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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中記》 第306章

話說云鬟聽了郭司空的回答,無聲一笑,舉步出門。

思忖此事:當時朱姬或許是不想害人,或許是不敢,但不論如何,都做了正確的選擇。

畢竟趙黼那人本就古怪,倘若給他發覺,自討不了好,到時候恒王卻把一切都推到上,也是個死。

是以竟不曾手,反而從死里又翻出一條生路來。

只能嘆這造化因果,一飲一啄。

出了門時,卻見外頭張四顧的,正是季陶然。

云鬟方才在里頭已經聽出是他,才要招呼,季陶然一眼看過來,當看見額頭的傷之時,忙快步走到跟前:“這是怎麼傷著的?”

原先刑部里的人因見云鬟負傷,自然沸沸揚揚地說,季陶然不知端地,沒頭蒼蠅似的忙去找人,又聽聞來尋柯憲,便又跑了去,兜兜轉轉,終于捉到。

又見似傷的不輕,越發驚心。

云鬟卻只說是自己不留神跌了一跤,可季陶然做的是驗,雖然不曾揭開紗布,見這模樣,便道:“胡說,我是不信的。到底是怎麼樣?你且說實話。”又問:“我早上才知昨晚遇上饕餮的事,這總不會也是……”

季陶然是知道那饕餮厲害的,說了這句,眼睛便直了。

云鬟道:“真個兒不是,是我自不留神傷了的。”

“僥天之幸,”季陶然吁了口氣,又道:“可畢竟傷的如此,竟還來部里?到底是命要還是公事要。”當下拉著,便往自己住所而去。

進了門,靠了暖爐令坐了,季陶然又吩咐侍從快取個手爐來,便親自把的冠帽取下,紗布揭開,仔細看去。

卻見不知是不是因天冷的緣故,傷口竟未曾愈合,仍微微綻開,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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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陶然雖猜傷的不輕,沒想到竟是如此,一時心悸手:“到底是怎麼弄的?這個……這個需要才得妥帖。”

云鬟打了個寒戰:“什麼呢,又不是裳。”

季陶然又是心疼,又是惱怒,恨不得打一頓:“你著實胡鬧,是誰給你料理的傷?”

云鬟道:“是陳太醫。”

季陶然道:“太醫沒說要起來?”

云鬟不耐這種痛,想一想便渾痛不已了,便假意說:“太醫原本問過我,只因不是大傷,不用那樣。”

季陶然咬牙切齒,忽然道:“這位陳太醫,是不是在世子府的那位?難道……這傷跟世子有關?”

云鬟沒料到他竟想的這樣快,搖頭:“不是,你不要問了,橫豎養兩日就好了。”

季陶然冷笑起來:“你的口吻,倒像是個極有經驗的太醫,驗一樣。”

云鬟見他一反常態,不似素日里溫和,知道是急了,見屋并無他人,便低聲道:“表哥,你別惱了,橫豎事已至此,不如你再給我上點藥,可是只別給我個什麼。”

此刻這份疼尚且能忍,若真的要幾針,只想想便要死了。

季陶然聽低低說了這句,本又要狠狠地刺上幾句,可見面上著實有畏怯之又從不曾這樣求人的口吻,便大不忍心起來。

季陶然按捺惱怒,坐在旁邊,又看了幾眼,嘆道:“大了幾歲,反竟這樣不知輕重,可知你這傷,能大能小?這般冷的天,你在外頭轉,如何能愈合的妥帖?留疤倒是尋常。若再冒了風,你就不知怎麼樣了。”

,翻了一會兒,總找不到什麼好藥,叮囑道:“今日你不能再在外頭走了,既然來了部里,且也不必出去,只在我這里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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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鬟道:“我方才跟郭司空說了話,有幾句要告訴侍郎。”

季陶然道:“若真有什麼要的話,你同我說,我自轉告就是了。”說到這里,又有些惱怒,便回頭道:“因知道你喜歡在刑部做事,所以我也才也跟著喜歡,然而你若不知自惜子,一味任胡鬧,倒不如還是以前那樣平平安安的讓人放心了。可明白我的意思?”

云鬟低下頭去,季陶然見耷拉著腦袋,了傷還要被人如此說,他便打住,走到邊,在肩頭輕輕握了握:“好妹妹,你且……聽我的話罷,別真的到那無法可想的時候……”

云鬟只得把郭司空所說轉告了季陶然,自己留在房中。

悶坐片刻,便挨在榻上,本想歇息會兒,不料閉上雙眼,卻很快地睡著了。

季陶然在外奔走半晌,先向白樘稟告了云鬟所述,又去尋良藥,回來后,卻見云鬟靠在床邊兒睡著,手中還抱著暖爐。

云鬟生得自然是極致的,五若畫,更是雪膩晶瑩,故而更顯得額頭那道傷猙獰非凡。

季陶然本想給上藥,手指發抖,竟而不敢,他也算是“久經殺場”,不知見過多比這更可怖的場景,可是這傷在上,卻,更痛百倍。

只竟不知是怎麼造的。那說辭,他自然不信。

到晌午,忽然陳太醫尋來刑部,卻是來找謝推府的。季陶然聽聞迎了,便問何來。

陳太醫陪笑道:“沒什麼,只不過早上我給推府看了傷,當時勸他在家里休養個幾日才好,他偏倔強出了門,倒是人不知道究竟,因此特來看看。”

季陶然悄聲道:“太醫可知道,推府的傷是怎麼弄的?”

