著他的那人,又是怎麼樣的?”

季陶然雖未曾見過那小孩子,卻聽過其家人詳盡描述,且那家病了的婆子也是見過的,當下便說了一番:“有五六歲了,扎著一沖天辮,戴著個銀項圈,眼睛是大大的,至于那婆子……”

云鬟聽他詳細說明,早就暗中回想當日的形。

當時——因點破了假冒的艾夫人,那子忽然發難,卻被趙黼反傷,狗急跳墻,灑落毒砂,一幫人如被沖垮了巢的群蟻,張皇四散而逃。

剎那間,就如同又回到了當日案發現場一般,云鬟站在場中,凝眸四看,卻見那賊縱掠過人群,百忙中尚且回頭看了趙黼跟一眼,眼神之中滿是怨毒之

而在前,趙黼正大喝:“都散開……有毒!”一邊兒將護在后。

仿佛時凝滯,在右手邊側不遠,是隋超驚訝駭然的臉,目從遠去的上移開,看著前被趙黼擊落在地的暗

云鬟復將目放的更廣了些,又看見那抱著叭兒狗的王富正也撒而逃,懷中的來福趴在他肩頭,汪汪地不已。

周圍人影憧憧,錯綜復雜。

——“那孩子五六歲,扎著沖天辮,銀項圈……”

耳畔響起季陶然的話,云鬟越發謹慎仔細了幾分,一寸一寸細搜過去,終于,在那重重疊疊的人群的隙之中,看見了一道小小地影!

這會兒,季陶然見云鬟忽然不做聲,只是怔怔地雙眸放空,便道:“我疑心是有拐子趁將孩子拐走了……只是若這拐子當即離開京城,要追查也是難得,同僚都勸我把此事撇下,然而我總是不忍心的……”

一時又有些憂悶,自己倒了杯酒。

誰知正說著,聽云鬟道:“我方才,在王家院子里看見一個男子……尖尖瘦瘦地臉,二三十歲的模樣,不知是誰呢?’

季陶然抬手按著額角,回想了片刻:“你說的那個,是王家的一位遠親,王家的人都他二哥,數年前從鄉下來的。你問他做什麼?”

云鬟問道:“這個人……既然是遠親,莫非是住在王家?”

季陶然道:“據我所知,并不是,他好像是在香料鋪子里做工的。”因見云鬟打聽得詳細,季陶然又想了會兒,喃喃道:“也算是個有心人,仿佛我每一次去王家,他都會在……”

云鬟傾低頭,輕聲道:“我覺著表哥、我覺著季大人該多留意此人。“季陶然雙眸微睜:“這是為什麼?”

云鬟道:“我方才想起來,當日在街上,那賊逃走的時候,我無意中看見過有個小孩子,就如表哥方才所說的形容,當時拉著這小孩子的人,卻是個男子,且仿佛跟……這王二哥有些相似。”

季陶然正苦于此案無下手,聞言愕然,忙道:“你說的是真的?”

然而先前云鬟還未離京之前,季陶然就知道素有一種能耐,如今聽說小孩子失蹤跟王二哥有關,就如同在黑夜之中見了曙一般。

云鬟見他臉兒紅紅地,心下有些后悔讓他喝酒,便又給他夾了些菜,一邊兒說道:“你回頭多留意此人,可以先不必打草驚蛇,免得他抵賴,只試著派人暗中跟蹤,如果真的跟他有關,必然會出馬腳。”

季陶然默默地看著,百集,五味雜陳,心頭復沉甸甸地起來。

云鬟見他只顧看著不肯吃,臉上卻有些紅潤帶汗,便抬手懷中,掏出一方帕子來,遞過去道:“那臉上。”

誰知抬眸之際,云鬟手兒一僵,竟復那方帕。

季陶然正要去接,見狀微怔,正要問之時,眼前線一暗。

卻見趙黼站在桌邊,眼神不甚和善地打量著他兩人,似笑非笑地說:“你們可是相談甚歡呢,酒都喝了多了?這臉上紅的如此?”

猜你喜歡

分享

複製如下連結,分享給好友、附近的人、Facebook的朋友吧!
複製鏈接

問題反饋

反饋類型
正在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