陳太醫哪里敢多,便道:“早上還好好地,像是失手……失足跌了傷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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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陶然皺眉道:“怎麼陳太醫卻去給推府看病?”

陳太醫道:“是昨兒晚上,聽說推府了驚,世子遣我前去的。”

季陶然見問不出,只得帶了他去看,陳太醫細細瞧過,見傷口重新包扎過了,并無其他異樣,才松了口氣。

晌午時候,陳太醫又熬了湯藥,云鬟因也覺得頭疼且暈,便都喝了,又怕季陶然說什麼“針”的話,便不敢再往外去。

只是柯憲此刻生死一線,倒要盡早找到那控制饕餮的人才好。

云鬟在室假寐的時候,心底便百般籌謀,到底想了一個法子,只不知是否可行。

下午,季陶然回來,說白樘親帶去了一趟吳府,詢問吳玉是否跟朱姬接之事。

據吳玉說來,卻并不曾見過“朱姬”,這幾日也并沒有什麼異樣。

白樘人通查了一遍,也未發現有何異常。

倒是吳玉的父親,吳學士道:“若果然是這些人害了郭司空的公子,我也是明白郭司空的怨恨之意的。我先前聽人說,郭司空曾要他們從京磕頭,一直往郭毅墳上去,誠心悔過,便可饒恕,若真如此,讓玉兒去做,倒也無妨。”

白樘聞言意外,誰知吳玉卻道:“父親,不必了。”

吳學士回頭,呵斥說道:“總歸是你先前太過胡鬧,跟他們那些人走的太近了些,最終害人害己,如今已經死傷了這許多,你還不知悔改麼?”

吳玉垂頭不語,吳學士竟大罵了一場。

是夜,刑部之中便出了一件事。

卻竟是郭司空……挨不過寒夜,終于一命歸西了。

此刻因在吳府尚有人守著,回報說吳玉卻兀自好端端地。

因郭司空亡故,家中幾個親故便來將尸首接了回去,奴仆小廝們因念郭家父子向來恩義,便竭力齊心將后事安置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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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靈三日里,前來吊唁的人也并不多,第三日的黃昏,卻來了一個意外之人。

正是吳玉。

郭家之人對于吳玉的出現,很是驚詫。卻見他穿著一素服,進了門后,行禮上香,便跪在地上。

只因郭司空臨去之前所留的話,白樘便命巽風跟阿澤兩個跟在吳玉左右,以防出現什麼不測之事。

而除了他兩人跟數個公差之外,季陶然也在場。

季陶然卻并不是跟著吳玉的,他是奉命守在郭府里的。

因郭司空報仇之事,先前死去的英國公府,林史府,徐太尉府等各家都心知肚明,自然便甚是仇恨郭司空。

這幾家且勢力龐大,所以一些原本跟郭司空好的,也不敢前來吊祭,因此郭府外竟十分冷清。

若不是郭家還有兩個有些義的親戚,跟一些忠仆效力,只怕連后事也無法辦。

季陶然看了這兩三日,自然是極清楚的。

此刻見吳玉來了,季陶然便悄悄地問巽風道:“他怎麼來了?”

巽風說道:“是吳學士堅持來磕頭,何況如今郭司空又死了……”

季陶然一點頭,鼻端忽地嗅到一異樣氣息。

正在放眼四看,卻見有道人影從白幡之后轉過,消失在堂。

季陶然正定睛看時,正吳玉跪在地上,手拿了幾張黃紙,放在那火盆里頭。

黃紙幽幽然地燃了起來,火舌邊沿閃著藍汪汪地,迅速往上蔓延。

季陶然皺眉看了一會兒,忽地道:“放手!快離開那里!”

吳玉尚且不知是怎麼回事,呆呆回頭看他。

巽風反應甚快,猛地跳了過去,便拉吳玉。

然而就在瞬間,奇變已生。

吳玉回首的瞬間,就像是火盆里的火苗兒有了靈般,猛地席卷上來,就在間不容發之時,便把吳玉的手吞噬,然后……便是全

火焰不容分說地將吳玉整個人吞噬,巽風的手才搭上他的肩膀,就覺著手底下一陣熾熱掠過,下一刻,火已起,手指上一片滾燙刺痛。

巽風心驚手,手早已經被灼傷了。

刺耳的尖聲響起。

季陶然大:“取水來!”自己沖上前,不顧一切地將吳玉背后正熾熱燃燒的披風拽下,遠遠地甩開。

吳玉無可逃,厲聲著滾落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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